萧曼姿惊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断壁,残垣,焦土,灰烬,血迹,尸骇,数月前那一座精雕细琢,恢宏气派的无锡第一府天阁府,如今却只剩这一片残败,怵目惊心的景象。
  “这,这……”萧曼姿已说不出一句话。
  “大小姐。”站在萧曼姿身旁的是天阁府的老家人。他一边抹著老泪,一边说道:“大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天阁府可出大事了。”
  “忠伯,你告诉我,怎麽会这样,我爹爹呢,他在哪?”萧曼姿不由地惊慌起来,半月前,当她看到苏州城中天阁府的轩亭阁人去楼空以後,她就隐约觉得不妙。今日重登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旧地,却难觅昔日温暖幸福的家,只看见忠伯在烧成灰烬的残地上捡著一些东西。那萧败的景象,伛偻的老者,她难以想像这里曾是她的家。
  “大小姐。”忠伯哽咽道,“你出嫁的时候,一切还都好好的。谁知道一个月前,一群不知道什麽人,明目张胆地冲进府里,见人就杀,然後放火烧房子。老爷,老爷他也遭了毒手。”萧曼姿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她大叫一声“爹爹”,便要往那残垣中冲去。
  “大小姐!”忠伯死命地拉住萧曼姿,道,“大小姐,老爷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在哪里,在哪里?!”萧曼姿拉住忠伯的手臂不住地摇晃,她没想到她的一出阁,竟成父女的永决。
  忠伯道:“府里的尸首我都已经捡了出来,安葬在了後面的山上。”忠伯的眼中泪光闪动,道,“那些尸身都已经烧成了焦状,我也分不清哪个是老爷,只好全部葬在一起了。”忠伯缓缓地跪了下去,道,“大小姐,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老爷,但是,……大小姐!”忠伯猛地大叫地声,原来萧曼姿已禁不住这突来的打击,一时悲痛地昏死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忠伯扶住萧曼姿,急得不知所措。
  “老伯,还是先扶这位姑娘到那边休息一下吧。”
  忠伯怔怔地望著眼前这位陌生的青年公子。虽非俊美绝俗,但清秀端方的五官,让人看了便十分舒心;一身精致的衣衫,虽不华贵,但却闲雅至极,更让人觉得潇洒尊贵,出类拔萃了。
  这人正是名闻天下的德艺公子郁孤台。
  但忠伯却是不认得,他怔了许久,方才依他所言将萧曼姿扶到一旁的石阶上,让她半靠在石壁上。忠伯一抬头,便看见郁孤台定定地看著萧曼姿,不由地心中一惊,“这位公子看来也是身怀武艺,万一他对大小姐起了什麽歹心,那我一个糟老头,又有何力保大小姐周全?大小姐若是出个什麽事,我,我又如何对得起老爷的在天之灵?”
  郁孤台黑眸一闪,觉察到了忠伯的神情,似乎有些明白。他转回目光道:“老伯,在下慕天阁府盛名而来,不想却见如此情形,不知天阁府发生了什麽大事?”忠伯见他似乎也是江湖中人,心想或许根据一些留下来的迹象,他可能会看出那些凶手的来历来。
  於是,忠伯便把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然後又从一块巨石後拖出一块大匾来。上面御笔亲题的“天阁府”三个大字赫然入目,更令人怵目惊心的则是“阁”字上直直地插著一截断剑,阳光缓照,散发著寒恻恻的银光。
  郁孤台轻轻用手触碰断剑,只见一剑对穿,露出那端足有一寸来长,但这匾额却滑一丝裂缝。“这人的功力可谓奇高。”郁孤台在心中暗道。他又极目四下看了看,物毁人亡,满门杀尽,斩草除根,这手法他隐约有些映象。他忽道:“老伯,您方才言道,那些人进门不由分说便杀,老伯……”郁孤台话一出口,又似乎觉得如此问太过唐突,便猛的收了尾。
  忠伯倒也不以为意,道:“那时我正在厨房收拾东西,听见外面有声响,便出了去,就看见一个穿著明晃晃衣衫的人带著七八个黑衣人在院子里疯狂地杀人,真是血肉横飞,惨有忍睹。我又看见老爷正与那明晃晃衣衫的人打斗,又见老爷被他当胸刺了一剑。我大惊之下,脚下踩了个空,头撞到了地上,便昏死了过去。当我醒过来时,整个天阁府大火弥漫,我拼了命地跑了出来,总算捡回一条老命。但这天阁府……”忠伯回头望了眼已成废墟的天阁府,眼中流露出无家可归的那种孤寂和落寞。
  “明晃晃衣衫?”郁孤台疑道,他想了一下,心中顿时一骇,猛回头问道,“可是银色衣衫?”
  忠伯一愣,道:“是,是。”
  郁孤台大惊。
  “银衫断剑!”
  旁边忽传来一个悲绝,恨绝的声音,郁孤台一回头,便看见萧曼姿定定地立在阶下,浑身不知因愤怒还是悲痛而颤抖著。
  “大小姐。”忠伯匆忙迎上去,问道,“你知道杀老爷的凶手了麽?”
  萧曼姿脸上出奇地平静,眼中却露著坚定绝决的神气,她缓缓道:“银衫断剑,你无辜杀我天阁府一门,我有会就此作罢的。我一定要找你报仇。”
  郁孤台不禁为萧曼姿的气势而震慑。一般女子遇到如此大变,大多会急得不知所措,或哭得肝肠寸断,但她却没有,虽然她的眼中有泪,心中有恨,但却没有流下过一滴泪。她知道天阁府如今仅余她一脉,哭泣是懦弱的表现,她不能懦弱,她要坚强,她要重振天阁府。
  一连几天,萧曼姿都是默然无语。她每天总是默默地跟忠伯一起,在废墟中捡著死者的遗物。她无言地换下了身上华贵的衣衫,摘下了身上所有的首饰,典当了些钱,雇了两个民工来,用废弃的砖块在附近盖了一间小小的石屋,供上了萧承旭的牌位。
  而这一切,郁孤台都默默地看著,他为她的遭遇而深深怜惜,又为她身遭剧变後的出奇的坚韧和从容而肃然起敬。她没有身任何人索求帮助,也没有显出一些气馁悲绝的神气,她坚强得近乎悲壮。郁孤台只觉得一股豪气回荡在胸中,久久不能散去,哽塞了他的喉头,欲说无语。
  他只是在暗处看著,不靠近,也不远离。因为他怕相见,他也不知为何,他竟是在怕。
  宜州。碧空楼。
  碧空楼总是这麽热闹,人来人往。不过奇怪的是,今日的一楼闲座上竟拥拥挤挤地聚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脏兮兮的脸庞,乱篷篷的头发,臭烘烘的衣服,黑乎乎的双手,行人一打这边过,远远地便避了开去。碧空楼跑堂的却知这些乃是天下第一帮丐帮中人,也不敢怠慢。
  门前,一阵马车的行驶声,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在门前停下,门帘轻启,里面出来一位面如冠玉,剑眉星眸的华美少年,一身极其华贵的丝质白色长衫,腰悬一把长剑,神采飞扬,说不尽的潇洒风流。
  他轻轻一掠,便下了马车,他抬头看了一眼“碧空楼”三个大字,微微一笑,又回过头轻轻掀起车帘,柔声道:“容妹,碧空楼到了。”
  帘中伸出一只葱管般的小手,洁白可爱,细长的手指,上缀一枚染成粉色的指甲,玉腕上戴著一串细细的银色镯子,当真是俏丽非常。少年轻轻地握住这白玉般的小手,像珍惜一件绝世奇珍一般地小心翼翼地将这只手的主人牵了出来。
  一身粉紫色的宫装,腰束一条深紫色的裙带,衣襟上绣上了细细的典雅的小花,青丝如瀑,乌黑的发髻高高地盘起,斜斜地插著一枝精美的金步摇。眉飞入鬓,单凤眼,转目顾盼间,千种风情,万般妩媚,一抬首,一举足间,窈窈窕窕,嫋嫋娜娜。如此女子,柔媚至极。
  看著一屋子的乞丐,闹烘烘的,宫装少女不由地蛾眉微蹙,回眸嗔道:“这些个脏兮兮的乞丐,当真叫人讨厌。南哥哥,你教有将他们都赶走,省得败了我俩的兴致。”
  少年应诺,道:“容妹说的是。”他回身叫道:“福安,你去同那掌柜的说一声,叫他让这些要饭的赶紧走开。”
  “是,少主。”
  福安过去了一会,便听得那掌柜的高声言道:“各位丐帮的朋友,外面有位向公子有事要包下这碧空楼,劳烦各位让一让……”掌柜的话还没说完,丐帮众人便纷纷表示不满,有几个拍案而起,大声骂道:“什麽象公子,狗公子的,什麽东西,让老子让,门也没有!”众人纷纷地骂出一些难听的话来。
  少女又道:“南哥哥,你看他们,如此出言污辱於你。”少年脸现愠色,他回身一转,右手自内往前一送,袖间一面青色的旗子疾飞而出,直直地定入碧空楼内侧的一棵大柱子上,旗面下翻,上面绣有一条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
  “青龙会?”有几个眼界广一点的人都一眼识出了这一面小旗的来历。青龙会是总领江北十三条水路的大帮会,部下众多而强劲,其势近来日强,有直逼丐帮之势。
  福安站到门侧,高声道:“这位便是青龙会的少总舵主,你们最好还是趁早离开,这可是忠告。”
  丐帮的人微微怔了怔,突然安静了下来。
  向南濒则是微扬著头,神气中又显出傲然之意。
  宫装少女则娇声娇气道:“你们还不快些走,若是惹得南哥哥不高兴,那就有你们苦头吃了。”
  “哼哼!”少女语音未落,丐帮人群中便响起一声冷笑。“我只听闻向老舵主义薄云天,乃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却从不知他老人家还有个这麽不成器,任凭女子摆布的窝囊废儿子?”
  说话的乃是一个衣著邋遢,瘦小精悍的乞丐,手上一根枯黄的竹干,腰中胡乱地系了根麻绳,补丁的衣服,两头穿空的草鞋,被这样的人骂作“窝囊废”,任谁都受不了,便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向南濒。
  只见他脸色大变,大喝一声,“臭要饭的,谁是窝囊废?!”
  向南濒则是微扬著头,神气中又显出傲然之意。
  宫装少女则娇声娇气道:“你们还不快些走,若是惹得南哥哥不高兴,那就有你们苦头吃了。”
  “哼哼!”少女语音未落,丐帮人群中便响起一声冷笑。“我只听闻向老舵主义薄云天,乃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却从不知他老人家还有个这麽不成器,任凭女子摆布的窝囊废儿子?”
  说话的乃是一个衣著邋遢,瘦小精悍的乞丐,手上一根枯黄的竹干,腰中胡乱地系了根麻绳,补丁的衣服,两头穿空的草鞋,被这样的人骂作“窝囊废”,任谁都受不了,便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向南濒。只见他脸色大变,大喝一声,“臭要饭的,谁是窝囊废?!”
  向南濒一拳直出,当著乞丐的面庞击去,那乞丐却不慌不忙,随意地挥了一掌,便轻巧地将向南濒的这一招凌利的攻势化解得无影无踪。向南濒再出一拳,一连数拳,却都被那乞丐轻轻带过。
  向南濒脸色微变,而丐帮那边却喝彩连连,有人说:“打得好,宰了这个狐假虎威的臭小子。”
  又有人说:“这小子如此不济事,八成是个冒牌货,打著青龙会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
  向南濒脸色更是难看,他一把拔出悬在腰间的长剑,摆一个招式,便直攻而去。向南濒虽是堂堂青龙会的少总舵主,但他自幼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又沈迷酒色笙舞,因而其武功是蹩脚地可以。他一剑过去便出现六七个破绽,乞丐用竹棒一挡,轻轻抬脚一踹,便踹在向南濒的小腹之上。向南濒向後猛地退了几步,便一个踉跄蹲坐在了地上。
  乞丐们轰堂大笑。有的竟拿著筷子敲著碗大声唱道;“南山一只熊啊,掏蜂窝那个嗨嗨嗨,被蜂蜇那个嗨,逃得急那个嗨,摔一个大马趴啊个嗨,个嗨嗨……”
  “公子!”福安急急地扶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向南濒,又回头对宫装少女道,“花姑娘,我们还是走吧,免得留在这里被这群叫花子羞辱!”
  宫装少女娥眉一拧,愠道;“你们丢得起这个脸,我‘红粉娇娃’花想容却丢不起!”
  花想容纤手一扬,便裙袂翩翩,一掌轻妙而出。
  丐帮人起哄道;“好好,来了个娇滴滴的娘们,老马头,可不要错过哦,飞来豔福啊!”
  那瘦小的乞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澄澄的牙,花想容嫌恶地一颦眉,却被那乞丐窥了个空,一掌击在香肩之上。
  花想容微微退後了一步,却马上有几个乞丐围到那姓马的乞丐的面前,拉起他的手闻,道:“嗨,还真香喷喷的咧!”
  又有一个乞丐叫道:“小娘子,你那情郎那麽没用,不如跟了我们老马头算了。”
  “对啊!对啊!”
  花想容又羞又恼,紧咬银牙,道:“好,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她纤手微扬,玉腕上的十数个细银圈便无声地飞射了而出,银圈是那般细小,乞丐们又是挤成一团,一见她暗器射来,更是乱轰轰地四下躲闪,乱成一片,少不了被银圈擦肩而过,在身上留下一条血痕。有几个功夫高一点的乞丐,便伸手硬接银圈,但手心却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银圈竟如此锋利,更没有人想到这一种暗器是只能躲,而不能接的。
  “哎呀!”随著花想容得意地一笑,乞丐们纷纷惨叫一声,脸色刷白,蜷著身子痛苦地*。
  “容妹。”向南濒被这场面吓了一跳,他问道:“他,他们乍麽了?”
  花想容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没怎麽样?只是中了一点毒而已。”
  “容妹?”向南濒望著那些痛不欲生的乞丐们,不由地心缀缀然,道:“容妹,你不要乱来……”
  “哼!”花想容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睬他。
  几个没中毒的乞丐看著弟兄们命在旦夕,不由地变了脸色,那姓马的乞丐伸出手,厉声道:“解药,拿来!”
  花相容斜著眼打量了他一眼,忽得娇笑一声,道:“你想要解药是吗?”她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玉质的的小瓷瓶,在他面前炫耀般地绕了一圈,忽的玉腕一扬,小瓷瓶高高地抛起。
  马乞丐见状,慌忙跃身而起,想去接那个瓷瓶,谁料,花想容又发了个银圈过来,他只好舍瓷瓶而躲过一击,与此同时,二楼处忽斜出一个人影,也是奔著瓷瓶来的,他平劈一掌,与花想容过了一招後,便一把抓住瓷瓶,一翻身便上了二楼。花想容衣袜一扬,也跟上了二楼。
  “颜长老!”马乞丐看清那接瓷瓶的人後,又惊又喜,不由地大叫出口。乞丐们也不由得如见救星般地雀跃非常。
  来人正是丐帮的执法长老颜濑之。颜濑之将瓷瓶往马乞丐那边丢去道:“快给弟兄们解毒吧!”
  一言未落,又听得花想容“格格”娇笑道:“你们真是傻,我怎麽可能这麽容易就给你们解药的呢?”
  颜濑之脸色一沈,道:“姑娘,我丐帮与你素无冤仇,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花想容明眸转处,娇态自生,她笑盈盈道:“颜长老说话真是中听,若您老人家中毒的话,我一定给。不过,他们就……”花想容笑而不再语,一双明眸顾盼生辉。
  “你?!”那姓马的乞丐却沈不住气了,跃身窜上二楼,道:“颜长老,这妖妇不可理喻,不用与她理会,救兄弟要紧!”
  “唉!”颜濑之却抬手制止,又回头对花想容道:“他们若对姑娘有什麽冒犯之处,实在是老夫平日管教无方。老夫在此向姑娘陪罪了。”
  花想容有些不悦地撇撇嘴,道;“其实也没什麽啦,只不过是让他们痛上个三五个时辰,颜长老放心,他们死不了的。”
  颜濑之见她执意不给,却也有些无奈了。他本是以一帮长老的身份陪礼,谁料花想容却根本就不领情。
  马乞丐见颜濑之如此好风度,他上前一步道:“你若再不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花想容花容微变,目光流转处,看到附近茶座上独坐著一位年轻公子,便腰肢一扭,迎了过去,嗲声嗲气道:“公子,你们欺负我。”
  这是花想容惯用的一招搬救兵的方法,这“公子”二字,从那那红豔豔的樱唇中吐出,竟是如此的美妙动听,曾有多少人被唤得晕晕然,拔剑仗义相助。
  颜濑之惊觉她竟还有救兵,转目一看,脸色顿时发青。那闲坐一旁,独自啜饮,蓝衫寂然的,不就是那天在凤仪楼上一掌将他从二楼打到一楼的江非尘吗?颜濑之暗道:“这下不妙了。”
  马乞丐则是冷笑一声,道:“搬救星啊?再搬一个像楼下那下瞥脚的猫功夫的小白脸?哼哼!”
  花想容纤手扶上江非尘的肩头,嗔道:“公子,你看他们,这般欺负我?”
  江非尘头也不抬,冷冷道:“关我什麽事。”
  花想容不由地一愣。她媚行天下数十年,从未遇到过这档子事。
  而马乞丐却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人家根本就不屑帮你。识趣的,快将解药拿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拳脚无情!”
  花想容叹了口气道:“唉,算我倒霉。实话对你们说吧,颜长老手中的那瓶其实就是解药啦。”
  马乞丐喝道:“谁信你的话!快把解药拿出来!”花想容一撇眼,回身坐到江非尘的旁座,道:“解药就这麽一瓶,不信就算了。”
  颜濑之叫住还欲再言的马乞丐,道:“试试再说。”
  其实,也并非是花想容被逼无奈,只好教出解药,而是另一件事引起了她的兴趣,便是那一句“关我什麽事”。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答案,很特别,所以她很感兴趣。
  花想容并不是一个含蓄羞赧的女子,她大大方方地坐到江非尘身旁,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往江非尘那边挪了挪,娇声道:“小女子姓花,闺名想容,请问公子贵姓高名?”
  江非尘顾自倒了一杯茶喝,道:“关你什麽事!”
  花想容这回却没有意外,她忽然伸出藕嫩的小手,在桌子猛拍一下,一改方才的娇娇柔柔,嗲声嗲气,高声道:“好,有个性,本姑娘喜欢!”
  这一下,整个碧空楼的人都愕然了,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业。刚上得楼来找花想容的向南濒也不禁地瞠目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粗声粗气讲话的竟是他娇媚无比的容妹。他惊得不由结巴道:“容,容妹?”
  花想容一听到他的声音,黛眉一蹙,霍然回身,插腰娇喝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走开,以後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
  “容妹?”向南濒一阵**,呆呆地站著不知所措。
  花想容神色一厉,道:“还不快滚?”
  向南濒抖然一惊,道:“滚,滚。”他似乎还是回不过神来,茫茫然转回身,便往楼下而去了。
  花想容满意地笑了笑,却又发现满楼的人都愕然地望著她,不由地凤目一瞪,道:“看什麽看,吃你们的东西!”众人纷纷一怔,便匆忙别过头去。花想容这才回转身,坐到一脸漠然的江非尘身旁,盯著他看了良久,忽然出声问道:“你是不是姓江?”
  江非尘微一抬头,觑了她一眼,正欲开口,却听得花想容道:“我知道你又要说‘关你什麽事了’,好,算我没问。但我想你十有**姓江的,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唉!说起那个人,我真是面目无光啊!”江非尘从未见过如此善变的女子,一下子柔媚入骨,一下子又豪气利落,一下子又忧愁伤感,真叫人难测。江非尘猜她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父亲,他倒想知道他父亲如何让她面目无光。
  这时忽的一声极细微的破空而来的轻响,江非尘微一抬手,便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那飞来的纸团。打开一看,却见纸条上只写了四个字:“洞庭湖底。”
  “洞庭湖底?”江非尘沈吟道,“韵雯在洞庭湖底?”这似乎太匪夷所思了。
  花想容见他神色一沈,便探头看了一眼,道:“青鸟草堂的消息哪!咦,你要找什麽东西啊,洞庭湖底,是鱼,还是虾啊?”
  江非尘也隐约觉得不妙,他无端地想到“尸沈海底”这个词,不由地一阵心惊。他猛地长身而起,一顿足,便从二楼的窗口跃了出去。
  花想容奇道:“哦?我倒要看看什麽东西令你如此著急?”随即她纤腰一扭,也跃窗而去。
  楼下的丐帮中毒之人均已解了毒,颜濑之一抬头便看见江非尘匆忙离去,又听得什麽“洞庭湖”,心中不由一惊,暗叫不好。
  原来过几天便是丐帮一年一度的在洞庭湖君山举行的丐帮大会,因而才有这麽多乞丐支集到此。而“银衫断剑”又是武林公敌,六年前灭青城,毁终南,难保他这次不会作出对丐帮不利之举来。
  颜濑之也是有鉴於此,有所顾虑,便匆匆吩咐了马乞丐几句,也纷纷离开了碧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