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萧承旭慌忙扶住她,一边道:“城儿,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江近阳道:“不是。”神农叟见萧承旭还是不相信,便挺身而出,道:“这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老商在这珍珑棋庄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他一步都不曾离开过,一步都没有!我可以作证,不有,黑道的雪玉仙也可以作证!”
  萧承旭冷冷道:“就算不是你,也是你那不可一世的儿子!皓月神掌,除了你们一家,还有什么人!”“江非尘?”神农叟闭上了嘴。江非尘那脾气谁不敢杀?黄奇山闻言道:“既知是江非尘,不去找他,来珍珑棋庄做什么?!昏了头了?”
  尤隐婵忽然哭喊道:“子债父偿!江近阳,你纳命来吧!”她嘶喊一声,便愤而出掌,向江近阳扑去。江近阳却是视若无睹地站在原地,只到一掌到了眼前,他才右手在身侧一翻,然后自右向左横拂一掌,便推开了尤隐婵的一掌。尤隐婵一招未成,马上又是一招,但是他们本是出于同一门,武功路数极为相似,而江近阳又是主修掌法,对掌起来,尤隐婵自然不是敌手。
  尤隐婵被江近阳一掌逼退,她退回到萧承旭身旁,阴狠狠地笑道:“江近阳,你厉害,我打不过你。你就等着庄里的人,一天一天地死去吧。呵呵呵,呵呵呵――”她仰天大笑起来,眼中有一股悲绝的心痛和恨意。笑罢,她紧紧地盯了江近阳好一会儿,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眼里的恨意。然后,她绝然地一拂袖,跃身而去。
  萧承旭回头看了尤隐婵远去的背影,又回过头盯着江近阳,忽道:“有一句话,我藏了三十多年了,一直没有机会问你。”江近阳只是淡淡地望着萧承旭,神情平各而静默。萧承旭道:“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的人?”
  江近阳似乎有些惊愕,他抬眼怔怔地看着萧承旭,沉默了良久,不答反问道:“你呢?”萧承旭似乎没想到江近阳会抬问,他呆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江近阳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竟缓缓回身走了。他往回走了几步,又回过身问道:“非尘现在怎么样了?”他一改方才的口气的平平淡淡,而显出了一丝的关切。
  萧承旭冷笑一声,道:“他现在虽然很好,但不久,一定会变得很不好。江近阳,我一定会让你变得跟我一样,断子绝孙!”讲到最后,萧承旭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报复怨愤的寒光。两相对无语,许久,萧承旭扬长而去。
  神农叟朝着萧承旭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呸!你断子绝孙,人家才不断子绝孙呢!”神农叟回过头来,看着江近阳平静的脸庞,忍不住道:“唉,老商,你很偏心呢?不问老婆,问儿子,有两个儿子,又只单单问一个,你说是不是很过份哪!”
  “两个儿子?”黄奇山惊奇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江非尘,还有谁?”神农叟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大叫道:“不会吧,老偷儿,这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老商的两个儿了,就是昔日星月教的两位少主。”
  “人尽皆知?”黄奇山哼了一声,“我都不知道,怎么能算是人尽皆知。”神农叟撇过头不睬他,又对江近阳,道:“老商啊,不是我说,你那个儿子,江非尘,实在不可恭维,脾气又不好,手段又狠,又不尊重老人家,实在没一点像你的,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不过,另一个就不同了,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实在跟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实在不错。唉,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何,何,对了,何话洵!”
  “你见过何话洵?”黄奇山奇道。神农叟点头道:“大约三四年前,他派人请我去帮他治病,他当时手筋脚筋尽断于飞天金莲剑下,你说这对于嫡亲兄弟,江非尘怎么这么狠,他怎么下得了手啊好――”神农叟越说越义愤填膺。
  沉默半晌的江近阳忽然开口说道:“何话洵不是我儿子。”“嗯?”神农叟惊讶地瞠目结舌,“不,不会吧?”江近阳的脸阴沉了下来,眼中有一种愤怒与痛楚,他不再吭一声,便回过身,快步地往回走了。“嗳,老商,老商!江近阳,你自己偏心,也不用阻止人家认祖归宗嘛――”他还没叫完,江近阳颀长的身影便早已随着长长的回廊一转而消失了。
  “庄主!”这时一个家仆急匆匆地赶来,在拐弯处追上了江近阳,询问道,“庄主,青鸟草堂董不孤投贴请求拜见庄主。”江近阳还没反应,不远处已有一个从惨呼一声,“啊!”然后马上有一个人直冲了过来,正是黄奇山,他大叫一声,“不能让他进来,不能让他进来!”
  神农叟跟了过来,道:“贼老儿,你是不是犯昏了,你真得惹上青鸟草堂了?”黄奇山瞪眼道:“什么真的,假的,不是煮的呢!”神农叟道:“如果青鸟草堂要杀你,就你那几下子,你还能跑到这里来么?”黄奇山急道:“我说是就是。你以为我这一路顺利嘛我,好几次差点被他们捉到,幸亏我机灵,被我逃了,这一路上,我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来。老商。”黄奇山恳求地望着商恨雨,哀声道:“我的一条老命就全靠你了。我现在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江近阳点头道:“好,我们去客厅。”“什么,客,客厅?”黄奇山吞了一口口水,昏了过去。
  董不孤由一名家仆领着进入了一间不大的,却很素雅的房间,一进去便看见商恨雨端端正正地坐正对着门口的一张檀木椅上,一旁坐着忐忑不安的黄奇山和笑盈盈的神农叟。董不孤一进门,神农叟便抢先说,“嗨,你小子可是这二十多年来,老商第一个接待的客人啊!哈哈,了不起,了不起啊!”说着,神农叟竟然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董不孤刚要回话,黄奇山又忍不住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声道:“姓董的,你到底要怎么样?要杀要剐,现在就冲着我来好了。我,我可不怕你!”“贼老儿,贼老儿!”神农叟拉回激动非常的黄奇山,劝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董不孤被他为么一嚷,顿时懵了,丈二和尚措不着头脑,他迷迷糊糊道,“黄老前辈,你在说什么?”“还装蒜!当我不知道你们姓董的真面目,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董不孤愈奇,怔怔地望着黄奇山,不知所措。
  商恨雨淡淡看了董不孤一眼道:“董贤侄,请坐。”七不孤朝着商恨雨点了下头,转身入座,又道:“商庄主,晚辈冒昧登门,只是奉家父之命,特来求见黄老前辈,询问一件事情。”商恨雨转过目光年地黄奇山一眼,道:“什么事?”
  董不孤道:“星月教前左使上官阴之死。”黄奇山一听又跳了起来,他一把挣脱神农叟的手,大叫道:“你们装腔作势,要明知故问,好!我全部告诉你。上官阴是被天英门的二圣主杀的,也就是你爹爹,江湖有万事通董不言!”
  “我爹是天英二圣主?”董不孤哑然失笑,“还杀了武林八美之一的上官阴?”神农叟也笑了起来。这下轮到黄奇山被他们笑懵了,“你们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情。上官阴临终时在地上写了一个‘艹’下面一个‘曰’字,分明就是未写完的一个‘草’字,而我刚葬好上官阴,你们青鸟草堂就阴魂不散地来逼问我,要杀人灭口,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们青鸟草堂也只不过是打着正义的幌子,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董不孤道:“黄老前辈误会了,青鸟草堂并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只是来问一下上官左使的死因,因为前些日子,星月教的司长老向家父问起上官前辈的死因,但青使并没有打探到具体因缘,只有前一询问黄老前辈,谁知,黄老前辈竟误会了。”
  黄奇山道:“没有误会!没有!天英二圣就是你爹,就是董不言!”董不孤皱起了眉头,耐心解释道:“黄老前辈,家父并不会武功,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正邪都可以混充,难道武功就不可以装啊!你们青鸟草堂遍及大江南北,要隐蔽一个事实是何其容易。蓄意欺瞒,你们姓董的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居心叵测!”
  “董不言的确不会武功。”商恨雨突然**一句。黄奇山一怔,惊道:“什,什么?”商恨雨缓缓站起身,道:“董不言是进士出身,董家一门也都是读书人,家道殷实。他利用家财招募义士,筹建青鸟草堂时,已经二十八岁了,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曾学过一点武功。就算他二十八岁时开始练武,也绝对胜不了上官阴。而且,三十多年前,我还在天香门之时,便已见过天英二圣主,那时的董不言尚在寒窗苦读之中。我可以保证,天英二圣绝对不是董不言。”
  闻言,黄奇山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商恨雨,然后又回头懵然地看看董不孤,上官阴受过董不言的恩惠,难保会有私心,便江近阳与董不言只是泛泛之交,而且以江近阳的精睿,会看不出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武功吗?黄奇山忽然大叫起来,“我不知道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叫着,他便疯也似地转身往外跑去了。
  “贼老儿!”神农叟见黄奇山那样子不对,便慌慌然地追了出去。
  过了半晌,神农叟一个人跑回来了,整张脸红红的,气喘吁吁,道:“老商,贼老儿跑出去了,我,追不上。他会不会有危险?”商恨雨沉吟了片刻,道:“我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出过珍珑棋庄了。”神农叟急道:“老商,这次你不能再束手不管了。贼老儿那样子不对劲,他那么肯定二圣主就是董先生,必定有什么让他确信的地方――”商恨雨忽然抬手示意神农叟不必再说了,他摇摇头叹道:“我本想一生终老于此,今日看来这也是求之而不可得的事情了。”他幽幽地叹了叹气,回头对神农叟道:“你看好庄内的仆从,不要让他们再有伤亡。我这就去寻黄老儿,若日间那两人再来,就对他们说,我在东城外五里亭恭候。”
  神农叟连连点头。
  董不孤跟上商恨雨,道:“商庄主,论寻人,青鸟草堂不敢妄自菲薄,晚辈愿助一臂之力。”商恨雨回头望了董不孤一眼,董不孤一点头,便向前跑出几步,再一纵身便翻上了一侧的高墙上,用两个指头在嘴边一吹,马上便有相同的哨声响起,随即当空人影一晃,便有一个青色衣衫的蒙面人凌空而来。董不孤跟他低语一番,那人又一闪身走了。
  董不孤跃下墙头,道:“商庄主,黄老前辈出了珍珑棋庄,一直往断桥那边去了。”商恨雨微一颔首,便大步往外走了。董不孤也跟了出去,他刚出珍珑棋庄,便听得一志刺耳的哨声拔地而起,这是青鸟草堂紧急集合的口哨,董不孤暗自一惊,便匆匆告辞商恨雨赶往杭州城外的青鸟草堂。
  董不孤在万极幻相阵前停顿了一会儿,算准方位,便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直闯入那简陋的草屋中。黑纱轻垂,遮住了里面人物的面容。“董公子,董先生有消息传过来,要你立即回洞庭分堂。”里面的人缓缓地说道。董不孤皱皱眉道:“什么事这么急?”黑影道:“不知道。只是上面有消息过来,董先生并没有具体交待,属下也不得而知。”董不孤沉吟了一下,迟疑着便往外走去。
  这时,外边一声轻响,一个青使在门中轻唤了一声“堂主”,便走了进来。董不孤微微一抬头间,忽然发现这青使在看他的时候,神色有些惊慌。董不孤心头疑起,待擦身而过时,董不孤忽道:“这次获得的是什么消息?”
  那青使的身体猛地一颤,结巴道:“没,没什么。”董不孤愈疑。帘内的黑影却缓缓道:“既然是董公子要看,就拿给公子看吧。”那青使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笺,递与董不孤。董不孤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一看之下,刹那间脸色大变,只见那信笺上写着:八月初二,黄奇山暴毙于杭州清波门。“谁?是谁杀的?!”董不孤的手竟也颤颤地发抖,清波门与西湖断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那个青使告诉在骗他?董不孤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并不似他所想像地那么简单。“为什么要杀黄老前辈?”
  青使被董不孤的神色给呆了一下,颤声道:“属,属下不知。”帘内黑影道:“看来个中因由公子也明白一二了,属下所能说的只是,这一切是董先生的意思,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公子若想知道具体原因,恐怕只能相询董先生了。”
  董不孤定定地盯了帘内的黑影良久,沉着脸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