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已经考虑清楚了?」
当翠纳丝完成加入「爱国者们」这组织的一切手续,和议员及现任首领谈论完合作方向及誓约,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早已经等在外头的张倪齐走上前来,露出一个看起来仍旧是疲惫万分的微笑,如此问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麼好考虑的?」翠纳丝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手裡夹著一份文件夹而另外一隻手提著行李,她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在这裡閒聊,為了完成这些手续以及和那些长老级人物的对谈,她牺牲了所有放假休息的时间,几个小时候她人就得出现在军营裡。
似乎可以感受到翠纳丝身上的杀意,张倪齐耸耸肩跟在后头,既然她不想谈那就别谈了,张倪齐可没有触怒他人来取悦自己的嗜好。
「妳之前要我调查的事情有成果了。」既然不喜欢上一个话题,那麼就来一个这女孩会感兴趣的话题,张倪齐从口袋裡掏出了一块小晶片塞入翠纳丝手中。
翠纳丝捏著晶片,皱眉道:「这麼快?」
「会快吗?倪齐哥的老婆都说他很持久呢!」此时靠过来调笑的是那位长相性感的大姐,对於这个玩笑除了她本人之外没有人笑得出来。
「妳少说几句话没人当妳是哑巴好吗?没看到我们正在讨论正事?」对於这个无论在什麼时候都没几分正经的队员,张倪齐时常感觉头痛到不行,而翠纳丝也没有想要认识她的意思,只是点头示意之后就想快步离开。
「别这样嘛!我说得也是正事啊!至少对嫂子来说很重要……翠纳丝妹妹,妳要走啦?有机会我请妳喝杯咖啡。」
翠纳丝已经走远,性感的大姐也不管对方想不想理她,便对著翠纳丝的背影挥了挥手表示再见,而张倪齐则讲了句「回头见」之后赶紧追上,他话都还没说完,可不能让翠纳丝就这麼离开。
「最近组织高层也在调查妳的家族……情报课将到手的情报分析之后,已经认定普林斯顿家族的灭亡,与联邦秘密进行的兵器实验有关,在司令部秘密合作的科学家之中,有三个重要的生物学家及基因工程师是来自伊卡奇列克家族,很难让人不去相信这两件事无关。」翠纳丝听到这忽然停下脚步,张倪齐差点就一头撞上去。
虽然表面上没什麼,但谈论到这些话题的时候,翠纳丝心裡其实是很难受的,就是因為她总是没办法做好心理建设,所以安克亚德才不希望她走上復仇之路,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气之后,问道:「什麼样的兵器实验,需要生物学家和基因工程师?他们在製造强化体能的病毒?」
张倪齐摇摇头说:「那种东西只会製造出殭尸而已吧?不过……现在想想,鬼面星上的那些东西也和殭尸没两样了,妳可能很难想像……事实上妳朋友的死也和这些实验有关,情报课不久前和帝国方掌握到了一架名為SOP-0的机甲资料,这架实验机体最近的一个驾驶员,正是皮耶尔.汤玛士。」
说完,张倪齐将一份结构图交到了翠纳丝手中,而翠纳丝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剧变,因為这架机体除了能源核心还有驾驶舱之外,剩下结构全让人回想起国中时期在生物课本上能见到的人体剖面图。
骨骼、大脑、眼球、心臟……如果它有消化和排泄系统的话,这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十米高的巨人了,她无法想像皮耶尔死之前竟然开过这样的机体,而看到这些她便意识到皮耶尔真正的死因為何了……
「一般的突变是没办法製造出这种怪物的,包括其它几个联邦的学者们联合研究,才找到了能克服这道难关的方法,但以往他们却没有製造过这麼巨大的突变体,也许是想要加强个体的完整性来增加实验的成功率吧?」张倪齐一开始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比翠纳丝好看。
「什麼方法?」翠纳丝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自己一定会听到她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超基因融合。」当张倪齐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翠纳丝已经把手中的结构图给捏烂了,因為早在宇航时代开始之前人类科学家就已经认定,超基因融合实验是非常危险且不可处碰的禁忌!
比起基因突变,超基因融合工程的稳定性甚至更差,两种不同的生物拥有两组不同的遗传因子和讯息,将这些东西硬是揉合在一块,只会导致这两种不同的讯息互相冲突,如果实验体无法正常发育或突变还算正常的,最糟糕的状况是研究人员根本没办法控制实验体的变化。
还有一个未被证实的情报,听说超基因融合很容易造成超自然现象的出现,很多参与这种研究的实验人员,即使没有和实验体近距离直接接触,还是出现了很多比如人格分裂、幻觉、幻听的状况。
宇航23年曾有一个知名的科学家――泰瑞亚根,想要重啟超基因融合工程,利用这项实验来解决人类难以适应新星球环境的问题,而这项实验最终没有完成,泰瑞亚根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而死因竟然是他用手把自己的脖子扭断,也因為有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最后这项实验不了了之。
张倪齐也秘密接触过这种实验,他曾在实验室裡隐约见到了死去的实验体的身影,一想到当时的状况就让人不寒而慄,他摇头道:
「这个情报也是从帝国那边得到的,帝国的基因工程师在解析实验体的DNA之后发现,每一个实验体都是两种生物的基因融合,而这两种生物基因都是固定的,第一个是人类而另外一个是从未见过的生物。」
「用生物体取代机甲作战?不切实际……」翠纳丝可不认為这种计画可行,如果这种生物的肉体强度强悍到一个程度,在近战上说不定可以占尽优势,但问题是战场上可还有枪、砲这种远距离兵器存在。
机械被打断了手脚还可以修理,或者乾脆卸除手臂继续作战,但这种生物只要一断了手脚就根本没办法维修,找医生来动手术也不见得有用,且就算不是致命伤也很可能因為失血过多而失去战斗力,所以她才会如此定论。
「我也认為不切实际,所以我想……也许他们还没放弃开发第二代感知系统,也因此我花了很多时间说服高层,动用情报课的资源去调查当初為何能发明出初代感知系统,至今无尽银河联邦仍没有透露原因。」
「初代感知系统有什麼问题吗?」
正因為有感知系统的存在,机甲和战梭这种兵器才取代了战车及战斗机,没有感知系统的辅助,驾驶员拥有再快的手速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因為你根本不可能準确闪过敌人的攻击,也没办法在枪林弹雨战场上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操作,但翠纳丝却无法理解这些又和感知系统有何关係。
张倪齐搔了搔头解释道:「在更有用的东西被发明出来之前,人类总是习惯将现有的东西改良、强化,无论是军武还是民生用品都一样,只要掌握了一种东西的蓝图和概念,即使不是原发明者也有机会发明出更先进的版本,但是……」
听到这,翠纳丝点点头接下去说道:「但是感知系统被发明了一百多年,却没有出现过更先进的版本。」
「没错,因為感知系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谜团,搞不好连原发明者都不知道其原理為何,也许它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巧合。」他把翠纳丝手中的结构图抽了回来,重新摊开将它整平之后收起来,又重新拿出了一份资料递给翠纳丝。
「这是SOP-0的感知系统数据,妳刚才也看见了,这架机体并没有任何感知系统,那麼它又是如何在皮耶尔.汤玛士的操控下击毁三架皇权骑士的?」张倪齐指著机体大脑的位置,上头写了很多翠纳丝看不懂的东西,他简单解释道:「这些数据比一般的感知系统要高了许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机体的感知反应和一般的感知系统是一样的。」
「一模一样?」翠纳丝问道。
张倪齐点头说道:「对,一模一样,也就是因為这样,从各国政府的反应以及他们对这种生物实验,即使已经发生了鬼面星事件也不愿放弃的坚持,我们大胆猜测第一代感知系统就是利用超基因融合工程发明出来的。」
「这不合理,感知系统的构造和这种怪物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麼说吧……就好像古代的人类,可以用机械模拟出蝙蝠的声纳一样,现代的感知系统就是对这种生物的感知进行的模拟,只不过研究人员无法掌握其原理罢了,所以他们才会想要继续从生物实验去取得进展。」张倪齐话说锋一转说道:「就好像感知系统伴随著机甲刚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个时代,新一代的感知系统一旦被发明,掌握这项优势的联邦将不再畏惧帝国的战力,那些可农业行星都将是囊中之物,这背后的利益庞大到妳无法想像。」
确实就像张倪齐所说,如果联邦真能发明二代感知系统,那麼联邦的军队将无人能敌,而从联邦一直以来不断抹黑帝国的行為来看,他们的确可以利用这样的态势来发动战争从帝国身上得到数不清的好处,她无奈道:「所以这就是我的家族会灭亡的原因?我的父母……」
「妳的父母当年似乎试图中止过这样的实验,但他们无法说服其它国家的重要负责人,所以他们打算让家族撤手退出,但是……」
翠纳丝双拳紧握,用一种蕴含了满满愤怒的语气说道:「但是伊卡奇列克家族背叛了,他们联合了外人,為了这个实验、这背后的利益,背叛了他们誓约守护的普林斯顿家族。」
「翠纳丝,我知道妳非常怨恨伊卡奇列克家族,但我还是得提醒妳一件事……别放太多的情绪在任务之中比较好,那麼再见啦!」张倪齐把事情交代完之后就走了,还有很多的事情等著他去研究,他必须抓紧时间休息才行,而翠纳丝也对他深深一鞠躬表示感激。
才刚走出大门,原本想要随便召一辆计程车离开的翠纳丝,被一辆停靠大楼边的大货车挡住了视线,那辆大货车的副驾驶座车门打开,从上头跳下的是一个她熟悉的人――保罗.狄威士。
看到这个人物出现,翠纳丝下意识望向大货车的车厢,很显然这车子载运的很可能是机甲,而且从车箱的容量和这种货车的载重量来看,很可能是NCR-03或04型,而保罗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微笑点头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讚扬。
「有事吗?」翠纳丝见到他走来,便主动问道。
「没想到妳还是选择加入我们……既然大家都是同事了,不如我们找个时间,我请妳喝个咖啡如何?」保罗是非常欣赏翠纳丝的,他丝毫不隐瞒自己对翠纳丝的爱慕,才刚见面便想主动约她出去,他问道:「下一次休假是什麼时候?」
「下一次休假我没空。」翠纳丝这时可没心情喝咖啡。
保罗可不想就这麼放弃,他跟在后头继续问道:「上面应该不会这麼快给妳工作吧?有什麼事情得用假日解决,需要我帮忙吗?」
翠纳丝反问道:「下一次休假,我想到皮耶尔.汤玛士的墓前还有他家去一趟,你要跟我跑一趟吗?」
「好吧!我很抱歉……」
「没事,我走了!」
此后翠纳丝就回到了军中,每天除了例行的体能和操作训练之外,还得上课补足相关的作战知识和观念,无论面对什麼样的问题她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彷彿回到了皮耶尔刚认识她的时候。
两周之后她离开军营搭著飞机直达星港,搭上一艘长相如同长剑一般的高速穿梭舰,从新崛螺联邦首都星飞往战神星,不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就抵达当初一起搭乘运输舰到坚果联邦比赛的星港。
穿梭在星港大厅的人潮之中,当初他们嬉闹著前进世界冠军赛的景象彷彿还在眼前,如今每个人都已经有了各自的人生和发展方向,但皮耶尔和芙萝妮却怎麼样也回不来了,这让翠纳丝才刚回到战神星心情就非常沉重。
「伯母,妳怎麼来了?」才刚搭飞机登陆战神星,走出机场就看见皮耶尔的母亲――日向杨子已经等候多时,她见到翠纳丝便马上露出微笑。
然而她的黑眼圈和那不是很整齐的头髮,让她此刻的微笑看起来非常憔悴,翠纳丝看在眼裡也非常心痛,两步上前揽住了日向杨子的肩膀,虽然什麼话也没说,但翠纳丝还是希望能陪她走走,让她的心情能好受一些。
「知道翠纳丝妳要来找我,所以我就马上来机场接妳了,妳这次回来是要去看皮耶尔吧?我每天都会去,我们一起去探望吧?」
「嗯!」
两人搭著车来到了战神星荣誉墓园,埋在这裡或者名字留在这裡的都是因公殉职的军人,荣誉墓园的步道两旁除了大树之外就是面对面站立在两旁的NCR-01雕像,这与其说是墓园还比较像是规划完善的公园,而这个时段又没什麼人,只有几个老人家在这裡散步、运动。
她们很快就找到了刻著皮耶尔名字的墓碑,也许是因為最近的新闻闹很严重的关係,这一块墓碑被很多人光顾过,所以草皮都有很明显被践踏过的痕跡。
「皮耶尔,翠纳丝来看你了,她特地从首都星回来看你喔……皮耶尔……為什麼你就这样离开妈妈了,為什麼……」虽然日向杨子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但是一到了这裡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翠纳丝将她轻抱在怀裡,望著皮耶尔名字,她忽然发现自己什麼话都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她脑海裡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要為皮耶尔报仇!
「可恶的帝国人……為什麼这麼狠心……」
伸手抚摸著墓碑上,除了皮耶尔以外一个又一个因恐怖事件而丧命的国军英雄们,她心痛道:「伯母,虽然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告诉妳,但我可以和妳保证,这次的事件和帝国无关……我一定会想办法讨一个公道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