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精緻的红色垂幔,白色纯净的厚厚羊毛地毯,半空摇曳的水晶玻璃灯罩,繚绕飘散的淡淡兰花薰香,昏黄朦朧的光线,那在广阔厅裡中央,贵妃椅上铺著金丝线编织的软垫,而那件红色薄纱舞衣,正垂掛在一道绣著美人出浴图的屏风之上。
  「大人,您今晚这支舞,红袖就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绝对学不来的。」红袖半跪在屏风后的浴池边,正殷勤地服侍一名美女沐浴,她轻柔的揉捏著美女的香肩,专心的按摩著。
  「呵……妳不必学。」美人侧身用手指抬起了红袖秀丽无双的小脸。「红袖献舞,每年都不同。」那双充满万千风情的媚眼流转,看的红袖俏脸不禁发红。
  「大人长得真美,红袖能被大人假扮,真是三生有幸。」红袖衷心讚叹道。
  那美人发出悦耳的笑声,在水气氤氳下,这美人的五官显得矇矓媚惑,雪色般的晶莹肌肤,也因热气而变得粉红娇艳,她那妖媚般的美态,带著狡猾神秘笑意的微扬嘴角,挟长闪著星光般的美眸,闭眼闔眼间,长而浓的睫毛轻摆间,都彷彿带著极强大的魔力,要将看著她的人全部吸入那深不可测的眼眸裡,她的美是千变万化的,娇艳诱人的面容也能在不笑的瞬间变得圣洁如处子仙女,冷漠淡然地像高山顶峰的冰雪,高不可攀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妳知道吗?有人比我更美呢……」那美人彷彿想起了什麼,眼神变得遥远难以捉摸。
  「真的?红袖不信!那一定不是人,是妖!」
  「呵,他不是妖,他是魔。」
  那美人忽然站了起来,盪人心魂的娇躯破水而出,湿润长髮滑下数道水流,沿著她完美绝美的曲线下坠,流过那山峦起伏的雪白双峰,流过那毫无瑕疵的平坦小腹,流进那神秘幽暗的私处,她像水裡修练千年的妖精,风姿款款走了出来。
  红袖端过一叠白色绣著金丝滚边的外袍递上,那美人抬手一扬,白衣飞舞,顷刻间,身上便已穿好那华贵却又优雅的白色衣衫,衬得她如魅似仙的妖艷特质更佳迷人。
  「西门大人,冰儿到。」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西门大人跺著莲步,坐躺到那铺著绣垫的贵妃椅上,红袖站到她后面替她将湿髮慢慢烘乾,抹上花果精油仔细梳开。
  西门大人支著头享受红袖温柔服侍,半闭著眼慵懒道:「冰儿进来。」
  「是。」一个女人恭敬地走了进来,赫然是沉家小姐沉冰冰。
  「西门大人,冰儿来报,影子那边已经出动了,若那人最后不配合,我们其他行动是否按计画进行?」
  西门大人淡淡一笑:「当然,现在所有主角都到齐了,戏自然是要演下去的,妳那边和闕灼那边都已经佈好了局,就等一个引线,若那人如此愚昧顽固,那麼我们会亲自出手,按照计画进行。撤退的路线也安排了?」
  沉冰冰道:「到时所有人不能撤退的会全部灭口,大人不必担心。」
  红袖在听到灭口两个字时,拿著梳子的手忽然轻颤了一下。
  「红袖,在怕什麼?」西门云淡风轻地问著,她那温柔的声音反而更让人不由自主的颤慄。
  红袖立刻俯跪在西门面前,颤声的道:「求大人饶命,红袖对大人是忠心耿耿,求大人让红袖跟著撤退。」
  沉冰冰斜眼冷冷地看著红袖,眼中带著一丝不屑。
  西门看也不看她一眼懒懒道:「妳不需要撤退,除非妳有暴露身分的危险,现在,继续替我梳头。」
  「是,多谢大人。」红袖爬起身来,继续替西门大人梳理头髮。
  「冰儿,三天,开始行动。」西门幽漆的美眸忽然闪过一丝凌厉寒光。
  「是。」沉冰冰躬身领命,迅速消失在厅裡。
  西门忽然坐直了身子,端起了放在案上的一杯香茶,拿起杯盖啜饮一口后淡淡道:「红袖,妳出去吧。」
  红袖低著头领命赶紧出去了,心裡还忐忑不安的她,险些被门槛绊倒。
  「西门,有看到吗?」一个雪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声音冷表情更冷。
  「北川,妳问哪一个?」
  西门春晓,魔宗手下第一高手,精通媚术迷药,还是天下青楼花魁背后的神祕推手,更擅长易容腹语之术,诗词歌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武功卓绝智计过人,这样充满诡秘色彩的魔门高手,竟是这般妖野慵懒的绝世美女。
  「包厢裡的人,妳知道我问谁。」北川悠语转到她面前,在西门春晓的治疗下,她的内伤几乎已好了八成。
  「伤妳的人看到了,岳俊人和李百药,他那个徒儿城绿漪也来了,算是个小美人。」西门春晓没别的兴趣,就爱欣赏美的事物。
  「李百药的绝音魔琴确实厉害,但我听说来的不只这些人。」
  「阳爵那行人我就不说了,妳也知道他们是重要的棋子,除去他们,独孤家和楚家的四名高手都来了,瞧他们神色似乎在找人。」
  北川悠语眸光滑过一丝好奇道:「哦,在找杀了瀟湘子的兇手吗?那个高手今晚有来梨花苑看舞?」
  西门春晓优雅的喝了一口茶道:「今晚深藏不露的高手多著,就不知道他们是要找哪个……对了,水包厢的客人也不简单,那个戴黑色面具的男人,肯定是个绝顶高手,他看我的舞时眼神冷淡锐利,显见迷香媚药和音律惑术对他都无效,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小美人,看来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两个人看起来既非主从又非朋友,杭州城裡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西门,妳有兴趣?」
  「南宫?出来。」西门春晓漫不经心的手指纤纤一扬,一滴茶水破空飞去,穿过纸窗击向远处。
  远处传来一声低低闷哼。
  南宫凛一身黑衣,有点狼狈的从窗户外跃了进来,他膝盖被西门用茶水击穴,腿上一麻,又不敢不立刻现身,要是惹西门一个不悦突然对他下手,那可就倒楣到家了,西门的狠毒手段他是知道的。
  「西门大人,有何吩咐?」南宫凛恭敬弯身道。
  「去查一下那两人的身分。」西门春晓媚眼如丝,千娇百媚的瞧著他。「下次别这麼鬼祟,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北川悠语瞄向南宫凛僵硬的神态,淡笑接口道:「南宫是想在暗处偷袭我吧?只要赢过我,南宫的排名就可以仅次於西门了。」
  南宫凛直起了身子,看向北川悠语道:「本想趁妳伤还没全好出手的,但是……」下意识看了西门春晓一眼。
  在魔宗门下,四大高手的排名都是自己争取的,西门武功深不可测,甚至她本应该是魔门宗主第一继承人的,却因為石千寻的出现,逼她不得已降格拱手让出宗主宝座。
  所以,魔门弟子都尊称她一声西门大人,只有北川悠语因為貌美武功高的关係,得到了西门的默许,可以直接喊她名讳,而南宫本来是最末,后来打败了东方红,升上了老三,却还是打不过北川悠语,即使在魔门,身為男人却被两个美女踩在脚底下,总是有些不甘心,因此,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可以扳倒北川,反正在魔门挑战自己人是不需要顾及公平这件事的,大家反而信奉趁你病要你命这条铁则,所以,南宫此时说起自己的小人手段倒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西门春晓慵懒地拢拢自己长髮,不轻不慢地道:「你们爱怎麼打就怎麼打,别弄坏了我的地方,我不会出手干涉的。」
  北川悠语和南宫凛四目相对,前者抚上了白玉刀,后者暗中捏著数十种暗器,两人都在等待最佳时机出手。
  杀气大起,气劲爆发,两人神情戒备冷漠,僵持著,运用气场试探对方。
  敌不动,我不动,两人目光紧紧锁牢对方,像在等待时机就一跃而上咬住对方致命处。
  在这剑拔弩张,即将一触击发的紧张状态。
  忽然,没有预警的,南宫凛鬆开了手指,神情恢復平日的从容清冷。
  「北川,下回我们再较量,我先去办西门大人交代的事。」南宫凛面无表情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北川悠语讶然地看著南宫凛头也不回的离去。
  為什麼?
  「西门,妳觉得我会输给南宫?」北川悠语忽然想到什麼,忿忿地霍然转头看向一脸从容淡定的西门春晓。
  「怎麼这麼说?」西门春晓一边将长髮拨到了一侧随意落下,尽显她清眸倦眼的无限风华。
  「那妳為何先伤了他一脚?」北川这时才猛然想到南宫凛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点动作不利索,她本以為不过是小事,但仔细回想,南宫凛定是蓄势待发,努力了片刻发现西门那一击让他实力大减,无法取胜,才只好托辞作罢的。
  北川悠语并不怕南宫凛的挑战,但她更不喜欢还没开始比试就被人硬生生打断,西门春晓这麼做,让平素高傲的她感到备受侮辱。
  「我不容许在大事未成前,我方有任何一人受伤,一点点的差池,都可能让杭州一事產生变化。」西门春晓不否认刚才她确实察觉到南宫隐伏在外的用意,所以她故意用内力藉茶水封穴,而且是用上了真劲,让南宫凛一时半刻冲不了穴,只好知难而退,派他出去办事,也是给他个台阶好下。
  「西门……」北川悠语盯著她看了一会儿,才摇头轻嘆道:「妳真可怕。」
  「北川,妳伤若好了就想办法把那丫头抓回来。」西门春晓款款站起身来,贴近北川悠语的脸,容色沉沉道:「这回不许再搞砸,杭州之变后立刻送她回嘉阳,宗主要见她。」
  北川悠语看著那张近在眼前绝美非凡的脸,和那双幽深妖魅的眼眸,瞬间感到一股强大压迫在心底升起。
  「知道了。」北川悠语低首道。
  在西门春晓面前,没几个人可以从容不迫的,当然,宗主除外,宗主才是最可怕的存在,连西门春晓这般惊世绝才的美人,也敌不过宗主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