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城还在搜索刺客扬赤尔的几天内,发生了三件大事。
  火罗军的沙场老将拉莫,在练兵场的眾目睽睽下,遭人暗算,心口中了一枚暗器,好在他心本来就生得偏,这才没当场死去,却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火罗军的火戎部族族长之子维可,在大街上突然暴毙,五臟六腑尽裂,周围十多位士兵也重伤吐血。
  火罗军的头号战将阿力麻里,在城郊遭人袭击,浑身浴血奔回城守府,便倒了下来。
  利皇格罕大发雷霆,指派尚巴堤调查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敢这样公然挑衅,尚巴堤领命后焦急得来回奔波,找军医验尸,找所有目击者来问话,派人出去查探所有可疑线索和事发现场,再听取眾人的报告,匯集好了一切后,他午膳和晚膳都没时间吃,足不沾地,隔日清早只匆匆喝了一杯茶润唇,便急忙赶去向大帝报告。
  「拉莫将军心口暗器已取出,这枚暗器相当特殊,属下问了好几名军器工人,他们都说没见过,后来属下在杭州找了一间最大的打铁店询问,他们才说这种从未见过的像枚梭子弹砲型武器,只有一个地方有在铸造。」尚巴堤抿了抿发乾脱皮的嘴唇。
  「什麼地方?」利皇格罕冷冷问道。
  「东平城的风火堂,据说他们的製造技术已经超越了南汉赵公沛率领的军器监,东阳军使用的所有武器也是由风火堂製造提供。」
  利皇格罕忽然想起那天在梨花苑,阳爵他们说的话,难道……「发射暗器的兇手抓到了麼?」
  尚巴堤微微皱眉道:「抓到了,但我们抓到他之后,他便吞药而亡,而且,他还是火罗族人。」
  「什麼!?」居然有奸细?利皇格罕本从不把这种可能考虑在内,看来,这件事并非只是杀死拉莫他们这麼简单了,背后定有更可怕的阴谋诡计在运作。
  「属下调查过那人的身家背景,只知道他家乡在北方,家裡有十个孩子相当穷困,前两个月他家人都搬到了主城苏莱姆,似乎突然有了笔横财,但详细情况还要等加迦松将军调查回报才能确认。」这一来一往书信回返,就不知道要耗掉多少时间了,尚巴提心下苦嘆。
  「那维可方面呢?」格罕知道这件事牵扯重大,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调查清楚的,到底是不是东阳王用重金收买了贫穷的火罗士兵,要他执行暗杀,製造火罗军的动乱从中得利,也不可知。
  「维可将军这方面相当奇怪,重伤的士兵只说他们行经路上,忽然听到一阵琴音,维可将军就突然发狂大叫,接著七孔喷血,倒地不起,其餘士兵也是闻音一阵难受,眾多人吐血内臟受损,依尚巴堤判断,他们应该是受了所谓音波功的攻击,听说最近杭州城裡来了一对师徒,琴王李百药和他的女徒城绿漪,据说那城绿漪在几天前曾在酒馆用音波功伤了人,只因那人正说著岳俊人的风流韵事。」
  利皇格罕奇怪道:「那城绿漪和岳俊人有什麼关係?」
  「这对师徒之前是住在黎平城,据线报指出李百药本有意将徒弟指婚给岳俊人,但不知什麼原因岳俊人没有答应,但他两人感情算不错,尚且此刻李百药还住在岳俊人府裡,据维可将军的侍卫说,维可曾经当街调戏过城绿漪,不排除城绿漪是挟怨报復。」
  利皇格罕目光严峻冷哼道:「这音波功真有如此厉害?一次杀了我火罗大将和重伤我军十多人?」他顿了顿,又问道:「那阿力麻里呢?」
  尚巴堤道:「阿力麻里将军是接到一张纸条才去城郊的,他去没多久,便遭人袭击,他受伤多处,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不醒。」
  「什麼纸条?」利皇格罕漠然问道。
  「那纸条写著:山神庙裡,酒未喝尽,如欲再饮,请来一叙。」尚巴堤表情奇怪地道:「有士兵说这字跡眼熟,小队长欧利耶认出这是殷毓的字。」
  利皇格罕眼神也微微闪著异样光芒。
  「什麼山神庙?难道他二人已有私情?」仔细想来也应是如此,否则当初阿力麻里不会甘冒著被他打死的危险,也要救下殷毓。
  尚巴堤忽然一阵顿悟,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也去了城郊……」他精神一凛,向利皇格罕稟道:「其实在阿力麻里将军之前,也有人去了城郊。」
  「谁?」
  「御林军副将卓翔。」这兇手的动机已经很明显了,尚巴堤神情明显放鬆了些。
  「所以你认為是卓翔模仿了殷毓的笔跡,骗阿力麻里出城,再伺机偷袭动手杀人?」
  尚巴堤愕然道:「难道不是吗?」
  利皇格罕闭了闭眼,快速思考了一下,才冷淡锐利道:「这三件事,其实是一件事,这三个武将,是我军的主力战将,而跟这三件事有牵扯的,是三个降军的领头,尚巴堤,除掉这些战力,我们还有几成胜算照常发兵南下?」
  尚巴堤听了虎驱剧震,冷汗涔涔,心头一阵慌乱,说实话,他还没时间想这麼远,忙问道:「那麼大帝的意思是……?」
  利皇格罕瞇著眼狠狠道:「继续查,仔细地查,你带著欧利耶率领一个小队,把所有相关人等都抓起来,先关进大牢裡,对外只说是拘提调查,对内则说要严罚重办。」
  尚巴堤愣了愣,问道:「大帝说的所有相关人等,是包含殷毓、岳俊人、阳爵、李百药等人吗?」
  利皇格罕慢腾腾地嗯了一声。「只要有关係的,全部都抓起来,心虚的也许会拒捕,觉得自己无罪的,或许会乖乖束手就擒,知道内情的,会假意顺从趁隙脱逃,总之,能抓多少,就抓多少回来,遇到太强力的反抗,就让他逃走吧,别因此多伤我军士兵的性命,加深了两族的恨意。」
  尚巴堤连声应是,大帝真正的能耐,他现在才总算见识到了,以前多少会以為大帝不过是靠著绝世武功横行天下,没想到,大帝不仅是有谋略,心机城府极深,遇了大事,外表依旧淡漠冷静,轻描淡写地下达指令。
  想到这儿,尚巴提不禁又想,聪慧的刘姑娘若在此,不知又会有什麼惊人的高见。
  等到尚巴提领命而去,利皇格罕才站了起来,準备去找刘宁嫣商议。
  他还记得,她曾说过的:「第一场战役或许不会在蝴蝶岭,而是在杭州,就在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