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不早了,歇息吧。」尚巴堤心里轻嘆了一口气,随手脱下自己的喜袍和外衫,眼角撇向阳妍,发现她一听这话,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不自在地看向他。
  尚巴堤微微苦笑,从床上拿了一个鸳鸯绣枕和一被大红床罩,置放在地板上,转头向阳妍道:「既然我说了会成全妳,就不会动妳分毫,今晚,我就睡在地上,妳就睡在床上吧。」言罢便吹熄了烛火,躺卧在地上。
  阳妍鬆了一口气,脱下喜服只穿著单衣,便钻进了被窝裡,躺回床上后却不知心裡為何有些不舒坦,翻来覆去,却是怎麼都睡不著。
  寂静的屋裡,她听著尚巴堤的呼吸声夹杂著断续轻咳,便知道他没有安稳睡著。
  也是,他才刚刚大病初癒,这入秋后夜裡又凉,地板寒气甚重,自己虽对他没好感,但知他明天回城守府或许会有生命危险,心裡边总是有个疙瘩,毕竟今天也拜过堂了,他也算是个君子并未对自己做出任何强迫之事,总不能真对此人这般无情冷漠吧?
  阳妍默默地说服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才出声道:「尚参谋,你来床上睡吧!」
  这话由阳妍娇媚的声音说出来,在这黑暗屋子裡,竟凭添了一丝嫵媚勾人。
  尚巴堤本就因為大帝被袭一事心思烦乱,无心入睡,他大病初癒身体还未休养好,躺在地上多吸了些冷空气,便有点胸闷寒凉这才轻轻咳了几声,此刻又听到阳妍这一句突然其来的话,惊乍下忍不住又重重咳了几声。
  阳妍听他似有不妥,赶紧下得床来,蹲在他身前,不避嫌地伸手扶起他慌道:「你病了麼?快到床上躺著吧。」
  尚巴堤脸上一红,赶紧推开她道:「妳到底想怎麼样?我不是说不会碰妳了,难道妳和东阳王还想趁这时候谋算我火罗国什麼吗?」
  阳妍恼恨地瞪他一眼,自己倒真是热脸去贴冷屁股了,难得对人友善还被人当作别有用心!好啊,你既然这麼不领情,我就偏要你乖乖上床!
  阳妍故意冷笑道:「怎麼?难不成参谋大人还怕我这小女子对你霸王硬上弓麼?让你上床睡只是不想你明日死了还是个病鬼罢了!」
  尚巴堤怒色一闪:「真是最毒妇人心。」被阳妍这样一激,尚巴堤便也懒得装彬彬君子,阴沉著一张脸,闷不吭声地躺到床上去,面对床内侧身躺著。
  阳妍暗自得意微笑,也跟著躺到床上去,好在这大户人家的睡床做得很宽,他两人一个躺一边倒也绰绰有餘。
  虽然两人共盖一条大红喜被,却是有默契的各据一角,保持安全距离。
  阳妍忽然翻过身子,对著尚巴堤的后背道:「明天我也去城守府。」
  尚巴堤本觉得有些朦朦朧朧,昏昏沉沉的,这时整个人都激灵清醒了,赶紧转过身来惊问道:「妳说什麼?」
  这下两人面对面,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灼热气息,眼对眼,鼻碰鼻,近得几乎要碰在一起了。
  阳妍和尚巴堤俱是一惊,各自往后缩了一缩,两人均是一股热气往脑上冲,脸皮一阵莫名烧红,也不知是因為紧张、害羞还是忿怒?亦或是,忽然想起了他们一对身穿单衣的男女就躺在床上,还是刚刚才拜堂成亲的,本来也就该洞房花烛行夫妻之实的,片刻之间,空气裡似乎多了些曖昧不明流动。
  「我说,我要去城守府。」阳妍定了定神,又重复一次。
  尚巴堤暗自吸了几口气,感受胸口充盈的冰凉,这才镇定看著她回道:「妳去城守府做什麼?难不成你们东阳军要趁乱捞点便宜?」
  阳妍没好气地道:「我们可没你想得那般下品,我大哥的命都还给你们捏在手裡,就算火罗大帝被推翻了,他们叛党就不会新推出个人来吗?我们东阳军还不是得和火罗军联手?」
  尚巴堤冷冷看了她一眼,才道:「那妳去做什麼?这是我们火罗军的内部事务,妳来淌什麼浑水,到时真起了军政兵变,妳一个南汉女孩子岂不危险?!」一说完,他便觉得有些尷尬,没想到自己会担心她的安危,可能是上回见到她时,她当著自己的面哭得像泪人儿,这才有了觉得她弱质纤纤的印象。
  阳妍听他话裡颇有担心自己安危的意思,心下淡淡一喜,只道:「我自己有分寸的,不过我要偷偷去,明天若有人问起你,你就说昨夜我太累了,还在府裡休息。」怎麼这话裡听来有些不当涵义?阳妍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有些令人遐想,不禁俏脸飞红,便转过身假装睡去,当他答应了。
  尚巴堤愣了一下,才想到「她太累了」「还在床上休息」这些话令人浮想緋緋,又见阳妍已翻身睡去,也不好意思多说什麼,只得躺著呆呆望向上方罩纱,渐渐有了睡意,才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