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尚巴堤梳洗后随便用过早膳,便匆匆赶往城守府,却见府外守卫明显增多,好似如临大敌,尚巴堤心中记掛大帝的伤势,不再多想奔了进去。
  岂知他才走到大堂门口,便听到水神官怒斥一声:「放肆!你们眼中还有大帝吗?」
  尚巴堤不敢再犹豫,提脚冲了进去,见到厅堂裡竟已聚集十多人,各各面色不善,欧利耶持著马刀,神色凛然护在大帝面前,水神官则站在大帝身侧,瞪视著他们。
  尚巴堤立刻认出这些将领,大部分是属南方军团的,不知他们聚集在此,到底想做什麼?一眼朝大帝望去,只见他无力地躺靠在上方大椅裡,比前几日更加苍白冷峻的削瘦脸庞,微抿的嘴角,轻扬的剑眉,衬著微微发青的唇色,看来虽是失血过多的病容,浑身却还散发著森然煞气。
  「水神官,诸位将领来此到底想做什麼?难道不知大帝受伤,必须静养吗?」尚巴提走到厅堂中央,朗声质问道。
  其中一名海拉尔将领重重哼了一声道:「我们此行是来废掉昏庸暴君,另择贤良之主的!」
  尚巴堤怒道:「暴君?你倒是说说看,大帝哪裡对我们火罗族残暴了?」
  「就让本部主来提点你这刚被卖给南蛮子的蠢材!」门口忽然传来一名老者的声音,此人威仪凛凛,一袖却空荡荡的,显是断了一臂。
  「你是……海拉尔部主葛蒙德!」尚巴堤指著他,正要再说话,却见拉莫将军也跟在葛蒙德身后,缓缓走了进来。
  「拉莫将军?」尚巴堤一整个傻了,拉莫将军不是伤重昏迷吗?怎麼现在又跟著葛蒙德一起作乱了?
  利皇格罕冷笑道:「拉莫,枉费你我在北征战多年的情谊,原来你跟海拉尔也是一伙的。」才刚说完,他便重咳了几下,显是见到拉莫站在敌人那边,怒极攻心,加重了伤势。
  尚巴堤转身关心大帝凑近问道:「大帝,你怎麼样了?」
  利皇格罕强撑著面子,只挥挥手示意不妨事,却问道:「你昨夜大喜,怎麼丢下新婚妻子跑来了?」
  尚巴堤立刻低声道:「她昨夜太累了,还在府裡休息。」尚巴堤才说完,差点想咬断自己舌头,怎麼自己答得这麼顺!
  利皇格罕闻言只淡淡一笑,却苍白虚弱地令尚巴堤看得莫名心疼。
  这边水神官却已发话道:「大帝是神官支持的神之子,岂容你们这般污衊?葛蒙德你聚眾犯上,不听军令,妄想谋反!是否想逆天而行,不怕神明谴罪?」
  葛蒙德沉声大喝道:「水神官住口!当初地神官索烈还不是言之凿凿说哥萨尔是天子,是神选之人?结果呢?被嗜血杀父的儿子夺权篡位!利皇格罕手刃兄弟杀亲族毫不留情,说明他嗜血残暴!到处树敌发动战争,说明他急功好利!对我族美女薄情寡义,说明他好色无情!」
  「他暗裡则私通曾是我国死敌的李振玄之妻,竟让她随军出征,尽窥我军机密,被其美色蒙蔽了心智,分明是荒淫无道之君!又对卑贱南蛮子礼遇如上宾,竟可当街杀我军士兵还不必以命抵命?天理何在?公道何在?难道我们火罗人一命还比不上南蛮贱民吗?!」葛蒙德沉痛地控诉著。
  「利皇格罕!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不仁,残暴嗜血、荒淫无道又不辨忠奸的暴君,都已是眾叛亲离了,还不伏诛?!」葛蒙德厉声大喝。
  堂中所有将领便唰唰齐声亮出兵器,暗号声一起,从外面立即冲进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些人看来都是已经埋伏好的,个个刀剑闪著迫人寒光,随即杀机大起,自四面八方漫溢开来,片刻间将利皇格罕等四人团团围在中间。
  水神官指著眾人怒斥道:「你们全反了是不是?连神官都不放在眼裡了?」
  拉莫终於出声道:「水神官,只要妳当眾承认利皇格罕的罪行重大,帝位已废以死论刑,推举新大帝即位,我们绝不敢对神官不敬。」
  利皇格罕森寒的目光瞪向拉莫,却只是冷冷地重哼一声。
  水神官却脸色气得都白了,寒声道:「你们现在是要胁本神官吗?哼,要不是我的法力还未恢復,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尚巴堤怒火冲天上前一步,高声质问道:「谁是新帝?除了英明神武的大帝谁有这资格能带领我族一统天下?」他鄙夷地看了拉莫和葛蒙德一眼,像在说他两人根本不够格!
  葛蒙德长笑一声道:「本部主和拉莫将军皆非為一己私利图谋大位之人,自是有具备贤能君主条件的人,令我等甘心服从推举他成為我火罗新帝。那便是我火罗第一剑手,扬赤尔索烈!」
  「什麼?」尚巴堤等人都不禁失声大呼。
  一名身穿玄色衣袍的魁梧男人,这时便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士兵往两旁分开让出一条路,给此人漫步踏进,只见他龙行虎步,身形瀟洒伟岸,如山如岳的气势,只消往这厅中一站,便有了不可一世的孤傲霸气。
  利皇格罕也不禁激动地握著扶把,挺起身子坐正,逼视著扬赤尔脸容,忽然哈哈狂笑道:「好得很!好得很!真是太好了!原来扬赤尔不只想杀本帝报仇,还想谋位夺权,拿走本帝的一切,地神官你在天之灵睁大眼看看吧,你这该死的预言,到底能不能成真!」
  扬赤尔冷笑一声,赤霄剑已闪电般握在他手裡,散发出森寒剑气。
  利皇格罕脸色一沉,正要站起身出招,最靠近他站在前方的欧利耶,却忽然飞快转身一刀往利皇格罕腹中狠狠插去!
  这一下,震惊全场!
  葛蒙德瞇著眼,露出了一丝得意狞笑。
  拉莫神色凛然地握住手上的兵器,以防利皇格罕做临死反扑。
  包围的士兵脚步又往裡推进,步步逼进,齐声踏响,连一条可能的生路都要堵死。
  默默无声,欧利耶静静地积蓄著全身所有力量,雷霆万钧地暴起一击,就算利皇格罕并未失去所有功力,在昨夜让天池真君里萨偷袭一剑得手,又给欧利耶突然来个窝裡反的一刀,纵使他武功再如何卓绝,功力再如何强横,在这般重创之下,也绝对逃不出这屋子,任他插翅也难飞!
  「大帝!」水神官惊恐的大叫。
  「欧利耶你这叛徒!」尚巴堤眼裡冒著血红,撕心裂肺地狂吼,痛责自己為何没想起欧利耶本来就是出身海拉尔,竟还让他假借保护大帝站得近,才能够一击得逞。
  只见欧利耶一刀深深插在利皇格罕腹中,鲜红的血不断流出,染湿了衣衫,滴落在地板上,利皇格罕双手不甘心地紧紧握著那刀身,试图临死挣扎,做最后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