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彪听了此话,立刻阴沉着脸,从牙缝中吐着声音说:“那我要是非给他不可呢?”说完便上前一步,便要动手去摘。
  林七缓缓问道:“贺师兄,当真就这么不给小弟面子吗?”
  贺天彪怒道:“凭你也配?”
  说罢已来到近前,手已伸出,眼看就要触到灵果了,忽然眼前一闪,待看清时,自己的手已经被林七紧紧攥着,按在一旁的大树上,动弹不得。
  贺天彪兀自诧异,他从没见过如此快的速度,也从没想过林七会有这样快的速度。只感觉林七方才闪身过来,抓到自己手腕的时候,到他把自己的手腕按在旁边大树上的时候,自己的大脑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那一瞬间里,这一只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失去了支配权。
  或者说,林七的速度其实并没有快到怎样的境界,只不过以贺天彪的修为,反应不过来而已。
  场面一下子冰冷了起来,众人无言,只剩那一棵大树被巨力撞击以后,缓缓的落起了叶子,沙沙有秩,落在几人的肩头之上。
  贺天彪努力的挣动左手,但却被林七死死按着,对林七怒目而视,狠狠的说道:“放开。”林七却以眼还眼,冷笑相对。目光中流露出的高傲与自信,让他厌恶。
  事已至此,干戈已无可化解。贺天彪与林七对视良久,对方眼里的怒火,让自己更加的狂躁。于是他骤然发难,左手虽然被按着不能动弹,右手却直直打向林七面门。林七左手伸起,手化钢啄,点向贺天彪右手脉络,只轻轻一触,贺天彪刚刚吃痛,便立即收回。再次出手之时,已经携了风雷之势,拳头上紫光闪烁,显然是用上了风云门中的玄功——《浩气决》。
  这一拳打来之时,隐隐有风雷涌动之声,可以打碎磐石,林七赶忙闪避,这一拳擦着林七的鬓发而过,待到力道用空时,猛然下落,砸向林七肩头,林七脚步挪移,偏身闪过的同时,攥着贺天彪的右手,却是没有移动分毫。
  贺天彪一招击空,没有碰到林七的身体,却隔空在地上打出个大坑,泥土四溅。这一时已经怒不可揭,身体欺近,仍然挥拳打向林七的身体。可怜林七刚刚闪避开来,此刻中门大开,便被他抢步进来,眼看势危,却仍倔强的不肯放开他的手臂,左手迎着贺天彪的拳头便打了上去。
  两人的手臂硬生生地砸在了一起,势如急火流星,又都有开山裂石的力道,骨裂之声,沿着血肉之躯传递到耳朵,确实只有两人自己能够听到。任凭他二人都是修炼之士,此刻也依然痛处难当。却仍又狠狠的对打了数次,才力脱地较劲在一起。
  而贺天彪毕竟体质稍逊林七,被疼痛蒙蔽了神经,一时间竟然漏了个空子,又被林七以左手抓住了手臂,此刻双手被治,已是下风。胸中的怒火,像是被浇了油一般,嘶吼着使尽蛮力要挣脱林七的钳制,却无能为力,只好抬腿起来,鞭子般抽打像林七。却不想林七早已料到,此刻主动出击,在他腿至半空中时,被林七一脚踩到地上,死死的踩住脚尖,铁钉般定在地上。
  这两人一个是怒火冲天,气愤不已;一个是义愤填膺,要一雪前耻。心神的激愤,让两人早已忘却了十几年来修道学来的技能,只是以蛮力对抗,不愿祭出秘术法宝。
  此刻两人互相牵制,但林七稍占上风。贺天彪虽然还有一条腿能用来踢林七,但若这样做了,自己便失了重心,即使用了飞腾之术,也注定要被林七一把甩出山际。所以只能僵持着。
  而一旁贺天虎见自家兄长吃了个小亏,大喊一声,自旁边拔剑而起,高高的劈下,林七险而又险地,右手放开了贺天彪,从背后抽检相迎。一刹那间在空中同他击了一剑,阻其威势,而后瞬间反握剑柄,横在肩头架住天虎的大剑之时,仍然剑尖指向天彪的咽喉,让左手的托,正要挥拳打来的贺天彪,硬生生止住拳头。
  战斗又一瞬间停了下来。场面下中,其余三人都不敢做声,只听得两柄利剑被施加了大力之后,发出吱吱的摩擦声,让人听了牙痒。
  林七的肩头渗出了血迹,沾在自己的剑刃之上,剑尖的汇聚成滴,顺着剑势,丢溜溜滑下,而剑不染血。
  黄静目睹着三人僵持,一时间怒气陡生,也拔剑上前,从林七身后拦腰斩去。而此时林七跳起,双腿盘在空中向着贺家两个兄弟,闪电般踢出两脚。这第一脚踢向了贺天虎的方向。贺天虎一身的力量,全压在这一柄剑上。他着实没想到三人齐上,林七仍然能跃起反击,此刻要伸手抵挡,已是不及,只得被林七逼开,撤剑而退。但贺天彪却仍然被林七抓着右手,抵着咽喉。这一刻进退两难,空间狭小,不能起腿。只得硬着头皮,拿左手去当林七踢来的第二脚。
  要知道长拳一出,虽然有撼动天地之力,但此刻被一条鞭子一样,闪电般抽出的腿踢中,贺天彪清晰的听到自己腕骨碎裂的劈啪声,剧痛难当,但好得这来势汹汹的一腿,却是挡下了。不然踢中了要害,踢破了肝脏,自己立马便可以退出战斗了。
  而黄静刚刚懒腰斩向林七的时候,何曾想到这样的绝境,林七仍然能这样的应对自如,自己长剑落空的一瞬,林七便已经逼开了贺天虎,踢伤了贺天彪,此刻更是在踢碎了贺天彪的腕骨之后,仍然又一脚踢向了贺天彪仍未来得及收回的左手手腕。
  毕竟林七在空中时长,这一脚力道稍逊,但其目标所指,与方才那一脚完全相同,角度之刁钻狠辣,可想起内心的愤怒。贺天彪即连想要抽手都因为疼痛的停顿而来不及。此刻又被重重的踢在了伤处,本来骨裂的腕骨,此刻碎得一塌糊涂,再吃不上力,软软的垂了下来。
  黄静、天虎一看,顿时气得眼红,电光火石间又一同夹击了上来,两柄利剑分刺林七。却不想林七剑花舞得密不透风,一时间攻不进来。贺天彪虽此刻解了咽喉之厄,但双手左手被废,右手被治,只得起脚还击。林七眼角余光过处,他所有的动作都尽收眼底。竟然在三人的夹攻之下,只起右腿牵制,左脚立在当地,分毫不移。
  贺天虎眼见如此,顿时掣剑击向林七左腿,林七左脚倏地弹起,在空中一顿,化解开威势,又右脚沾地,左腿却死死的踩在了贺天彪脚面之上。
  而这样一顿,林七却漏了破绽,被黄静从背后欺近,一把利剑,眼看就要刺在背上。林七临危不乱,口中默念剑诀,手中长剑,顿时流光四射,霞彩万分,一股大力自他身周溢出,长剑一挥,顿时虎啸龙吟之声大作,绕着周身一舞,裹挟着风雷之力,引动着周围十丈之内,大地龟裂。
  贺天虎与黄静,没料到他骤然发难,用这样霸道的剑术对敌,以为他当真要拼命,收剑回防之时,被大力震飞。而贺天彪也被这一剑的威势震慑,吓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抽脱右手,趁着林七施法的空挡终于脱身出来,正要跑开,却遇到林七将持剑的两人逼退,此刻腾出了手来,右手向前弹出,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腕,直拽回来,仍然一把按在了树上。
  可怜剑啸之声方决,林中便响起了贺天彪凄厉的惨叫。
  而再看林七,依然如方才一样,右手按着贺天彪的左手,立在灵药之旁,好像未移动分毫,眼中仍然是那自信逼人寒冷的光彩。
  黄静二人,在这一声惨叫之后,正要挺剑而上。却看见林七望来,被他傲慢的目光震住。
  林七转回头看着贺天彪说:“还要再来么?”
  贺天彪浑身发抖,不知是生气还是疼痛使他如此,只是紧咬着牙不说话,面目狰狞,目光死死的瞪着林七。这一战虽然三人夹击,但他却寸功未立,且处处被治,还受了这样的重伤,心中的怒火怎扑得灭。
  贺天虎与他兄弟同心,大骂一声:“竖子小儿,暗中施法偷袭,胜了我们一招而已,有什么可说的。哼,今日不把你打断了骨头,爷爷我从此不叫贺天虎。”说罢提剑而往,周身气势暴增,剑尖也颤抖不已,迸发着光彩,显然是灌输了灵力。
  但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把他拦了下来。黄静略有些气馁的说道:“今日虽被你占了一时上风,但日后切磋之时,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她口中虽这样说,却不像贺家两兄弟那样是头可断不可低的主。心中早已明白,林七虽然在最后关头用了法术,但自己三人连连夹击之下,他却能稳立蜗角之地,险而又险的与自己交手数十回合不落下风。仅从这一点上看,他早已胜出三人远矣。所以才把这一场争斗,说成了同门切磋,好找一个台阶下。可见其心计颇多。
  贺天虎却心有不甘,拨开黄静的秀手,仍然想要冲上来。但贺天彪却大吼一声,将他拦下。怒声说道:“哼,今日被你占得一招之利,这碎骨之仇,贺某记下了,他日定然十倍讨还。”他本也是风云门中,修道的天才。自认不输那人之下,此刻虽然心有不甘,不愿服输,但自己手腕碎裂,已然没有再战之力,不想再自取其辱。他口中的一招之利,便是说自己开始便给林七抓住了左手,且一时轻敌,没想到林七如此本事。一身的法术来不及施展,便受伤了,日后再起摩擦之时,定然饶不了林七。
  说罢他左手用力往回一抽,林七便松开右手,自任他脱开。
  贺天彪怒视地瞪了林七许久,才狠狠的说了一句:“我们走。”
  众人便跟着他走了。
  那两个三代的弟子走过林七身边之时,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林七虽然一直都平和的样子,但此刻胸中也激愤未消。看着几人走远,甚至懒得再调笑一下那个三代的男弟子,问问他,这灵药你还要不要了。
  待得几人走远,林七自袖中掏出一个匣子,将那株火冠花的果实摘下,放在玉匣之中。而后抬头望向浣剑池。
  此刻天色已暗,林中沉静。淡紫色的光彩,雾一般在山林之中游荡。繁星寥落,月影投在波间,林七望着这仙山圣地的美景,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落寞与彷徨。仿佛方才的胜利,却是使他的心情失落了。
  这是他修仙十几年以来的第一场战斗,也是十几年来在欺凌与孤独中压抑的,第一次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