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咱们三王爷那是吴王的亲兄弟呀。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还能有什么做不了主,还能有什么苦衷?”汤隆不解的边走边问张义道。
“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亲兄弟是亲兄弟,又不是自己,你糊涂了是吧”,张义说道。
“这事要怪也就怪那常州行军总管张天琪,这家伙胆子小、没能耐,还倚老卖老。按说他守着常州这么坚固的城池,粮草充足,手底下又有三四万精兵,他还有脸来请救兵?”汤隆发牢骚埋怨道,“这要是换做咱哥俩去守那常州城,保管一点事都没有,说不定逮住机会了还能大败徐达、常遇春。”
“兄弟啊,这你就不懂了”,张义其实自己也是什么都不懂,但是还是偏偏要在汤隆面前瞎猜逞能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别看那张天琪虽然是草包一个,可是他毕竟是当年跟着吴王、三王爷起义的‘十八扁担’之一,人家可是咱吴国的开创元老。”
“所以你没看到那副将来求救的时候,三王爷其实都明说不去救了。可是暂吴王念着老兄弟情义,还是坚持去救,后来就是三王爷也不好驳了吴王面子,这才派咱哥俩前来援救常州城。”
“你想呐,若是那张天琪没有这一层故旧关系,常州这么一个富裕之处,又是要害门户,能让他来镇守吗?”张义反问汤隆道。
汤隆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似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既然咱们来相救常州,三王爷又为何只准我们进城协助守城,却不准我们出城迎战徐达、常遇春呢?”
张义哪里知道其实张士德说这句话的意思是看准了他二人远远不是徐达、常遇春对手,还在那里妄自揣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说三王爷为什么三令五申不准我们出城接战,非要等他来了才能动手?那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照顾张天琪那厮的老面子,你想呀,要是咱哥俩一来就把徐达、常遇春给打败咯,那张天琪在吴王面前还有何脸面?”
“到时候他老脸挂不住,还不得反过来怪起三王爷做事不给面子啊,所以这件事情,三王爷得亲自出马才行。”
“哎呀,得得得,这也太复杂了,咱也别管那么多了,三王爷说不出战,咱就不出战,老实在城里呆着吧”,汤隆摆手说道,两人一路说一路开往常州不表。
话说张汤二将本来就是张士德部下大将,那张义自己又姓张,一路上打着“张”字大旗,俨然就是张士德自己亲自来一样。
不过他这一招到还是真的唬住了徐达,当时西吴军探子打探不清。只听说张士德派兵援救常州,又见那带兵的都打着一个“张”大旗,都还以为张士德亲率大军前来援救常州了。
军报传到徐达帐中,他把常遇春、耿炳文叫来一起商议道:“果然不出主攻所料,那张士诚果然亲帅大军来救了,看来我们钓上的是一条大鱼。”
“哼,他来的正好,我正去想找他们报仇雪恨,他们到自己送上门了”,耿炳文狠狠的说道:“元帅,我们还等什么,发兵吧,替我爹、替宜兴城里战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徐达现在身为大将军,可是自朱元璋应天开府称吴国公后,分设五翼元帅。徐达官居五翼元帅之上,众将都习惯称徐达为“大元帅”了。
“耿兄弟,你且不要着急”,徐达劝住耿炳文道,“据探马来报,说这次是张士德亲自率兵来援救常州城。常州乃是姑苏的门户,东吴军来救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我想这多半是张士德的先头部队,张士德本人和张士诚大军多半还在后面。目前我们若是明着向敌军发起进攻,势必要遭到敌军先头部队、张天琪的常州守军以及后面张士诚大军三股力量的攻击。而且敌军依借地理和城墙,我军以寡敌众,不占优势啊。”
“诶,老徐你也忒小心点了”,常遇春说道:“你管他是张士德的先头部队还是张士德,我看不过也就是多来了几万东吴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现在不打他们,等他们三股力量全部汇合在一起了,那个时候再要来打。他张士诚汇聚起这么一大坨子人,我们再要想打打他们就不容易了”,常遇春说道。
“嗯,老常你说的也有道理”,徐达说道:“不过此战不能硬攻,若是硬攻的话,即使胜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我们接着还要对付张士诚的几十万大军。若是在先头部队这里损失太大了,后面的战就难打了。”
“那就智取,现在看来只能是出城诱敌一战了”,徐达说道:“老常,你和耿贤弟率部在后面埋伏,我亲帅少量人马叫城讨战,待诱他出城后你二人将追兵消灭殆尽。”
“好”,常遇春一拳打在桌子上,“这一仗一定要把张士诚的先头部队打掉,消耗他的实力,也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再说张、汤二将,在张天琪的配合下,他二人倒也顺利率部入城。张天琪本来还以为张士德会亲自率大军前来相救,至少也会派员像样的大将前来。
没有想到张士德居然只是派了两员小偏将,带着区区两三万人马来敷衍自己。张天琪想着就不高兴了,当时脸就拉下来了,对张、汤二将说道:“三王爷手下不是号称精兵强将无数吗?怎么只派了二位带着这么一点人马过来?”
汤隆听到这话,险些没有暴起发作,还是张义碍着张天琪的老面子,干笑着道:“三王爷说了,张总管行军作战最有本事了,不至于守一个区区常州城都要派大军来相助吧?”
“你!”张天琪被这句话差点没有吐血,但是这毕竟是张士德的人,又是派来帮自己守城的,也不便发作,一咬牙甩袖狠狠的说道:“好好好,二位本是高强,那既然来了,咱就不闲着,还不赶快给我上城墙守城去?”
张天琪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若不是碍着他地位高,又是老资格,张、汤二将当时就要发作,又强忍了下来,不得不上城墙防守。
才刚进城,两军将领就闹得不欢而散。
到了第二日,徐大带着少量护卫人马亲自到城下叫阵讨战。张天琪是打定主意死活不出城迎战的,免战牌高挂,任凭徐达在城下怎么叫骂,他就是不理,全当做没有听见。
徐达微微一笑,又从军中专门挑出十几名嗓子特别好的士兵,让他们在城下只管拣难听的叫骂。张天琪本身是老兵痞一个,又是盐枭出身,难听的话听多了。也不在意,他知道徐达、常遇春碍着张吴军后面大军在,不敢贸然攻城,所以抱定决心,就是死守不出。
可是张、汤二将就不同了,这二人跟着张士德大小战役也打了无数。不曾败过,又何尝听到过这么难听的话,当时气得不行,他二人找到张天琪,张天琪正搬着把椅子斜靠着打起瞌睡。
汤隆见此情形,气的肺都要炸掉了,他强压住火气,质问张天琪道:“张总管,徐达现在城下辱骂叫阵,你为何不出城迎战?”
“是吗?”张天琪半眯着眼睛反问道,他根本就没有把张士德的这两员小偏将放在眼里,又打着哈欠说道:“张吴王对我百般交代过的,让我守好常州城。所以本帅只有守城的责任,却没有攻城的责任。”
“只要是徐达不攻城,那就由他去骂吧”,张天琪懒懒的说道:“现在我常州城这些兵将哪一个是徐达、常遇春的对手?贸然出城只会自己找败,到时候害得常州城失守,这个责任谁能承担的起?”
“所以,打不过就还是老老实实的守好城池吧,别在不知天高地厚逞强找死!”张天琪风凉的说道。
“你!”汤隆再也忍不住,就要上前发作,硬是被张义给拉住了。
“张总管,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嘛”,张义勉强挤出笑容说道:“之前常州城的兵力是有点不足,可是现在我和老汤的人马不是到了吗?你看我们两军何兵一处,也有大军六七万,又何必惧怕那徐达、常遇春的区区几万人马呢?您看,不如我们趁机杀出去,等三王爷和张吴王来了,也好对他们有一个交代呀。”
“哼,行军之道,取决胜负的不是在于士兵数量,而是在于统兵大将能力”,张天琪冷冷说道:“之前我说常州城里这点人马不是徐达、常遇春对手,现在也依然不是他们对手!”
“两位要是不服气的话,大可以出城去试试”,张天琪讥讽道。
“哼,难道我等还像你这样成了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不成?像你这等鼠辈,也就只配在城里听你汤爷爷的捷报”,汤隆是个暴脾气,哪里再忍耐得了,扔下一句话就走。
张义向来与汤隆同生共死的,汤隆一走他自然不能单独留在城里。本来他也看不惯张天琪这种倚老卖老的作风,转身也跟着汤隆一起准备出城迎战徐达。
他二人前脚刚走,张天琪就把副将叫过来吩咐道:“待他二人带兵出城后,你立即把城门给我紧紧关上。不管他二人在外面是死是活,总之绝不能再开门放进来任何一个人。违令者,斩!”
那副将听着张天琪的军令有点不对劲,这好像是说他们只要出城,就不管张汤二将死活了,他鼓起勇气问张天琪道:“总管,这万一他们不是徐达、常遇春对手,被战败了,难道我们也闭门不开?”
“你耳朵又没有聋,难道我刚才的话没有听清楚吗?”张天琪训斥道,“我再说一遍,只要他二人一出城,你就立即带人把城门关上,不管他们是死是活,绝不开门,违令者,军法从事!”
“可是这二人毕竟是三王爷爱将,是派过来帮我们守常州城的。我们要是见死不救,在吴王和三王爷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呀”,那副将还是不敢狠下心来接着道军令。
“你懂个屁!”张天琪骂那副将道,“这两个草包,这两万人马,比起常州城来在吴王和老三心中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牢牢守住常州城,他们两个就是在城外死光了,我们也照样算立下大功!”
“这两个草包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以为打过两个什么小胜仗就了不起了,他们懂得什么叫打仗。徐达、常遇春手上带的是朱元璋的主力,怎么可能今天就徐达孤零零的带点人马来叫阵呢?”
“徐达这是在玩诱敌之术,他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也就是这两个憨货草包自己去送死罢了,此番他们出城,一定会中了徐达、常遇春的埋伏。”
“到时候他们自己的小命肯定玩完,若是我们开城接纳败兵,被西吴军趁机冲进城里,那不是带着我们一起玩完?找死啊,你!”
“还不赶快给我把城门关上,难道你等着我拿你军法从事?!”张天琪说的烦了,怒斥那副将道。
那副将见张天琪整的生气了,不敢怠慢,也不敢多问多说了。看着张、汤二将人马一出城,就赶紧让人把城门关的死死的,还在城墙上布满了弓箭手和滚木礌石。
再说徐达,一早上带人在城下叫骂半天了,渐渐的到了中午,可是还不见常州城守军一点动静。徐达索性让士兵们下马,卸下盔甲休息,就是这样,也不见守军为之所动。
徐达心中暗骂张天琪老狐狸,死活抱着常州坚固城墙不出。正在无奈之间,突然城门大开,烟尘四起,一对人马冲出来,为首两员大将打着“张”字大旗当先开道,杀出城来。
西吴军士兵纷纷慌忙呐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守军出城接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