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东吴军的主要目的是围歼徐达,还不是他太平府的这点新军。所以看到廖永安退了也不来追杀,可是廖永安退了不多远见后面没有东吴军追杀,又帅军反身进攻牛塘。
这廖永安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怎么挥也挥不去,在这紧要关头紧紧地黏住了张士德,让他心烦意乱,可是又腾不出手来解决。
张士德还是拨出三万偏师专门对付廖永安,他感到时间越来月仓促了,太平府的援军到了,其他方向的元军想必也不远了,必须在这两日之内拿下徐达。
牛塘谷内徐达大军也是上午惨重,在他手下的四大行军总管中,张鉴、何文正的武艺相对较弱。果然经历一上午的激战,张鉴把守的前面谷口眼看就支持不住了,何文正把守的后端谷口也是迭遇险情,何文正自己还身中两箭。
情形危急之下,徐达也不换下张鉴、何文正,只是命赵继祖、赵德胜二人立即率部补充谷口防守。徐达自己的一万亲军却还没用动静,徐达给他们的命令只是休息休息,再休息。
这一万大军要熬到入夜最残酷
到了下午张士德的大军更加疯狂,峡谷的前后出口都增加了两倍的人马,各有两位行军总管亲自坐镇指挥。可是就是这样,形势依然是岌岌可危。
徐达是增加一倍的人马,张士德是增加了足足两倍的人马。而且他好像失去了耐心,亲自跃马挺枪指挥前端谷口的进攻。
徐达看到张士德亲自参加进攻,心里一惊,他知道又是一股援军来了。看到张士德如此拼命,徐达猜想,一定是应天府的周德兴、胡大海率部前来援救了。
他心中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这一股援军战力强悍,看来里外夹击的战术已经生效,张士德撑不了多久了。忧的是张士德一定会拼尽全力在做最后的一搏,谷口内已经耗尽淡水,再也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这次外面来的援军正是周德兴、胡大海所部,周德兴是徐达的结义大哥,一听说老四徐达在牛塘被张士德围困了。当时火急火燎的,帅部就急行军援救。
那胡大海本来也与周德兴性格相近,两人在设擂选将的时候不打不相识,后来屡次征战又都为前锋,惺惺相惜,居然比亲兄弟还亲。此次徐达被围,他也一样着急,帅部紧紧跟着周德兴。
这两人刚到牛塘的外围,就听得战鼓震天,喊杀声震耳欲聋。再仔细一看,漫山遍野都是东吴军的旗帜,竟然找不到看不到徐达的一点痕迹。
周德兴本来是个急性子的人,他见这个情形,懊恼的直拍自己脑袋道:“哎呀,都怪我老周来晚了,害了我的好四弟呐!”
“诶,老周,先不要着急,徐元帅只是被围,依他用兵足智多谋,想来应该没事”,胡大海宽慰周德兴道,“你我再仔细探找一下,兴许能找到徐元帅下落。”
“哼,还找个屁呀,直接杀他张士德就是了”,周德兴不管那么多,抡起八卦宣花斧,催动人马,就直接上前砍杀。胡大海一听周德兴这话,对他的胃口,跟着周德兴就一起厮杀。
这两个人,也不管什么方向,只是拣东吴军人多的地方就冲杀。他二人都是朱元璋的先锋爱将,所部人马都是西吴军最能征善战的精锐,这三把斧头当先一阵乱砍乱杀,东吴军哪里抵挡得住,当下被冲倒一片。
军情禀报到张士德这里,张士德心中一惊,看来徐达说的很对。这是计中计,里外两个包围圈,他深知胡大海、周德兴的厉害,不敢怠慢,又拨出四万人马给自己的副将前去迎敌。
以两倍人马的代价才勉强挡住了周德兴、胡大海,张士德和徐达这个时候都在盘算,这场胜负只决定于另外一个人的到来时间。
常遇春!只要常遇春一来了,一切都要改写。
太平府中朱元璋同样关注的只是常州方向,徐达被围,廖永安、周德兴、胡大海三路援军胶着无果他都不担心,他也不担心孤军被围的徐达。
他现在只在看着一个焦点,常遇春,“只要常遇春及时赶到牛塘了,徐达就无忧了”,朱元璋心里想道,否则,他不敢多想否则。
宜兴张士诚这里也知道常遇春的厉害,张士德南下的时候就再三的叮嘱过自己的这位王兄,要他抓紧时机围剿进攻常州的西吴军。张士诚虽然没有主见,可是对自己的这个三弟是言听计从。
可是张士诚自己也遇到麻烦了,耿炳文这一支人马是复仇之师,他不与张士诚进行攻坚作战。只是在野外流动作战,张士诚人马众多,可是机动性却不如耿炳文,野战也不是耿炳文对手。
张士诚这个时候犯错误了,他本来应该分兵南下援助张士德,可是在于耿炳文几次接触后,仗着人数众多,还取得了一点小胜。张士诚自信心倍涨,二十几万大军只顾的追着耿炳文到处乱跑。
耿炳文有的是时间和张士诚玩捉迷藏,而且就是要拖住张士诚,这个时候常遇春的一万精锐已经接近牛塘了。
张士德生平第一次遇到对手,他以数倍兵力进攻牛塘谷近一天了,还是不能攻入。眼见着着所剩时间不多,张士德眼睛一红,把自己的亲军都拉上了,他自己也挥动长枪加入了进攻。
两军杀的天昏地暗,渐渐地到了夜里,可是谁都没有稍作修整的意思。本来四大总管合兵一处还能勉强抵御住东吴军进攻,可是现在张士德亲自加入战团,形势顿时逆转。
张士德的这些亲兵都是他自己亲自一个个甄选出来的精锐之士,跟着张士德一起冲杀,谷口前端的赵继祖、张鉴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住。
徐达这个时候眼睛一亮,今夜是决战的时候了,胜败就全看能不能撑过今夜了。
他立即将自己的一万亲兵往前后谷口各自分兵五千,他自己亲自往张士德主攻的谷口方向指挥作战。隔着中间的层层兵士,他和张士德都可以面对面的看清楚对方。
两军都发狠了,这是决定双方主力的决战。毕竟是张士德人马众多,徐达军连续行军作战几天,已经有些疲惫,张士德又把全部主力押上,渐渐的两端谷口被东吴军撕开。
西吴军只得往中间靠拢,众亲军把徐达等将帅团团护在中间。张士德挥手暂时停止进攻,外面布满了弓箭手,张士德上前问徐达道:“徐达,峡谷已经被我攻破,我若是此时放箭,你这点人马还能逃得出去吗?我且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哈哈哈哈”,徐达大笑道,“张士德,你不过是仗着人多侥幸取胜,算得上什么英雄。”
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还是张士德放箭,现在全军被张士德围困,如果东吴军万箭齐发,躲都没地方躲,一个个都成箭靶子。徐达说完,暗自拍了一下赵德胜、赵继祖两人低声说道:“快冲!”
二将起身怒吼率部冲锋,张士德来不及放箭,两军又胶着在了一起。他暗自骂徐达奸诈,西吴军这时已经知道到了最后的一战了,个个拼死效命,两军又是一场混战。
这一战一直杀到天明,徐达自己两处受伤,四名总管也都身受重伤,身边所剩的亲兵也只有数百人,而且都还是伤兵。
张士德终于笑了,这一战打的很苦,可是还是胜了,他要亲自上前,亲手结果掉徐达。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东吴军身后一阵骚乱,紧接着一声爆吼传来道:“老徐莫慌,常遇春来也!”
再看常遇春,左边有吴良的狼牙棒,右边有吴桢的熟铜棍,蓝玉帅藤牌军护卫开道,他自己舞动长枪一路挑杀。本来东吴军中就无人可敌常遇春,之前又与徐达大军厮杀了两天两夜,都是疲惫了的。
现在突然冲来常遇春这一支虎狼之师,哪里抵挡得住,纷纷溃退下去。徐达等人正在绝望之际突然听到常遇春声音,众军士知道常遇春英勇无敌,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起呐喊道:“常将军来了,常将军来了。”
当时一阵爆发,就是伤兵也都奋勇起身搏杀。东吴军全线奔溃,而西吴军这边其他的几路援军,廖永安、胡大海、周德兴等也都形势大转,几路大军汇兵一处,杀的东吴军四散奔逃。
东吴军这时军心全无,张士德再想进攻徐达,可是兵士已经不听指挥,只顾得跪地投降或者四散奔逃。这时常遇春挺枪杀来,怒吼道:“张士德休走,吃我老常一枪!”
赵继祖、赵德胜等人为东吴军所伤,更是气恼,追随着常遇春就狠狠杀过来。张士德见大势已去,这些可都是他当年平定江南带出来的精锐啊。
如今十几万大军奔溃于一旦,张士德心如死灰,缓缓抽出宝剑就想要自刎。旁边众亲兵护卫都是死忠与张士德的,这时有人眼疾手快,抢下张士德宝剑道:“王爷休要寻短见!快走,只要王爷在,尚可为我等兄弟报仇!”
“快走!”这些亲兵护卫有的拼死挡住常遇春,有的护着张士德开道前行。也是张士德平时素的军心,这时竟然能得众军死力,被护送着逃出牛塘。
一路上众军想护着张士德前往宜兴与张士诚会师,张士德却叹息道:“唉,功败垂成呐!十几万大军毁于一旦,王兄纵然不怪我,我又有何面目与之相见。”
说罢他也不去宜兴,他料知牛塘打败后,东吴军军心已失。宜兴、常州未必能守得住,就取道向东,往常熟而去,准备在二线召集人马,以图再与徐达一战。
牛塘这边,西吴军乘胜绞杀,大获全胜,徐达见到战局一定,整个人一下放松,险些当场晕倒。还是常遇春扶住徐达,第二天休息一天不表。
且说朱元璋接到牛塘大捷捷报,大喜过望,对李善长等道:“徐达立此大功,从此我无忧江东了”,又传令徐达,大军就地休整数日,一面又继续调集人马与徐达会师。
过得几日徐达部基本休整完毕,各路人马也齐聚牛塘,朱元璋从应天府传来谕令,要徐达乘胜继续相机进攻张士诚。这时大军云集,徐达与众将商议之后根据战局重新作了部署。
他料想耿炳文虽智勇双全,但是所部人马太少,不是张士诚的直接对手,改令耿炳文率部进攻长兴。又命俞通海、张德胜帅巢湖水军旧部一路乘胜追击李伯升残部,力图将张士诚水师歼灭在巢湖一带。
徐达部下的行军总管张鉴、何文正所部在牛塘一战中几乎全部耗尽,留下他二人就地募兵,一则募兵完毕后可以进图泰兴,二则主力全部都四出攻打张士诚,太平府、应天府之间守备空虚,留下这么一支人马也是一个战略缓冲。
又命吴良、吴祯、赵继祖、赵德胜合兵一处,沿江东进攻打江阴,从陆路上配合俞通海、张德胜的水军进攻。
众将分派完毕后,徐达、常遇春亲率大军北上,攻打常州,这次牛塘大捷东吴军为之夺气,朱元璋要求徐达、常遇春限期攻占常州。常遇春一路上边走还边跟徐达开玩笑道:“老徐呐,我之前就说过了,只要我们徐、常联手,莫说是他张士诚、张士德,就是天下也不足惧呀。”
徐达知道常遇春又生豪气,只是笑笑,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牛塘一战虽然大获全胜,将张士德主力全部歼灭,张士德只帅数百人仓皇逃出。
可是经此一战,众将也都是疲惫的了,锐气几乎耗尽。而北边的张士诚虽然韬略不如其弟张士德,但是他的亲帅的二十万大军是东吴军的核心力量。宜兴、常州又互成犄角之势,坚城固守,自己这支疲惫之师要想拿下常州城恐是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