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学校的安排,今天上午我们班将到城里的友校进行所谓的“数学公开课交流大赛”,同学们简称之为“树胶大赛”。
车从连新中学出来,路面便开始变得凹凸不平,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车的发动机出了问题。开着开着,大家也就习惯下来,都望着窗外欣赏起了在校里难能一见的风景,用视觉上的享受弥补感觉上的不足。
“袁萌!”
“啥?”我半转个头对着强子。
“真无聊!我们找个话题聊聊?”
“聊什么?”旁边的马天翔弓着个身子直往我们这边靠。
还没等我发言,挨着马天翔的文竹又插上了嘴:“要不我们来点灵异的?”
其他几人皆用期待的口吻表示赞同。
“一人来一个。”文竹正了正衣服,“先从我开始。”
众人不再做声,周围重新恢复安静,只能听到窗外车轮与地面发出“哧哧”的摩擦音。
“话说在一所大学里,有一对关系非常好的情侣,男生每晚都要给女生打电话。一晚,男生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提前回了寝室,他本想给女生打电话,但又知道她寝室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因为她们都还在上晚自习。”话说到这里,文竹故意停了下来,在确保勾起大家的兴趣后,继续往下说道,“但男生最后还是按下了号码,电话居然通了!是那女生接的电话,男生问她,你不是在上自习吗?女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
“切!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竹子,难不成你要向我们彰显心有灵犀的爱情?”马天翔在听了一大段后,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习惯性地抱怨。
“打!”强子听得正入神,不想竟被马天翔打断,于是站起身将文竹按在了座位上。
“后面的宋亦一你们在干吗!”班主任站了起来,“车上不许打闹!”
“哦。”受了班主任的训,强子只得乖乖缩回。
其余几人都忍俊不禁。强子白了我们一眼:“我还不是在维持秩序,为你们创造良好的视听环境?”
“好了!好了!”马天翔喘了口气,“我不打岔了就是!”
文竹接着又小声地开讲起来:“那男生很高兴,便和那女生聊了起来。他们聊了很久,直到下自习女生才主动挂了电话。男生刚想上床睡觉,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男生好奇地接起电话,是那女生,男生问她怎么了,女生竟然很吃惊地问什么怎么了,男生说,我们刚才不是才通过电话吗?女生惊讶地回答,我才下自习回寝室,现在寝室就我一人!
“真的假的?”马天翔冲文竹翻了翻眼皮,“那么邪!”
虽然几人都不大相信鬼神之说,但大家还是对其很感兴趣,都一致要求文竹再来一个。
“说好了一人讲一个,该你了!”文竹瞟了马天翔一眼,马天翔只好遵守游戏规则:“好!那我就讲一件我亲自遇到的怪事。那次,我在路边的地摊上看到一本很奇异的书,是作者手写的,我就问摊主书是从哪里来的,摊主说,那是他根据一个哑巴的亲口描述,一个瞎子的亲眼目睹,一个聋子的亲耳听闻,最后总结整理后自己亲手写出来的。我很好奇,便决定买下这书,付钱时,才发现那摊主没有手,我吓得立马想跑开,却一点儿也跑不动。摊主笑嘻嘻地对我说:‘对不起,我踩着你了!’我低头一看,他居然没有脚!”
“哇!这么高深!”我听得入了神,也就相信了有鬼的存在。
然后我们几人都笑着说马天翔那事是瞎编出来的。
“不是编的!我哪编得出来?”马天翔一脸委屈的冤枉,“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
由于控制得当,这次我们的声波终于没能传递到老师的耳里,倒是引得了一些好奇目光的捧场,其中又以女生居多。
我来了灵感,于是立刻将之唤了出来:“根据一个死了的人回忆说,他当时死亡的感觉飘飘欲仙,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再飘一回。”
“有深度!”
我抬起头,班主任正站在我面前!吓得我差点慌不择路地夺窗而逃。
出乎意料的是,班主任这次居然只是在对我做出习惯性的劝告后便走了开,反而让我有些莫名的不习惯,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
“老师来了你们也不通知我?”我很是气愤,恨不能挨个给他们一人一耳光,以泄我心头之恨。
“误会!误会!”强子用手直抚我胸口,“我们都是陷在你的话里去了!”
“就是,没听人家班主任都说‘有深度’啊?”文竹说完,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差点就真的飘了!”我拿开文竹的手,想着刚才那一幕,后怕不已。
不知拐了几个弯,车终于稳当地停了下来。
众人下车,立刻被映入眼帘的图像惊呆了:大理石砌成的校门高达五六米,汉白玉铺成的地面透亮晶莹温润莹洁,衬出顶上的四个镏金大字:天一三中。
班主任把大家急速集合起来后道:“公开课十点开始,大家现在可以先活动一下,但九点半一定要在这里集合,切记!”
天一三中里的景色很美,美得像首诗,勾起人涌动不息的创作灵感;美得像幅画,让人似陶醉于祖国大好河山之间,唯美,惬意,空灵,浪漫,看着不像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倒颇有让人变坏的味道,因为有人曾经说过:好的地方往往使人学坏,人只有在艰苦的环境下才会奋发图强。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回到指定地点,同学们正整齐地听老师安排道:“一会儿大家要打起精神,配合好你们的张老师。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班上每一个同学脸面的大事!所以一定马虎不得!”
走进大讲堂,我们才知道班主任说得没错,这可是大场面,光是听课的老师就有几十个,再加上到场的评委,其总数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选手之和。
公开课正大光明公开着讲了四十五分钟,然后数学老师布置好了课后作业,接着评委退场,最后选手们依次走出教室。
临近中午,阳光暖暖得正好,像是刚被自行车旋转出来的棉花糖,周身带着摩擦生热的余温。
小琴急急忙忙地冲我们走过来,然后吞吞吐吐道:“不……不好……了!”
我们异口同声问咋了。小琴说露在那边被人欺负了。
我顺着露的眼光看过去,不远的右面围了一些人,露蓝色的身影在杂七杂八的衣服中若隐若现。
“早就听说连新中学新的美人儿接连出现不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烫着红头发的学生直勾勾地盯着露。
我们跟着小琴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干啥?”强子一把打开红发学生的右手,“他妈的鬼爪抓挠也得看环境,这光天化日的你臭小子吃了夜明珠?”
红发学生一脸茫然,我们都没听懂强子的话,但众人都闻到了空气里弥漫开来的火药味儿。
“咋?”另外一绿发学生将红发学生拉开,然后自己站了出来,“你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垃圾学校的乡巴佬跑到这里来还不懂规矩?”
“啥规矩?”马天翔小声问,被绿发学生听见,然后对方众人大笑,周围充斥开嘈杂的热闹。
“规矩就是要安分守己!别他妈忘了自己的身份!”红发学生捂着自己的右手大声吼道。
随后只听空气里“啪”的一下清脆的声响,是强子伸手重重打在了那绿发学生的半边脸上。绿发学生随即大声叫唤起来,大骂强子居然还敢还手而且偏偏打他,然后两方厮打在了一起,强子身手健朗,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几人全部撂倒,剩下我方几人卷起袖子找不到“施法”的目标,只能干望着过一把激动的瘾。
“出手那么快?”露笑,“也不给我留两个!”
强子望着地上的几个彩色头发说这些城里崽儿不配和他过招,只是刚才惹急了他才自讨了苦吃。露笑,说没想到强子还挺关心她的。强子左看右看说哪有。
“那边有!”文竹稳住强子的目光,然后几人看到前面一大群人朝着这边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像是一群越狱狂奔的犯人,而我们就是所谓的“自由”。
地上的绿发青年忍着疼痛痛恨地说:“看你们这些乡巴佬这下往哪里跑!”
强子上前一脚将那绿发青年的脑袋踢了个正着,然后拉起露就开跑。
空气里的阳光被几人急速的身躯撞得噼里啪啦响,听着像是冰凉的玻璃破碎了一地。
跑出学校好远好远几人才停下来。
露望着强子说他好久都没牵过自己的手了,强子闪电似地放开露的右手,然后一本正经道:“那个啥……坐车朝哪里走?”
文竹一拳打在强子胸口:“没看出来蛮牛的心思还挺细腻,你俩什么时候牵过手了?”
“就刚才,我怕露一个女生跑不过来。”强子不满道。
露撇撇嘴:“刚要不是街上人多,谁拉谁跑还不一定呢!”
文竹建议两人手拉手再比试一遍,露笑着说没问题,强子说露真傻,看不出来别人把自己当猪耍?露说我愿意咋了,强子说露就是一头猪,母猪!露别过头去气得半天不转过身来。
文竹拉了一下露:“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我请你们吃饭吧。”
我抬头然后笑:“都没注意跑着跑着就跑到中午了。”
强子说自己听说城里的东西可贵得很,要文竹量力而行,文竹说那大家坐车回学校吃食堂。
“走啦!”小琴拉起露的手,“怎么说刚才也是宋亦一救了你,你还得感谢人家呢!”
小琴不说话,我还真没注意她的存在,然后我不禁佩服起她惊人的速度来。文竹说是我拉着小琴才让她跑那么快,我说放屁我的手现在还冰凉着不信你摸摸,马天翔要小琴自己将事实说出来,小琴看了我一眼,然后脸颊红得像山里的野樱桃。
“走啦走啦!”我边搓手边大声催促几人,“公开课完了你们还公开打架,就不怕学校把你们开工?”
自从那次强子下塘摸鱼美了几人的胃口以后,文竹每每在强子面前念叨什么时候再来一回。文竹说自己爱吃鱼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贪吃,而是吃鱼会让人变得聪明,言外之意就是吃鱼的人聪明,换句话说就是聪明的人才吃鱼。我反问那不吃鱼的人就不聪明了?文竹笑着说你认为呢。我说不知道,但我也爱吃鱼。然后几人同时将托付的目光友善地压在强子身上,强子望着外面漫天的雨粒摇头遗憾道:“这样的天气下水冷得很呀!”
“可怜英雄无用武之地!”马天翔裹了床铺盖从床上走下来,扇着好大的风装个邪恶的飞天大蝙蝠。文竹说只可惜没那么长的鱼竿,不然还可以在阳台上钓胜于鱼。忽然天外劈开一道耀眼的闪电,随后轰隆的雷声便一阵一阵地响了起来。
“要是那闪电劈在鱼塘里,那不是瞬间就可以做成一锅盛大的美味鱼汤?”说着,文竹嘴角冒出向往的口水来。
天外又垂下几道白煞煞的金光,就像老化的插头上冒出不安分的火花。
雨逐渐大了起来,大颗大颗的,圆圆的,就像是谁在天上往下倾倒着一卡车一卡车的玻璃珠子。墙外的农田被雨水浸泡成了一片汪洋,那口池塘里的水开始渐渐溢了出来。
强子对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神采奕奕地说机会来了,随后进一步解释说再过一会儿那鱼塘里的鱼就会随着漫出的水一起流出去,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拿着簸箕想端哪条就端哪条。我担心现在围墙那么滑我们爬不出去,强子说那他一个人出去也行。
就在强子在室内四处寻找作案工具时,外面的情况忽然有了变化。
雨越下越大。
我们看见那个熟悉的老农戴着一个灰色的斗笠站在鱼塘的出口处努力地放水,身后站着一群灰色的鸭子,一个个昂首挺胸伸长脖子接受大雨的洗礼,全都很高兴很满足的样子。
文竹遗憾道没想到那老头儿还挺会未雨绸缪,马天翔说文竹口中的词语用的不恰当应该改成曲突徙薪之类,强子说你们别他妈的啰嗦等那老头走了老子下水去捉,我问捉什么,强子大声说捉鸭子。
那些安分守己的鸭子仿佛是听到了强子对他们的威胁,然后全都自保地四散开来,老农见到四下跑开的鸭子,忙从水中站起来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上前驱使。
忽然空中亮开一道强烈的白光,随后爆炸出一阵狂烈的声响,待几人睁开眼睛,只见那老农僵硬地躺在了地上,那些四下散落的鸭子七零八散地冒着黑烟。
后来学校借老农被电击身亡的事故在操场上开了一次安全教育大会,然后我们才知道原来雷雨天气生人待在外面很危险。强子后怕着说以前倒是没听说过一般人也会被闪电打中,强子说他们村里人称雷公电母只打罪孽深重的恶人。
安全教育大会的最后一项是学校组织广大学生替老农家捐款,因为那老农家庭生活困难,他的孙子也在我们学校读书,所以校长要大家发扬互帮互助的友爱精神。
最后我们寝室给那老农多捐了五十元钱。
其实每个人的生命和健康都值得尊重,我们无法预知什么人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什么事,生活因无法预知而有继续前行的必要,作为高中生的我们都知道高考就是我们最为重要的目标。
大雨接连下了几天,然后放晴的天空渗透出出奇的蓝,地理书上说那是飘在空气里的微粒反射的什么什么波长的光线,只有活在现实里无知的人们才管那叫做这样那样的浪漫。
天空放晴,云层淡蓝开来,然后学校组织高一学生外出郊游踏青。
强子问众人踏青是什么,文竹说就是找一块青色的草地用脚使劲儿在上面踏,马天翔说最好是找成年的青苔,那样才能踏出青色的液体来,我说用手也可以,用手比用脚更加贴近大自然。强子笑着反问说那不是他们山里人打猪草吗,然后三人齐声问什么是打猪草。
强子高昂着头,像是一只被委以重任的长颈鹿:“打猪草都不懂?还白白被养活这么大!”
“啥意思?”我接着问。
强子开始狂笑:“我骂你们是猪呢!一群大笨猪!这都听不出来?”
疑惑占据了我们体内的大部分细胞,所以三人全都面面相觑地表示不解,我们不明白强自口中的“打猪草”和骂我们“是猪”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这就好比向日葵说自己的儿子是葵瓜而真正的瓜子却笑哈哈一样,没有关系的东西被强行地放到一起就是东拉西扯。
为了和普通踏青的群众相区分,每个学生都带了一顶小红帽,然后一个班接一个班地走出学校,每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幸福的味道,看得那些高年级学生身上的皮肤一阵青一阵紫。强子笑着说他们全都喝了“好好喝”,所以才露出了久违熟悉的色彩。
人逢喜事精神爽,当一个人快乐时,眼里看到的永远是别人相较而出的悲伤,幸福其实很简单,是嫉妒以及对比让生活多了许多沉重的无奈。
我打趣强子问他军训时去向教官建议戴绿帽子怎么会招来一头的包包,强子摸着头顶上的小红帽气愤地说妈的只怪我当时年少无知呀。
到了小河滩上,班主任叫大家以小组为单位自己动手做午饭,六人一组。
“嘿!班长,你就去和张云可一组呗!”强子冲着胡小川直使眼色,嘴角流动出来的笑意摇摇欲坠。
胡小川望了一眼文竹,然后说大家一起吧,我问怎么个一起法,班长说就我们寝室四人再加他和她。胡小川没有直接说张云可的名字,仿佛一说出来别人听到了就有他不打自招的嫌疑。面子总会教人学会间接与委婉。
五人商定划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去叫张云可过来,强子摸着后脑勺说这下你们可惨了,石头剪刀他从三岁就会,到现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闭着眼睛都能赢。胡小川说强子你别吹牛这个游戏多少也得靠运气吧,勤能补拙只是一句屁话。强子摇着头说他不懂,要来就快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五人围成一圈,第一盘石头剪子布全部出现,石头碰了剪子剪了布布包了石头大家打成平手,第二盘没了剪子,却出现了一个月牙状新型手势,强子笑着说哈哈哈我的水井包了你们的石头和布,这下你们全输啦!
强子见我们不懂,于是进一步解释道:“水井也就是我现在出的这个——最大!石头剪子布碰了它都得喊爸爸,你们全输啦!”
“水井?”马天翔将强子的右手拿过来敲着听了听,“也没听出里面有水呀!”
文竹伸长脖子就要往强子的拳头里吐口水,强子忙着收回手说游戏游戏只是一个虚幻的东西而已,没有水的水井也算得上是一口枯井。
“早知道水井最大我们也出了。”我笑,然后问强子为啥第一盘不出。强子说他当时倒也没想到,也是第二盘才想起有那么个神奇的东西。
“还不快过去?”胡小川推了强子一把,“说好的谁赢了谁就去叫她!”
回来时强子身边多了两个人。
灰色的小河滩上长着几棵茂盛的桂圆树,风一吹,树上的叶子哗哗响,像是前面的小河看错了方向然后糊里糊涂地流到了天上;天上的云厚厚的白白的,仿佛是用图钉钉上去的一朵一朵大大的棉花糖;棉花糖沾在强子的嘴角,强子伸出舌头努力去舔,惹笑了旁边的张云可;张云可将手上的棉花糖又分了些给露;露说张云可就是行连棉花糖这么难带的东西都能完整地拿出来分享给大家;大家都笑,我们几个男生都夸着说女生的心思就是细。
“都没和你们说过几句话。”张云可笑,大家都笑。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生米煮成熟饭。”强子笑,大家都没有笑。
露拍了一下强子的头,问他好好的说些什么,强子用右手僵硬地指着露愤愤道:“你再拍我一下试试?”
我见气氛不对,于是忙拉住强子:“打是亲骂是爱,你们俩谁跟谁呀?”
“我跟她?”强子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露。
“宋亦一!”小琴站了起来,“你别太过分!刚你叫我过来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一切都听你的,小琴。”张云可的笑化解了空气里的尴尬。众男生皆将目光转来对着强子,然后齐声言简意赅疑问:“哦?”
张云可延续着之前的笑容:“本来我们都分好组了,宋亦一却一再坚持要小琴过来,我和露不放心小琴,也就跟着过来了,不知会不会麻烦你们。”
“不麻烦!不麻烦!”胡小川连忙展开脸上的笑容,“所谓团结就是力量,人多力量就大嘛,一会儿我们肯定能够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出来!”
“那班长你怎么不把全班的人都叫过来?”露小声不满道,似乎还在生着强子的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胡小川轻轻地哼着,一不小心大声起来让嘴里的歌词外泄被几人听见,强子故意将张云可的目光引来对着胡,班长红着脸道慌什么慌这不还有下句吗?然后接着唱道“炊烟寥寥升起定格了结局”。几缕炊烟袅袅升起,随后被路过的风一不小心吹散然后消失不见,最为直白的往事云烟。
暖暖的阳光扑通一下栽进身下的江水里自顾自地荡漾开来,洗尽满身的垢尘然后释放出让人迷醉的光彩。
文竹眯着眼说强子不如你去那河里摸两条鱼上来给大家解解馋吧,强子一阵风似地站起来说你是想让我下去给那水里的河怪解馋吧。露笑强子分明就是胆小,这光天化日下的太平盛世哪来什么河怪?文竹说河怪没有,海怪倒是一大堆。
三个女生同时望着文竹。
文竹咽了下口水,然后别过头去:“我说的是那边……”
“袁萌,我听我哥说你的文章写得挺好。”张云可斜着头看着我小声地说。
“哦?你哥?张山?”我很惊讶。
张云可笑着点点头,暖黄的阳光趴在她脸上起了一层柔柔的晕,像年少无知洁白的蒲公英在柔软的天鹅绒里静静地嬉戏。
“看啥呀?”小琴推了我一把,“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可爱美丽的张云可吧?啊!袁萌?”
“说些什么?”我身上热得慌,就像一不小心踩着了那灶里的炭火。
“我是有事请对袁萌说,小琴!”张云可假装不满地瞪了小琴一眼。
胡小川靠上前来:“啥事?”
“没事,吃饭啦!”张云可揭开锅盖,一阵升腾而起的白烟笼罩住了在场几人的脸,让人看不清谁谁谁有着怎样怎样的表情。
吃完饭一群女生蹲在河边洗锅刷碗,远远看去像是一排排捣着衣服等待远征良人归来的媳妇。
“要把握住机会,再不说可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马天翔不断“怂恿”胡小川,胡小川在原地走来走去,搓着手假装深思熟虑拿不定主意。
强子笑:“不愧为班长,真听老师的话。”
我们问强子此话为何意,强子说班长带头踏起了青,还用双手贴近大自然,说着强子也跺起脚来,样子怪怪的就像河边的水草里探着鱼儿的高脚鸡。
洗漱完毕,张云可三人归来,强子将胡小川从人群里推了出去,说胡好像有什么事要对张云可说,最后胡小川摇着头对张云可说没什么。
张云可说她倒是有事对我说。
回去的队伍松松垮垮,神似一群刚刚战败狼狈而归的杂牌儿军。地上偶尔躺着一两顶褪了色的小红帽,像是道路患上了什么传染病然后生出的一块块血斑。
张云可故意拉着我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前面的胡文几人时不时地转过身来看我们一眼。
“我哥想叫你替他写点东西。”张云可望着我,很认真。
我问什么东西,张云可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张山晚上下了自习会在花坛旁边等我。
“张云可。”
“嗯?”
“你有……有……”
“有什么?哦!你说的是这个吧?”张云可笑嘻嘻地伸手指着自己右眼角下的一个黑点,“他们老是说我这颗痣好看呢,还说是什么美人……痣。”说着,张云可微微低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挺好看的。”我耸耸肩,忘记了刚要去问她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