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这里有好多漂亮的锦鲤,菜市没有的。”
真不愧吃饱了没事做的大少爷,就为了两条锦鲤来耍人。“我没空陪你疯。”说着,凌晴不屑地转身。
“等等,你的手机不要了吗?”凌晴回头,看见季承手里握着自己刚交给他手机。正想要拿回来,却见他一个甩手将手机丢进了河里。
“你这也太无良了吧!”凌晴气得杀人心都有了。可那家伙居然还面不改色地说:“没错我就这样,你抓到了,我赔你一部新的。”
强忍着怒气,她扯着嘴角道:“算你狠!”荷塘边上,池水浅得还未没过膝盖。
凌晴脱了凉鞋,小心地伸出一只小脚踏入池塘,试着深浅。池子里长满了青苔,很滑。慢慢的下水,她扶着高出水面的岩石,摸索着,走去水深处。
夜晚湖边吹来的风,带着浅浅的微凉。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荷塘里,也为池中的人儿披上了银白色的淡淡光晕。
季承侧着脸,看着那若叶般纯净,如水般灵动的身影,印入自己的眼帘。不由得想到那天在酒店外看见的那个身穿翠绿长裙的女子,同样的角度,一样的月色,笑容慢慢地加深。
“我记得舞会那天,你好像是穿着一件绿色礼服吧。”
听着季承的话,凌晴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乱麻一团的纠结。难道他怀疑那天的事情吗?手心暗暗地捏着自己的大腿,平静地回答:“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想问下舞会那天你有去过酒店外的人工湖吗?”
没多做回想,凌晴直接说:“不记得了。”
“真的吗?”
“大少爷,你到底想干嘛!我哪能记得那么多。”凌晴皱起的眉头,明显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季承看着不禁心生作弄之意。
“小心,你边上有……”
她紧张地回头,却被脚下的水草绊住,“噗通“一声坐进水里。季承瞧着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呃呵——”为了掩饰,他还有意配合着远处吹来的风声,轻咳了一下。
转过身来,凌晴气鼓鼓地瞪着他。前额的刘海散乱挂在面庞,湿漉漉的,月光下那些水珠泛着晶莹的珠光,淡淡地照亮了她黑夜一般晶亮的眼眸。
本想赞句,你还挺可爱的么!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个愤怒的声音:“你又耍人。”
“有吗?”
得了吧,就你这开了花的水仙,还装蒜。
“我要告你非礼。”她指了一指,还在滴水的衣服。
灿烂的一笑,季承扶着秀发飘柔般自信地说:“你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等着我非礼吗?”这家伙是从欠扁星来的吗?凌晴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你这颗烂水仙,就少自恋了。”
屡试不爽的春风一笑失效了,季承的脸有一丝冻僵了,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朗夜星空下,牙白色的月华被天边的云朵遮去了光环,只留下隐隐约约的一角。他才不是那种会轻易服输的人,越有难度才会要挑战。
靠在池塘边,季承伸出平展的手臂,姿势优雅地说:“上来吧,我拉你。”
修长匀称的身子,深邃挺拔的五官,他就像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贵族公子,立在漫天繁星之下。侧耳倾听,有风声习习,蝉鸣阵阵。看着他,不知怎么的,让凌晴想起了那个从夜幕漆黑中跑来的少年,想起了那个光与影明暗交织的瞬间,浅黄色的白炽灯调和着夜色的浓稠,他的周身像烫着金边一样,流出熠熠的光彩。
轻轻的,他嘴角微扬,眸光微敛。像是受到感召般,月光皎洁地从云层里探出头来,衬得季承一袭白袍,绚烂得犹如风中的百合。凌晴看着有一霎那的失神,不悦地撇开眼去。
瞧着凌晴急速变换的表情,他的笑容一丝丝扩大,简直就要荡漾到池水中去了。伸出的手本想拉她上来,但当指尖轻触时,他却顿住了……那只白皙柔美的玉手,不带一丝多余的肉感,也全然不露一点的骨节。纤细修长,美得有如艺术品。只可惜那温度太过冰冷,让人不敢触碰。
“怎么,你怕了。”从池塘边飘来那带着水气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季承尴尬地瞄了一下凌晴的脸,手僵在原处。原以为她生气了,却听见那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再次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
凌晴看了看他,浅浅的微笑,伸出手,就在快要相握的距离,狠狠地拍了下去。“啪”很响亮的一击,紧跟着另一只手猛地泼起一大片的水花。
皱着眉睁开眼,季承的脸上满是晶晶亮透心凉的水珠,再看凌晴侧着脸,笑得好像计谋的得逞的小孩。“我的回礼。”
“呵……好像不够分量哦。”说着季承不认输地又泼回去。
净月如水,却光彩四溢。那个笑声爽朗有如清风拂面,在夜晚的宁静中荡漾开去。
突然地季承听见了凌晴的惊呼声。怎么了?正想上前帮忙,但见她忽然猛地起身,从水里面抓出一条黑白相间的锦鲤。“看,我抓到你了。”
这都可以,季承抽着嘴角无言地吐槽,也忒彪悍了!
渐渐的,起风了。凌晴上岸后,明显感觉到空气中透出凉凉的味道,白日微微熏醉的暖风似乎也变得料峭,不自觉地蜷缩起了身子。季承看着眉间微皱。
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凌晴低头一看,是季承身上的白袍,伸手抓着衣领的边缘,薄薄的衣料上残留着季承微热的体温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仰起头,看着他的面如春风,花开灿烂的脸庞。虽然讨厌,但是有一点凌晴不得不承认,这个眉眼盈盈,嘴角上扬的弧度的确很是蛊惑人心,就算是尺规作图,也画不出这样完美的黄金比例。
“还冷么?”
凌晴看着他摇摇头。这人虽然是自恋狂妄任性的要命,但有时也不失温柔。
“天黑了,我送你吧。”季承很是绅士的说。
那泛着银光的池水,倒映着松柏森森。在静得听不见水波声的深夜里,凌晴瞧着面前的笑脸盈盈,坚决地说,不。
“一个人走夜路,你不怕么?”季承故意指着黑漆漆的树丛,说着吓人的话语。
“怕!有你才可怕呢。”说完,她一溜烟地就跑了。
立在风中,季承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难得的好心,居然还有人不领情呐!
浅黄路灯下的寂静街道,间或吹来的凉风,让凌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冷颤。真倒霉,衣服都湿掉了。都怪那个鲤鱼男,一直笑啊笑,害得她落水不说,连寝室也回不去。
夜半,学校边上的某幢小区住宅里。
扰人的门铃一直在响,方敏茹揉着睡眼去开门,却惊讶地看到凌晴湿漉漉站在门口。“不好意思,打搅了。”说话间,水滴啪嗒啪嗒,在可怜的红木地板上落下一串的脚印。
她一脸诧异地看着凌晴:“这么晚,你怎么会……”
“姐,我刚被一个混蛋恶整了。”
受不了她那副哭诉着可怜相,方敏茹一把将浴巾抛在了她的头上。“谁啊?”
“就是你们那公司大老板的儿子啊,不知道那个季大少吃错了什么药,最近一直在找我麻烦。”说话间,她从浴巾下面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瞧着表姐,她没说话,只是拿着毛巾帮凌晴擦去头上的水渍。
无奈地叹气,在简短地聊了几句关于季承事后,凌晴将话锋转到了那日得舞会:“你还记得那个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小武吗?前两天我在同学的生日舞会上看到他了,不过奇怪的是他进了那个房间后警铃就响了……”
白色的沙发上划过的水痕。忽然的,厚重的浴巾因为主人无意识的松手,落下。凌晴抬眼,看着表姐失态的样子,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全都被印证了。静默中,有一种沉寂的空气,荡在天花板上,让房间的空气霎时间冷了下来。为了缓和一下情绪,凌晴捡起掉落的毛巾后说:“我先冲个澡。”
夜晚的风嚎啕得敲打着窗子,发出好像呜呜的悲鸣。
她走进浴室,关上门。
将龙头开到最大,仰面朝天下任着水柱拍打着面颊。水声落在玻璃门上,噼啪作响,几乎盖住了窗外呜咽的风声。只可惜这水声再大,也掩盖不住凌晴心中的困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