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张之谦瞪大了眼睛,目露惊讶之色。
因为,对面的美人儿抬起手,将茶盏送到娇艳的樱唇边,咕咚一下,喝干了这盏茶水。
极品高山云雾茶,就以这种流利爽快的速度,进了美人平坦的肚子里。
这绝对是张之谦第一次见到如此……爽快的品尝方式。
张之谦咽了咽口水,语气有些困难地问道:“武心染小姐,这茶,好喝么?”
武心染连忙点头,这种极品高山云雾蕴含的灵气,与她意识海里的精神力互相共鸣,就像两种互相吸引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愉悦的回响。
武心染放下茶盏,示意张之谦继续给她斟茶。
张之谦见美人有求,自然忙不迭地献殷勤,作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斟满茶水,武心染以同样迅捷的速度一口饮干这种被外人视为千金之物的名贵茶汤。
张之谦额上冒出虚汗,因为,一壶价值不菲的极品云雾茶,已经被武心染一个人喝得底朝天了。
若是爱茶之人,细细品味,那场景,自然令人心悦。
可是,这一脸淡淡陶醉之色的美人,似乎根本不懂茶道,好吧?
这是牛饮,与茶道中的慢品,完全反其道行之。好吧?
“武心染,你……”陈实终于优雅地停下竹箸,武心染的牛饮惹得他有些汗颜,不敢再独自品尝美味点心,而且当着这个风流公子的面,他感到一丝丝奇怪的凉气。
莫非是窗外的风吹进来,将一室的暧昧吹凉?
武心染满足地放下茶盏,手指一转,将青瓷茶盏转出一个活泼优美的圆圈。
她抬起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张之谦,那小眼神似乎在说,还有么?还有么?
这回,张之谦讷讷地笑道:“武心染小姐,你还要喝,对么?如果,你拿我当朋友,这极品高山云雾,我可以送你一袋子,足够你泡十几壶,喝上一个月,总是绰绰有余的。”
一袋子?陈实猛地瞪大眼睛,就算当初成为逝火楼红牌,武训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就算那时候每晚宾客盈门,名满天下,他也是偶尔才能借着贵客的机会喝上一盏极品云雾茶,一袋子茶叶,那是多少银子呀?
他记得十岁之前,身为黑森林秘境丞相的父亲,会赶在春天皇帝赐宴之前,去向宫中的贵妃娘娘讨一小包进贡的极品高山云雾茶叶,只为家中娇妻的欢颜。
那时候,他不太喜欢品茶,他更喜欢和大哥一起就着北方的烈酒赋诗谱曲。
陈实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清润澄净的眼底,涌出一抹隐藏极深的痛楚。
武心染听到有免费的茶,急忙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思索一番,然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得到回应,张之谦乐不可支,他潇洒地招招手,唤来那个伙计,吩咐几句,那伙计惊讶地看了看武心染,然而在少东家威严的眼神之下,他不敢违逆半句,喏喏地去了。
“武心染小姐,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今天下午在南边那条街上,你突然出现在街边,比天界仙子还要迷人,比黑森林秘境的公主还要贵气三分。我就好奇呢,太阳城何时出了这等闺秀?你猜,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武心染不感兴趣地听着,她继续以手支颐,不时眨眨眼,好像示意自己在听着。
张之谦见她一脸冷淡,深知此女个性偏冷,不是个容易屈服的角色,或许,金钱势力这种东西不能轻易打动她,于是他摆正姿态,温柔款款地笑道:“我当时就想,这样出尘的女子,才合该是黑森林秘境男儿的梦中人,那什么美人谱,简直是儿戏!”
陈实听了,差点笑喷,这种对比,这种讨好,似乎有点……过犹不及哦。
果然,武心染无所谓地点点头,幽杳的眸色里,掠过一丝不解。
张之谦急忙解释:“我并非说笑。”
他看了看一旁忍笑的陈实,他注意到武心染递给陈实一记莫名的眼神,这种眼神似乎是一种亲密的征兆,张之谦看在眼里,十分不喜,这绝色美人是自己看中的,岂能便宜别人。
何况,他还献出了一份极品高山云雾,那东西是他专门用来笼络生意朋友的。
有付出,就要有回报,这是做生意的人最习惯的思考方式。
张之谦故意挪了挪身体,假装无意地将陈实挤到一旁,然后故作不满道:“有什么可笑?我这是实话,我知道陈实公子在逝火楼见惯了各色美人,只是,那些庸脂俗粉和武心染小姐如何可以相比?简直是……”
陈实被他挤到最边上,有一点尴尬,但是,他面上不显,依旧淡然处之。
“简直是什么?”陈实接口道。
“简直是……”
陈实压下心中的郁怒,平静迅速地打断张之谦:“那些庸脂俗粉自然是惨不忍睹,和武心染相比,我觉得还是不用多看一眼了。想来,张公子有同感,不是么?”
张之谦没想到,这个逝火楼红牌接话的速度这么快,快得他没有立时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自然是郁闷的,他勉强笑了笑说:“陈实公子,没想到,入得你眼,竟然也是如此不简单。你我倒是难得有一点相似了。”
话里满含讽意,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陈实淡淡一笑:“张公子说笑,我哪里敢高攀武心染小姐,我只是当她……当她是合得来的朋友,甚至,我不敢以朋友自居。”
说着,陈实看了看沉默的武心染,武心染一直注视着他们,见陈实望过来,她了然一笑。
这灿若玫瑰的笑靥,立时晃花两个少年公子的眼睛,一刹那,如山雪消降,南风拂面。
陈实清咳一声,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唇畔却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一旁的张之谦虽然不悦,却只能暗暗记在心里,他说:“武心染小姐是哪一家的名门闺秀?”
武心染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张之谦登时有些愣住了,在他看来,这绝色佳人绝不是蓬门荜户出身的小女儿,最起码也是山野隐世之人教养出来的大方之家。
虽然,她没什么礼貌……可是,这种孤傲清高之气,显然有隐士之风啊。
“不是闺秀,却胜似最出众的闺秀。想必武心染小姐隐匿红尘,早已经破解了众多红尘烦恼。”
张之谦也开始脑补,一旁的陈实忍不住暗笑。
据武心染自己所说,她来去自如,是个自由自在的,陈实早就将她当做是超脱凡俗的精灵。
“来了,老板,这是今年最好的一袋极品云雾。”
这会儿,宴遇楼的伙计捧着一袋子茶叶,小跑着进入隔间。
张之谦接过茶叶,郑而重之地递给武心染:“既然是朋友,就得有诚意,武心染小姐,你不会让鄙人失望而归吧?”
这赤裸裸的暗示,让陈实猛地蹙起眉头,无奈,他暂时插不上嘴。
武心染捏了捏袋子,这只布袋是用双面绣织成,图案是喜鹊登枝,冬梅凌雪。极其华丽。
武心染仔细观赏一番,然后无甚表情地将茶叶袋子收入怀里,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张之谦还在等她的回答,他忍不住俯身上前,凑近了一点,然后语气暧昧地问道:“武心染小姐?太阳城马上有南方武道大会,你赏脸与我一起去观摩,如何?”
武心染点点头,其实,她不知道武道会是干什么的,但是,很快,就会知道,不是么?
一旁的陈实有些惊讶,南方武道会向来只邀请武林世家和各城名流,这张之谦在南方是个独当一面的豪商,同时还是深受女子欢迎的风流才子。
他这样大大咧咧地带武心染去观摩武道会,很可能被认为是一种当众表露,既然相携而行,这女伴自然与他关系匪浅,如此,武心染就会落入舆论的圈套。
虽然武心染不一定会在意,但是,绯闻可以杀死人,一个阅历不多的女孩子家,很容易被众口相传的绯闻压制,何况,黑森林秘境的女子多少接受过闺训,不应该轻易抛头露面。
陈实正要替武心染回驳,张之谦忽然豪爽地笑道:“武心染,你答应了,我知道,你不会忍心拒绝这样的好机会,武道会上名流云集,正是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陈实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只是,未等他开口,张之谦便说:“为了便于今后相见,你留一个地址,等武道会开始,我自去接你,如何?”
武心染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她随手指了指宴遇楼的门口。其实她想说,可以走了么。
孰料,张之谦自动脑补一番,认为她的意思是,今后可以在宴遇楼相会,毕竟他是这儿的少东家,他甚至脑补到,有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暗示。
张之谦本欲继续追问,一旁的陈实急忙打断他:“武心染,你困了吧?我们回去歇息吧?”
武心染点点头,两人站起来,陈实客气委婉地笑道:“张公子,天色已晚,想必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可是太阳城的大忙人,我和武心染就不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