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就算不是好人,不是怀有恶意,可是,你这样做是侵犯了我的隐私权,我可以告你的!”夏西还是没能消气。“西西,爸爸很对不起你!”中年大叔再一开口,那无疑是在夏西的世界里,投下了一枚重级炸弹。脑子晕晕,有些恍惚,不知是幻境,还是梦。
‘爸爸’,她刚刚听见了什么?可是,她的爸爸,不是已经得了绝症,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那个冰冷的墓地,是她经常去的地方,能哀悼父亲唯一的地方。“西西,你没有听错,我是你爸爸,是你亲爸爸,我回来了!”中年大叔声音有些发颤,眼神更是专注地盯着对面的亲生女儿,不想错过女儿眼中的任何表情。“爸爸?亲爸爸?”不是幻听呢,她渐渐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她,双眼如矩地瞪向了对方。
唇边荡起一抹嘲讽的笑,“大叔,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点儿吧,你怎么可能是我爸爸呢?我爸爸已经得了绝症死了,他被埋在地下了,一个人冷冰冰的躺着。”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透了无尽的悲凉和思念。“你说的,大概是你母亲后来改嫁之后的男人吧,看你这般在乎他,想来他生前对你应该也很不错呢?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叫另外一个男人叫爸爸,对不对?”中年大叔神色忽然有些痛苦,似难接受这样的局面。
叫久了那个人叫爸爸,她夏西已经当那个人就是她的亲爸爸了呢。可是面前冒出来的这个亲爸爸,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想啊想的,终于才隐隐地想起来,好像听妈妈说过。吴梦成不是后来跟着爸爸来的吗?是她的弟弟。
难怪,难怪之前这中年大叔一出现在咖啡馆里,她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莫名地熟悉呢。是血缘上的父女有关系,怎么可能不熟悉呢?血缘,还真是奇妙的东西呢,她不得不在这一刻承认。“那好,就算你是我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可是,这些年,你又去了哪里?你为什么当年不要我和妈妈了?现在回来,又跑过来找我,这算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没有这个爸爸,她和妈妈相依为命,也过来了,后来有了新爸爸有了新弟弟,一家人彻底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西西,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但是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中年大叔额头上冒出了热汗来。“好,那你现在就说,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需要抛弃我和我妈妈?”对这个人,她不是不恨的。
在新爸爸和新弟弟还没有来的时候,她很渴望自己也有一个爸爸,因为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她没有。为此,在学校里,她受了不少同学的白眼和奚落,可是,那些同学说的也不算很错,她的确是个没有爸爸要的孩子。“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我们是经过别人介绍认识的,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很长,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结婚,生活在一起了,那个时候,都还年轻,并不知道婚后要面对很多的问题,为了家里的柴米油盐,我们两个经常发生口角,那时候家里不是很富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再加上又有了你,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发展到,但凡家里有点不顺心的事情,或是你妈妈心情不好,就会拿我开涮,说我没本事,不会赚钱,养不起这个家,让她跟着我吃苦受累,说孩子也跟着没有好日子过,甚至还说以前结婚的时候,真是瞎了眼之类的,总之很难听。”
印象中,妈妈好像不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呢。“开始的时候,我还顾念着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家,处处忍让,她闹,我就闷不作声,以为忍一忍就会过去了,但是没想到,我一味的忍让,反而让她变本加厉,毫无收敛,而我的耐心和好脾气,也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消磨殆尽,终于又一次,我们又吵了起来,那个时候的你,还很小,被我们吵架的声音吓得在一旁大哭,可是,我和你妈当时两个人都像疯了一般,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也许是我们这样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大吵一架之后,我愤然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之后,是不是一走就觉得解脱了,再没有任何的负担和压力了,乐得在外面一个人逍遥快活,就不愿意再回来了?所以抛妻弃女了,对不对?”夏西胸口莫名地疼。
中年大叔垂下头,算是默认了自己当年冲动的行为。“所谓相爱容易相处难,那个时候,我和你妈都太年轻气盛了!我自认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的女儿!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爸爸的责任?这些年来,委屈你了,孩子!”“你以为这样,在我面前忏悔一番,我就此就原谅你了,是吗?”夏西的目光有些毒。“你这样的男人,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爸爸?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配当一个爸爸吗,配当一个好丈夫吗?我妈妈的脾气虽然不好,可是试问,你们分开的局面,是当年她一个人造成的,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为什么也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还有你现在跑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你已经后悔了?”“西西,我现在回来,只是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所以我才叫人秘密在不惊动你们母女的情况下调查和跟踪了你们母女!我知道,你妈妈如今又是一个人了,而你也正在四处找房子,为一点儿租金给别人砍价还价,你们母女的日子都不好过,我想帮你们,想让你们过得好点儿,也算是对你们曾经的亏欠和弥补!”中年大叔说出自己的来意。
“弥补?怎么弥补?用金钱打发了,也算弥补?我妈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些年,所受的苦和罪,你打算用多少钱来弥补?还有,我缺少的没有父爱的这些童年,你又怎么弥补?你有再多的钱,你能买一个时光倒流器给我们吗?能让时光重回到过去吗?不能吧!所以,你还谈什么弥补?”夏西脾气有些火,语气也有些冲。因为太过在意,所以生气。因为曾经很在乎,所以无法原谅。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西西,我真的只想对你们母女俩好!”夏西的爸爸渴求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你如果真的有悔意,真的想弥补的话,你先去找妈妈谈吧,你最亏欠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如果……”她神色有些动摇,“如果妈妈愿意原谅你的话,我无所谓的,你去争取她的原谅吧!”“西西,你真这么想?”夏西的爸爸,很是激动不已。为女儿的这般懂事,十分心疼。
“嗯,再吵再争执下去,其实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生不过百年,我妈妈她不容易就这样已经过了半辈子,还剩下多少时光呢,与其这样怨着恨着,还不如好好摊开来了说,放下旧怨,开开心心地生活!当年的负气离开,对妈妈来说,不可能没在她心里落下怨恨的种子,我只是希望她能再开心一点……”她的母亲,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如今,她到了这里来上大学,吴梦成也跟了过来,那么家中想必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吧?该多孤寂,多冷清寂寞啊?也许有个人,时不时地出现一下,也算是间接地陪着她打发时间吧。她默默地希望,希望她的决定是对的。
“西西,谢谢你,谢谢你肯给爸爸这样一个机会,爸爸知道该怎么做了,爸爸会努力的。”这趟出来,终于有了些收获。“对了,西西,你不是要租房子吧?要不,你搬到爸爸那里去住吧,我们父女平时也有个照应。”
夏西的爸爸想当然地想让女儿搬去自己那里,也方便加固一下父女之间的感情。“不必了,房子我自己会找的,我自己看着办!”夏西不用思考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接受这个亲爸爸,她想,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来缓冲一下。
这一次秘密约见,也还算谈得顺利,最起码比夏西爸爸想像中的来得要顺利得多。走出咖啡店的时候,这一对父女在门前告别。“这是爸爸的手机号,有什么事,你就给爸爸打电话,当然,没什么事,也欢迎你来骚扰爸爸!”夏西也没有再娇情地拒绝,把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卡捏在手心里,捏得紧紧的。
晚上,吴梦成回来的时候,夏西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没有发现出任何的异常。“怎么样?下午在外面逛的时候,还顺利吗?”吴梦成不放心地打探。“也不算怎么顺利,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夏西幽幽地叹了口气,作出一副心烦的样子来。“别急,找房子这种事,当然不能操之过急,咱们既然要搬,肯定得找个合适的,清静的好地方,对不对?”吴梦成脸上虽笑着,可是眸子里却暗了一下。今天下午,他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出去办,而是偷偷去找了宫宛慧。
他的本意,本来是想找宫宛慧再暗中借给他另外一套房子,好瞒过夏西,再搬进去,这样一来,夏西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到处看房找房。哪知,宫宛慧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甩了冷脸给他,还嚣张地叫他以后再也不要去找她。他是带着希望而去,回来的时候,是带着失望而归。
不然,宫宛慧和丁黎彻底决裂的事情,吴梦成还并不知道,既然都彻底决裂,宫宛慧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吴梦成这个人的任何帮忙和要胁。所以,她能给吴梦成什么脸色看呢?当然是冷脸了。可怜的吴梦成,此时此刻,被人甩了冷脸,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
“嗯,咱们今天晚上早点儿睡吧,明天一早,咱们再出去找房子,我就不相信了,一套房子还真的那么难找?”夏西给吴梦成打气,也给自己打气。与此同时,夏西的爸爸那边,也在秘密安排。原先找夏西的那个男助理,此时就站在夏西爸爸的身旁。
“你去安排一下,这事儿一定要做得秘密一些,不能让小西发现蛛丝马迹,那套房子,你让房主以半价的价格租给他们,然后另外的差价,由我这边一次性支付半年的费用给他,半年过后,若是小西他们还在那儿住的话,租金仍由我们续交。但是这交易,是我们私下进行的,让那房主嘴巴紧点儿,不要泄了任何的风声……哎呀,这样做,是不是太麻烦了呢?”男助理乖乖地立在一边,也不出声。“你说,要不要我们就干脆把这套房子买下来呢?然后随便找个小西不认识的人出面去和他们签合同交涉呢?”那男助理这才一本正经地答道:“夏西小姐的学业也就只有三年,将来毕了业,也还不知道以后的打算如何,那一套房子,离小姐的学校算是比较近,但是以后用起来的话,会不会不太方便?依在下看来,还是先租着吧!若是真想送小姐一套房子的话,该挑个更好更大的。”
“还是你稳得,想得够周全!那好,就这么办吧,这事儿我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西西那丫头脾气不小,你可给我把这事给办好了,千万不能让她发现,知道吗?”一番叮嘱,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这样一番苦心的安排之下,第二天,吴梦成陪着夏西在四处找房子的时候,无意中就接到了一个原先找过的房主打来的电话,那房主说还有一套空房子,离学校比较近,问他们愿不愿意租。“老伯,这房子也还不错,现成的家具都有,虽然只是半新的,可也能凑合着用,但是你这租金,真的没搞错吗?为什么收得这样便宜?”太便宜的事,夏西反而不敢相信,毕竟这天下没有这等好事砸到她头上来。
“对啊,就是,你这里为什么这么便宜?”吴梦成也很有些不解。“哎呀,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好开口呢?原先我这房子呀,是已经租出去了的,也是学生来租的,这租金都交了,但是后来那学生要出国留学,走的时候,很匆忙,这些家具都不要了,你们可以继续用,但是呢,要爱惜一点用就可以了!这租金嘛,是这样的,眼下不都已经开学好些日子了,这想出来租房的,都已经租到了房子,这个节骨眼上,我上哪去找学生租客,所以,就只好便宜一些了,也算你们运气好。”“当然喽,你们赶快下决定吧,要是不租的话,一会儿还有两个学生也说要来看房呢?也还是这价!”本来有些犹豫的,吴梦成一听还有人也盯着这房子,立马就急了。
“西西,要不我们就租了吧,这房子我看着还真合适,离你学校又近,房租也便宜,再者说了,这不是还有我吗?要是真有什么事,也还有我在,不是?看到时候谁敢打我们的坏主意,我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夏西细想一番也是,自己毕竟不是一个人要住这里,不还是有吴梦成吗?好歹他现在已经长得一米七几,个头也高。“那行,这房子呀,我们就租下来了,接下来我们签一份租房合同吧,然后我把租金交给您!”就这样,超乎顺利地就租到了便宜的房子。也是直到后来许久,无意中,夏西才知道,原来这套便宜的房子,并不是因为她和吴梦成的运气好所以才有幸租到的,而是这背后,一直有一只大手在秘密操控。
她终究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受了那人的相助呢。而夏西的爸爸之所以选择了没有公开,秘密地进行,为的也只是怕夏西知道了,并不肯领他的这份心意和补偿。短暂的接触,他知道那孩子骨子里也是很倔拗很有些傲气的。
但他又不想自己的女儿在外面真的受苦,所以唯有暗中相助,做好人还不能留名不能露出蛛丝怪迹,不得不讲,这个‘好人’,还是很难做的,不过他乐在其中。搬了新家之后,把新家的地址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苏雨晨和吕昊天,这一回,她举手当着苏雨晨的面发誓,她决不会再把姓丁的什么人给招惹进来,苏雨晨才终于肯答应她,过来聚一聚,顺道看看他们租的新房子。这是上次闹了不愉快之后第一次的聚会,夏西有些近乎讨好雨晨,做了雨晨最爱吃的各式菜式,将饭点的甜点和零食,都是按照雨晨一个人的口味和喜好买的。
“怎么都是甜的?吃这么多甜食,你们都不怕以后长胖了胖得像猪一样吗?”吕昊天瞧了一桌子的零食,完全没有一样是他可以下口的,再看看吴梦成,差不多和他一样皱着眉头微微不满。“这些呀,又不是给你俩吃的,嚷嚷什么呀?你们要吃,自己出去买,从大门出去,向左走,大概二十米再向右拐,再走二十米就有一个小型的超市,里面要什么有什么,自己买去吧!”夏西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愧疚,她最在乎的,当然是苏雨晨,而这次聚会也是为了弥补和修复和好友的关系,当然好友最重要。“夏西,你干嘛在乎一个外人,比在乎我这个亲人还要紧张,再这样下去,我可不干了!我在你心里,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太没位置了,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吧?”吴梦成闷闷地表达不满。
“切,一边玩儿去!”夏西对着吴梦成翻了翻白眼,转过来对着雨晨时,又温声温语地说,“甭理他们!来,雨晨,你吃啊!全是你喜欢的零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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