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有点不得其解,他看了一眼莫啸天问:“您这是在担心什么啊?如果平仓家的人真得发现了曲子怀,那不是更好么?他被带回日本,就不会再有人打闫晓茹的主意了啊。”
莫啸天笑了笑说:“你只想到了晓茹这一层,却没有想到另一层啊,如果曲子怀真得去了日本,就意味着新宇株式会社很快就要改朝换代了,就凭吉二那个身体,你以为他还能支撑多少年?”
“换代怎么了?新人上位,公司只会变得更弱,难不成天擎还会怕他?”四平有些得意地说。
莫啸天看向车窗外,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很多公司也有换帅当天就股价上涨的,吉二现在心脏上已经有四个支架了,他垮掉是早晚的事,多少对手都等着这一天,好看新宇的笑话,如果曲子怀能及时顶上去,那对新宇来说应该是个天大的好事。”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更何况,换帅就意味着该换行事风格,到时候我们要跟新宇在亚洲市场正面交锋,估计在战略部署上都要重新安排,总部那里有季莹莹碍手碍脚,我不知道到时候这个时间差,会不会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四平沉默了,他的确没有莫啸天考虑得这么多,他只看到了闫晓茹和曲子怀的关系,却没想到新宇株式会社会因为曲子怀而改变多少。
“那么,曲子怀有可能躲过去么?我是说”,四平想了想问,“曲子怀会不会誓死不回去呢?他态度那么坚决,又躲了吉二三十多年,可见他根本不想搅到新宇里面去啊。”
莫啸天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沉默了很久才冷冷地开口:“血缘,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斩断的,更何况”,
莫啸天低了头,又陷入了沉默,四平好奇地扭头问:“更何况什么?”
莫啸天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说:“更何况如果他在这儿得不到闫晓茹的爱,就更没有理由留下来了,有时候爱情和女人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决定。”
四平的眉头紧皱了一下,心想原来闫晓茹还是拴住曲子怀的一克砝码,只可惜这颗砝码莫啸天无论如何不会用,以四平对他的了解,这次他不可能像以往,为了公司的利益而利用闫晓茹这个丫头。
莫啸天找曲子怀谈话之后,曲子怀并没有改变自己对闫晓茹的态度,他固执地坚持着自己不可能陷入平仓家族的信念,他仍旧认为自己可以坚守普通人的生活,能够最终赢得闫晓茹的真心,成就一段浪漫平凡的恋情。
他仍旧上班照顾她的工作,加班陪她一起吃夜宵,偶尔会和她一起逛街掏各种小吃摊,时间过的飞快,他们变得无话不谈,以至于闫晓茹都快习惯了这种非正式的恋爱关系。
曲子怀觉得他们越来越像情侣,闫晓茹却觉得他们越来越像哥们儿,虽然无话不谈,可也再没有什么悸动和期待。
“晓茹,明天下午你有时间么?”
又是一个周末,曲子怀给闫晓茹打了电话,已经中午了,闫晓茹还躺在床上。
“没什么正经事”,闫晓茹打了个哈欠说,“下午想去莫苑旁边的近郊公园遛狗,最近一直都在加班,好久都没和四喜愉快的玩耍了。”
“这样啊,那我去找你吧,顺便也活动活动。”
“好啊,你有事找我吗?”闫晓茹随口问了一句,在她的概念中,曲子怀仍旧是那种只有有事才会一起聊天的伙伴。
曲子怀轻叹了一口气:“的确有点事,是公司里的,不过不紧急,只是想找你聊聊。”
两个人下午在近郊公园碰了头,先逗了一会儿四喜,才找了个紫藤下的长椅坐下来聊天。
“晓茹,有件事虽然还没有在公司里宣布,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提前知道。”刚一坐下,曲子怀就先开口了。
闫晓茹开玩笑地说:“什么事啊,搞得这么一本正经,我都要忍不住紧张了。”
曲子怀笑了笑:“公司要在海城建一个分部,这里的人要抽掉一部分出去。”
“要把你调走么?”闫晓茹打断了他的话问。
曲子怀摇了摇头:“你还真紧张了?不是调我,这次调动的人员,大部分都是高层的,我的上司也要被调过去。”
“哦”,闫晓茹立刻就了然了,一拍手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要升职了?”
“聪明”,曲子怀得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不光我要升职,你们当中也有人要升职了,你想,我升了职,我的位置就空缺出来,以此类推下面的人就要一级一级往上提,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可是和我又没有半点关系,我只不过是个刚入职不到一年的新员工,升职也轮不到我啊?”闫晓茹一边拿着狗绳逗四喜,一边有些失望地说。
曲子怀拿过她手里的狗绳,摆了个认真的面孔:“这次的人员调动,和公司总部的每个人都有关系,海城分部的规模组建的不小,要调一大批人过去,总部过了年就要招工,你们这一批新进来的也有机会升职,你看看文心怡,不是在你前面升到助理了么。”
闫晓茹听他提到文心怡,一脸怒气地夺回绳子,气咻咻地说:“我哪能和她比,我可没有她那些手段,别说一个小小助理了,你看看她现在和朱经理的那股热乎劲儿,只怕再过几年,位置爬得比你还高了。”
曲子怀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这次不一样,我这个主管的位置已经定了,是吴特助的,她就算再想破格升职,最多也只能升个特别助理,但其实这个位置,今年是竞争上岗,咱们回购部所有的人都有资格竞聘。”
“哦,这话怎么说?”闫晓茹瞬间来了兴致。
“今年咱们回购部接了一笔大单子,三千万的一个楼王地产收购,一翻手就净赚了五百万,总部决定拿出来一百万作为奖励,但是这笔钱没想好怎么用,现在正在集思广益,所以说”,
闫晓茹眼睛眨了眨,猜测说:“所以说谁出的点子最好,谁就能上位,对不对?”
曲子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笑嘻嘻地说:“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一点就透。”
“那谁说了算呢?创意这种事,也没有量化的比较方法啊?”
曲子怀笑着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汪董事长都安排好了,在年终酒会上会请一个嘉宾,由他来宣布结果。”
“由一个人说了算啊,那也太不公平了吧?”闫晓茹撅着嘴说。
曲子怀拍了拍她的头:“汪董事长请的嘉宾又不是傻子,只要你的创意好,他是不会看不上的,再说了,由一个身处事外的人来鉴别评定,更能体现公正度,难道不是么?”
他这样一说,闫晓茹才同意地点了点头,可是没过两秒,又抬起头问:“这个事儿文心怡知道不知道?”
“怕她和你抢啊?”曲子怀笑笑说,“这事儿下周末才会正式公布,我是提前和你说一声好让你准备的,文心怡那边不好说,她既然和朱经理走得关系这么近,早几天知道也很正常。”
“哼,这个绿茶婊,三番五次陷害我,这次我一定不能输给她,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真让她当了特助,成了我的顶头上司,那我还不得憋屈一辈子。”闫晓茹恨恨地用四喜的狗绳狠抽了两下长椅,本来是想着解气,但手里一滑,狗绳呼地就飞了出去。
四喜也不知道怎么了,顺着飞出去的狗绳也跟着狂奔而去,朝着公园一处密集的灌木丛,箭也似的撒蹄狂奔。
“啊。”闫晓茹大叫一声,赶紧站起来追过去,曲子怀也快速地奔过去,想要拽起四喜的拴狗绳。
但是四条腿总是比两条腿跑得快,四喜撒开了欢,闫晓茹跑得都喘不上气了,还是没追上它,曲子怀一边往前赶一边回头对落在后面的闫晓茹喊:“我去追,不会丢了的。”
于是闫晓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出气地看着他们跑远了。
曲子怀一直跟在四喜的屁股后面追过了灌木丛,这才看到它在前面一个靠矮墙的冬青丛边放慢了脚步。
冬青丛的枝叶下有一个人工搭成的小窝棚,五六个流浪猫正在窝棚口的饭盆边吃猫粮,这显然是公园的流浪小动物保护者建的避难所,饭盆里的猫粮很充足,水也是刚换的,应该是有人才来喂过。
曲子怀以为四喜同学作为汪星人只是出于本能来驱赶追逐这些流浪猫,可是等走近一点儿才发现,四喜完全就是冲着这些猫粮来的,它大摇大摆地靠近饭盆,没两秒就和这些猫爷们混熟了,径自埋头也一起吃了起来。
曲子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闫晓茹可是给四喜吃皇家狗粮的,它怎么连流浪猫食也不放过。
“魂淡死狗,你给我走开,看我不打死你,你这个小偷,狗贼。”
曲子怀还处在纳闷儿的状态,就听到旁边一声恫吓,一个穿着褐色碎花棉衣的老太太矫健地冲了出来,举着一个小拖把,冲着四喜就要兜头抽下去,情势极其凶险,曲子怀瞬间冲了上去,替四喜先挨了这一下。
“啊,你干嘛啊?!”碎花棉衣老太太看到没打中偷猫粮的贼,顿时生气地大吼一声,
曲子怀揉着被拖把砸疼的手臂说:“阿姨,您干嘛啊,干嘛要打四喜?”
“哦,这是你的狗啊?”老太太恍然大悟,但并没打算为自己刚刚的凶悍行为道歉,反而叉起腰指着曲子怀说,“既然你这个主人来了,那就更好了,咱们说道说道,你这狗每次来公园偷吃我儿子们的粮食,算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天天都不喂它啊?就指着每次来我儿子们这里蹭饭是不是?真够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