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他离开了陈梓琴差不多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未找到她,着实令他胆心。会不会己经死了?陈梓琴自杀不遂的样子突然浮现眼前,一阵恐惧涌上心头,端木俊宇怕她再一次自杀。不会的……赶工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有几天空余的时间,端木俊宇又回到了和陈梓琴分别的城市。


因想着陈梓琴的事,而在迷宫一样的地下铁里打团而不自知,他坐过了一个站又一个站,当发现时己经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下了车,在走道中找到一幅地下铁的路线图,仔细地研究现在身处的位置和酒店的距离,定好了路线,马上走向正确的方向。这时,一连串清脆的音乐声轻轻地飘进他的耳中,细声得几乎听不到,只要有人行过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便能盖过这声音。


他觉得有一点熟识,很想听清楚。他顺着音乐声的来源走,声音渐渐明朗,他肯定这是由弦乐器发出的声音。他预感那个演奏的人,极可能是他要找的小提琴手。


因而加快脚步,快要找到那人时,声音突然中断。端木俊宇慌乱了,在这个迷宫样的通道里,他正面对五个出入口,分别通向不同的地铁或离开地铁站,他不知道应该是那一个。这时,左手边的出入口冲出一个红发的年青人,他粗暴地撞开站在面前的端木俊宇,飞快地逃进另一个通道。


该死!他站稳后,第一时间检查一下钱包是否仍在,就在这时,他见到从出入口跑上来的陈梓琴。她看来又葬又乱,和流浪汉差不了多少。“陈梓琴。”


陈梓琴也见到他,先是呆了一下,这个人很面善,然后她认出来了。他是端木俊宇!他的头发剪短了,面上的胡渍也理得干干淨净,看起来十分清爽;身上穿着名牌西服,跟她所认识的那个吊儿郎当的端木俊宇完全不同。这下她更确定他偷了钱丢下她走了。


“你看你葬死了,有几多天没洗澡……”端木俊宇见到陈梓琴平安无事,一时开心过头,揶俞起她,却没料到她重重的掴了他一巴掌,气冲冲地喊道:“混蛋!把钱还给我!”“你说什么?”“你这个小偷,把钱还给我!”端木俊宇反驳:“我那里有偷钱?”“你敢说你没有偷走我收藏在床铺下的钱包?”“是我拿走的,但我己写明有急事借用。”“撒谎!真有急事,为何不向我借,却要偷偷地拿走?”“我去过酒吧,他们说你没上班;去到民宿,你又不在,我急着有要事要回英国……”“回英国?你是回复了记忆。”“对。”


所以他偷了钱急着回英国找艾蜜莉。这个念头曾在孤独的长夜荣绕心中,那时只不过是她的胡思乱想,现在却成为铁一般的事实。陈梓琴强忍心里的悲痛和怒火,说:“把偷去的钱还来。”


“不是偷,是借用!”“还钱!”被陈梓琴这么说,端木俊宇很不高兴,马上从钱包抽出一堆美元递给她。陈梓琴把纸纱随意瑟进口袋里,调头便走。“喂,你去哪?”端木俊宇跟着她走:“就算我不辞而别,也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陈梓琴试着跑进人多的地方,她想甩掉端木俊宇,但是她走不多远就被端木俊宇追上来。


“你走什么?”“别跟着我!看见你这种人,我就想呕!”端木俊宇被她一骂心里更不高兴,说:“该死!我好心来找你,却被你骂,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走开。”“随便你!”端木俊宇说完,转身就走,只是没走多远,想起她那乞丐似的可怜样,于心不忍。他不在的这段时子,她必定吃尽苦头。


想到这里,他回头瞄了一眼,地下铁的人群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但他清楚看见陈梓琴仍然站在那里望着他。“你不是看见我这种人,就想呕吗?”“……”“我知道我留下你一人在这里是不对,可是我也是被人哄骗回去。”陈梓琴以为他指的人是艾蜜莉,一时气恼,便说:“滚回去艾蜜莉的身边,混蛋!”陈梓琴说完,转身离开,背后却听到端木俊宇在说:“艾蜜莉己经死了。”


死了?陈梓琴停了下来。端木俊宇走近陈梓琴,在她的背后告诉她,他和艾蜜莉的故事。端木俊宇在大学毕业前,己经兼职电影配乐的工作。


某年在圣诞节,出差去澳大利亚时,他的大哥硬拉他去听交响乐,他就在那个乐团遇见艾蜜莉。那时候,她正在乐团客串。因他大哥的关系,他俩认识了。


一个是古典乐,一个是流行曲,南辕北辙,却又彼此吸引着。艾蜜莉及后签约某着名的交响乐团,同时努力练习小提琴,希望可以更上一层楼。而端木俊宇因为创作的乐曲获得好评,工作如雪片飘来。


大家都很忙碌,加上一个在欧洲,另一个在英国,见面的时间很少,所以更为珍惜。当时的端木俊宇每想到艾蜜莉或是出差去欧洲,便要艾蜜莉陪伴他,因而推掉部份的工作或练习,这引起她的家人的不满。他们是来自音乐世家,一开始便对端木俊宇这个流行乐创作人不太喜欢,指出端木俊宇对古典乐一窍不通,配不上艾蜜莉,怕他会影响艾蜜莉的前途,故强烈反对。


端木俊宇没理会她的家人的反对,继续和艾蜜莉交往。因沉浸在艾蜜莉爱意之中,端木俊宇在创作上有所突破,他利用艾蜜莉在古典乐的知识,在流行乐上加入了古典乐精华,创作出新颖又好声的乐曲。作品不但大卖,而且大获好评。


两人都很高兴,以为艾蜜莉的家人会对他另眼相看,不再反对他俩。可是,他们一如以往反对他俩交往,他们认为艾蜜莉在古典乐坛的发展未如理想,完全是端木俊宇的错,甚至不让艾蜜莉再见他。端木俊宇认为他们无理取闹,大家不欢而散。


之后,艾蜜莉像磨心一样,一方面要练好小提琴,另一方面要抽时间愉愉地和端木俊宇见面,她希望可以改变端木俊宇对古典乐没兴趣的事,至少不会在听古典乐时打瞌睡,这样,她的家人可能比较容易接受他。但是,无论艾蜜莉花了多少心思,端木俊宇对这些沉闷的古典乐是提不起兴趣。端木俊宇很希望创作出能打动人心的作品,令艾蜜莉的家人认同他,祝福他俩。


相恋的第三年,端木俊宇跟随一组创作人员去非洲创作电影配乐,预计要逗留三个月。当时,艾蜜莉正在参与一个乐团的巡回表演,两人在巴黎相约小聚片刻。结果是端木俊宇半哄骗半说服地带艾蜜莉去非洲。


乐团因为艾蜜莉突然缺席而中止和她的合约,艾蜜莉的家人为此气疯了。端木俊宇和组员日以继夜地为电影的配乐创作,他们接触不少当地的传统音乐,艾蜜莉也提出不少改善的地方。端木俊宇越是接触当的音乐,越激发灵感,并相信在这里,他可以创作出前作未有的佳作。


与此同时,艾蜜莉一日比一日忧心,她感到自己的手指不灵活,即使花更多的时间练习,手指只是变得更迟钝,而且她经常觉得疲倦,来到非洲后这情况更明显。艾蜜莉觉得自已的身体日渐消瘦,心里很想回欧洲,可是端木俊宇惜不得离开她,并认为艾蜜莉不过是暂时适应不了非洲的炎热,才会如此。故此,他留下艾蜜莉在城市里,自己跟创作人员一起深入非洲原始部落,找寻心中理想的音乐。


预计两个星期的行程,因各种原因延长至一个半月。当他在那偏远的地方找到灵感,完成最后配乐愉快地回来时,才发现艾蜜莉被送入当地的医院,证实她患上血癌,必须换骨髓。因此,艾蜜莉的家人在他到达医院前五日,把她接回英国治理。


他掉下工作立即赶回英国,艾蜜莉的家人不但指摘他臭骂他,并而不淮他再见艾蜜莉。就连端木俊宇的父母兄弟都来劝说,都无法打动艾蜜莉的家人。端木俊宇每一天都呆在医院外等候,时刻期求上帝保佑。


可惜,艾蜜莉的手术不太成功,出现排斥情况,五日后与世长辞。直到她死的一刻,她的家人都不肯原谅他,不淮他见她最后一面,就连葬礼也不淮他出席。至从艾蜜莉去世那一天开始,他便放纵自己,终日酗酒,他完全无法从内疚和悲伤之中站起来。


无论他的家人,朋友都无法劝止,伤透每个关心他的人。他喝得烂醉如泥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天听到小提琴声,他以为是艾蜜莉来接他。想到以往,他从没有好好听她用小提琴演绎完一首乐曲,这次他很想听完整首乐曲,至少要坚持听完一首。


结果是,一首听完,接着是第二首,第三首……。酒醒后,他还记得在梦中听到的小提琴声,他觉得很感动,好像是上天赐给他的圣乐。每一段的旋律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荣绕不去。


不久,他因这一晚的感动而重新震作,把在非洲获得的创作灵感,作后期整理,制作出一首乐曲美丽。正如乐曲的名字美丽一样,它一出版便深得大众喜欢,登上流行乐榜首,一连五个月都在头三位之内。同年获得不少的音乐大奖;但讽刺的是艾蜜莉没听到他的作品就死了。


一年后,端木俊宇重游旧地,意外地遇到当晚同样听过这小提琴演奏的人,才知道那不是梦,而是真有其人。因为当时太黑了,而且事隔一年之久,没有人记得那个小提琴手的样子,但是端木俊宇决定了,他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向他说声“谢谢!”当陈梓琴听到艾蜜莉的家人不肯原谅端木俊宇时,她想到己去世的外公,他也是到死都没原谅她,不禁伤心起来。“那天我回复记忆,打电话给经纪人时,他说有这个人的消息,我当时只想要知道有关他的消息,所以才急着要走。”


端木俊宇望着陈梓琴双眼,说:“对不起,我不应该留下你一人。请你原谅。”“……”美丽的故事总是该有个幸福的结局,陈梓琴多愁善感惯了,一时间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如果你还不肯相信我所讲的话,“端木俊宇在他的裤袋找出iPod,把耳筒递给陈梓琴:“你听一听。”端木俊宇选了美丽这首歌播给她听。听着女声伴随简单的旋律唱出哀伤的歌,陈梓琴仿如回到从前,母亲突然离世,外公讨厌音乐的时代,然后她偷偷学习小提琴,爱上明哲柳,不顾外公的反对跟明哲柳去英国深造,外公死后,不能拉小提琴声,哲昊和大家的鼓励,令她重拾信心,然后发现明哲柳另有所爱……陈梓琴的心情随着歌声和旋律起伏,那段日子仿如在迷失在黑暗之中,她觉得很伤心,泪水不禁涌出来。


歌曲唱至末段,失去了的音乐再次回到身边,陪伴自已返回正途……陈梓琴深被感动。歌声停止,旋律也结束了,陈梓琴回到现实中,张开眼睛见到端木俊宇,她好像能明白他当时的心情。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活在没有音乐的世界,后悔没在一开始时就坚持要学习音乐,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告诉外公,用行动来说服他,而不是懦弱地躲在别人身影下。


陈梓琴决定了,她要回日本,在外公和母亲的墓前说出要重新学习音乐的决心,希望获得外公的谅解和认同。“我要回日本,送我回日本。”陈梓琴从来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回国,她以为,那是她今生再也不愿意踏入的禁地,因为悲伤,所以不愿意再尝。


“我们现在就去买机票。”端木俊宇笑了。他和陈梓琴回到酒店,叫工作人员安排两张去日本的机票,工作人员马上反对,说英国那边还有很多工作未完成,端木俊宇必须回英国,不能再延误。


陈梓琴虽然听不明白,但从他们的争辩不难猜出端木俊宇必须回英国,所以她对端木俊宇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回英国吧。”“但是,我答应过送你回家,绝不会食言。”收好手机,端木俊宇对着陈梓琴说道。


“你送我一张去日本的机票便可以了。”满心都是想要回去的念头,陈梓琴对对否有人相送浑不在意。“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和陈梓琴相处那么久,还是知道陈梓琴在某些方面格外让人不放心。


“是。那里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不会有问题的。”既然决定了,她也不再迷茫胆怯。


端木俊宇迟疑一下才同意,工作人员大喜,马上安排机票。端木俊宇写下一个电话号码递给陈梓琴,说:“这是我经纪人的电话,有事打给他,就可以找到我。”“你的电话号码呢?”“电话和钱包都是我经常遗失的东西,万一你打来时,我的电话正好不见了,我怎么来帮你?收好它。”


“知道。”陈梓琴笑了一下。工作人员订好去日本的机票,是翌日早上十一点正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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