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琴洗完澡,换上干淨的新衣服,和端木俊宇在酒店餐厅吃着丰盛的晚餐。才吃到一半,工作人员拉端木俊宇去他的房间,用电脑和在英国的经纪人联络,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一讲便是两个半小时,待他返回自己的房间,陈梓琴早己呼呼入睡。她己经很久很久没睡在软面面,暖洋洋的床铺上。


早上醒来,陈梓琴没有马上起床,继续躺在端木俊宇的怀里。想到回日本之后,他俩就会分隔异地,心里有点惜不得,她转身面向端木俊宇,她想在离开前记清楚他的样子。端木俊宇被她这么一转动弄醒,张开惺忪睡眼,陈梓琴看见他左眼贴了一点眼屎,不禁笑了起来。


“早……唔?你笑什么?”他开始清醒了:“昨天,你不是说见到我就想呕吗?”陈梓琴笑得更开怀。“不淮笑。”无论他如何假装生气,陈梓琴还是笑个不停。


“你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要求外公原谅我。”“如果他不原谅你呢?”“一直求他,直到他原谅我为止。”“你真是的。


我看他还没原谅你,你己经饥死了。不如跟我回英国,探探他的口风,若他的气己消了,才回去求他吧。”“外公己……”房间电话突然响起,端木俊宇不悦地接电话,工作人员通知陈梓琴要起床,准备八点去机场。


他看看床头的电子钟,七点半。还有时间。“跟我回英国。”


“不,我要回日本。”“先跟我回英国,然后我再陪你回日本。说好。”


“不。”端木俊宇觉得今天的陈梓琴双眼充满神釆,比以前活泼迷人多了。突然有股冲动,搂着陈梓琴热吻起来。


他俩一直陶醉其中,直到叩房声才把他俩分开。端木俊宇望了望电子钟,己经七点四十五分。他马上叫陈梓琴起床,陈梓琴随便而急忘地梳洗一下;端木俊宇去应门,工作人员走进来确认陈梓琴是否己准备妥当去机场。


端木俊宇原本想送她去机场,又被经纪人的电话阻碍着,只好让工作人员送她去。在她离开前,端木俊宇要她写下她在日本的地址,以便将来他去日本找她。陈梓琴在手袋里随手找了一张纸写下地址,急忙地离开。


端木俊宇打开手提电脑,开启收了经纪人和同事们发来的电邮,忙录了两个小时,最终在经纪人强烈要求下提早离开里斯本回英国。来到机场,原以为可以赶及陈梓琴上机前见到她,没想到还是缘铿一面。在候机室无聊地闲坐时,心里浮现出第一次遇见陈梓琴的情形,以及日后一起旅行的一点一滴,口中哼起一个个悦耳的陈梓琴。


登上飞机后,端木俊宇立即把刚才哼出来的音调一个一个记下。乐曲完成后,他又哼了一次,感到十分满意,认为是少数他认为棒极的乐曲之一。闭目稍微休息,忽然间,他想: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拿出陈梓琴写给他的地址,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文字,心里咕噜。


他自小被养父母收养,虽然会讲会听日语,可是他看不懂日文字。糟糕的是,用来写地址的那张纸的背面,竟然写着经纪人的电话!陈梓琴完全没发现,她拿来写地址的纸条,就是昨天端木俊宇写上经纪人电话的那一张。算吧!反正去到日本,那里的人一定看得懂。


端木俊宇心里如此想到。早上,工作人员送陈梓琴去到机场,办妥登机手续,也领她去机场餐厅吃早餐,跟着接到一个电话急忙离开。乘下一个人吃早餐时,脑中又响起美丽这首歌,口中愉快地哼着旋律。


陈梓琴很喜欢这首歌和它的旋律,她要在外公的墓前用小提琴拉出来,相信外公会明白她,原谅她,同时支持她重新学习小提琴。吃完早餐,她在机场闲逛,无意间在卖乐器商店里见到有小提琴出售,她马上在身上找出端木俊宇还给她的钱,买下最平宜的一只小提琴。心里因为渴望拉小提琴而激动,接着又想把美丽这首歌在端木俊宇面前演绎,看看他惊讶的样子,一定好好笑。


她看看手表,现在才九点四十五分,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于是她急忙赶回酒店。在酒店大堂,和职员讲了半天,才弄清楚端木俊宇提早离开了。她试着找端木俊宇给她的电话,想知道他去了那里,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那张纸条,她完全想不起自己拿来写地址给端木俊宇。


最后,她失望地回到机场,手表指着十点零五分。她感到奇怪,为什么时间走得这么慢?她抬头看了看机场大堂内的时钟,己经十二点半!飞机早己飞走了,她走向登机的地方要求帮忙,又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懂最快要明天下午才有飞机,而且她是在后补之列,意思是有空位才可以上机,否则要等再下一班机。陈梓琴坐在机场一处比较少人的地方,一边等待,一边拉小提琴。


她反复练习着美丽这首乐曲,一开始还十分生硬,渐渐流畅起来。陈梓琴越拉越高兴,很久没这种愉快的感觉,完全投入其中,直至被一个瘦削凶悍的老人对她咆哮,才回过神来。四周的人不多,但都望向她和这位老人。


虽然听不明白老人骂她什么,但她有礼貌地说:“对不起。”说完,她走到另一个角落拉起小提琴。不久,老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指着小提琴瞪目激动地指着她的前额来骂。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吵到你,请你原谅。”老人没有往口,继续严厉地指指点点,陈梓琴不往的道歉。真是你有你在说,她有她道歉。


如此拉锯了一阵子,老人身边出现一位面带笑容的慈祥中年女士,她向老人哄说了几句,老人才往口。女士试着向陈梓琴说话,可是她听不懂,女士有点失望。老人突然伸手要抢走陈梓琴的小提琴,陈梓琴大吃一惊,以为他想打坏小提琴。


老人快速又熟稔地调音,接着举起弓,试拉几个音调。出乎意料之外,小提琴的声音变后清脆悦耳。老人把小提琴交还给陈梓琴,用手势示意她再拉一次。


陈梓琴再拉起“美丽”,只拉了一段,她就看到老人一面不悦,好像在强忍怒气。他做了个手势,要她从头再来一次,但是她只拉了二十来个音,老人就发飙!他踩地吼叫起来,陈梓琴觉得老人发脾气的模样十分吓人,身体自动向后退。老人再次抢走了陈梓琴的小提琴和弓,亲自拉给她听。


再一次出乎意料之外,老人竟然演绎出扣人心弦的旋律,陈梓琴如中了魔法般被老人的乐音牢牢地吸引住,完全溶入美丽的世界里。陈梓琴无法想像得到,同一个小提琴,同一首乐曲,不同的人拉奏,出来的效果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差异!这下即使脑袋再呆,也看得出面前这位臭脾气的老人,是世界顶尖的小提琴家!老人神气地把小提琴交给她,要她再试一次。陈梓琴小心翼翼地练习,一个音一个音地把它拉好。


只要那一个音拉不好,老人便会发飙破口大骂,而且一次比一次凶恶。陈梓琴直觉他的面因为气恼而不断涨红,快要到达爆炸的程度,比外公生气时更令她害怕。他们练习了很久很久,只练好了四分之一首的美丽。


女士对老人说了些话,他看看手表,陈梓琴知道他要离开了。她有点庆幸不用再被他骂,但同时也感到可惜,将失去他的指导。老人和女士都试着和他说话,讲了半天,她只听到“去那里?”,于是她回答回日本,求外公原谅自己的软弱,并希望他同意让她学习音乐。


对方的英语只是半桶水,以为她去日本是去学音乐,于是提议跟他去学。大家用有限的英语,加上手势沟通,最后不知怎的,老人以为陈梓琴同意跟他去学小提琴,陈梓琴又以为老人的女士和她一样要去日本,大家可以有个照应,于是高高兴兴地把机票和护照交给女士帮忙处理,接着女士帮陈梓琴买了机票,她便糊里糊涂地跟老人一起上飞机。回到英国快要两个月,日本有消息指哲昊回国了,原来他一直在印度和尼泊尔流浪,若不是上喜玛拉雅时出了意外,受重伤被送回日本,大家都不知何时才可以找到他。


端木俊宇马上飞去日本,一来去见哲昊,二来顺道探望陈梓琴。他早就想飞去日本,可惜老是被经纪人阻碍着,无法成行。这次有了哲昊的消息,加上手头上紧要的工作大致完成,经纪人才同意放行。


来到日本,知道哲昊虽然暂时过了危险期,不过他昏迷不醒,医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还是以后都是这个样子。端木俊宇虽然感到沮丧,但找陈梓琴的事另他更加沮丧。她是写错了地址,还是跟本忘记了自己住在那里?端木俊宇在心里咕哝。


陈梓琴的外公死前把房子送了给慈善团体,因政府要开发这个小鱼村,所以慈善团体把房子转售给政府辖下的度假村发展公司,村里大多的居民都出售了他们的房子,连邻居夫妇也是,所有这些房子被拆卸重建。因此,当端木俊宇来到这个小村时,他只见到一大片的烂地和工地,四周都是沙尘滚滚。及后才知道这里的村民都己迁出原址,搬去城市里。


这下,他想起在里斯本遇到无家可归的陈梓琴时,那副可怜相,和丐差不了多远。相似的事,又再发生了……他越想越担心。端木俊宇登了寻人广告,等了一个月时间仍未有回应;又找到同村的人打听,大家都说她几年前唯一的亲人外公也去世后,便没有再回来了。


端木俊宇明明记得她说要回来见外公,可是他早己死了?他去到陈梓琴外公的墓前,合十拜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老人家,我是来找你孙女─陈梓琴。她有没有来拜见你?如果有的话,她有没有说去了那里?”问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笨死了,竟然会问一块墓碑。正准备离开时,有一对年老的夫妇走向他,是邻居夫妇。


他们自从卖了村里的房子后,就搬去海易和儿子住,今天两人回来探朋友,顺道来拜祭老朋友。端木俊宇见他们在拜祭陈梓琴的外公,便问:“请问你认识这个人?”“他是我的朋友,几十年了。你是谁?”邻居先生反问。


“我叫端木俊宇,是陈梓琴的朋友。”“陈梓琴她现在生活得好吗?”邻居太太问。“我也不太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的?你刚才不是讲自己是陈梓琴的朋友吗?”“我在两个月前和她在里斯本分道扬镳,之后就没有她的消息。她留给我她在日本的地址,可是那个地方己经没有了。你们可知道她去了哪里?”老人摇摇头,说:“唉。


魏坤死了之后,她便没有亲人了,除了这里,她跟本没有地方可去。”“是吗?”端木俊宇更加胆心。她到底去了那里?“你肯定她回来了?”“是。


我想应该是吧。”老夫妇对望一眼,邻居太太问:“你找陈梓琴有什么事?”。“没什么,只是出差来这里,顺道探望一下朋友,聚聚旧而已。”


邻居太太有点失望,说:“你留下联络方法,若然她真的回来了,我们会通知你。”“你们有办法找到她?”“我们的儿子在施工的地方做管工,见到陈梓琴自然会通知我们。”于是,端木俊宇把联络方法交给这对老夫妇。


三人慢步离开墓园,邻居太太一面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陈梓琴?”“我们在荷兰的旅馆认识。”“旅馆?你们在旅馆干什么?”“她在我入住的旅馆打工。”“老公,“邻居太太插口问:“陈梓琴不是跟了那个弹琴的男生去外国学音乐吗?怎么会在旅馆打工的?”“学音乐?”端木俊宇有点意外。


“对,我记得她说过是什么音乐院?他们说那间什么学院很出名的。”老人苦恼地想着:“叫什么名字呢?”“老公,你快点想起来。”“你当时也有听他们讲的。”


“忘记了。”“唔……好像说是英国……。”“不会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吧?”“对,就是这一间。”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真是意料之外,端木俊宇只是随口讲出,没想过陈梓琴竟然可以进入这所音乐界殿堂级的学府。“若不是那天魏坤赶陈梓琴出门,我们也不知道陈梓琴会拉小提琴。”


“她会拉小提琴?”端木俊宇倍感惊讶:“拉得好听吗?”“我不知。”“一定是很动听的。”“你这个人真是的,每次听到音乐声就说好听。


你听过吗?”“是。就是魏坤离开那一夜,陈梓琴在病房外等候时拉着小提琴。听得我心都碎了。”


妻子回忆着。邻居夫妇争论了一会,又兴致勃勃地告诉端木俊宇有关陈梓琴的外公和父母的事,听完之后,端木俊宇心忖陈梓琴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小提琴手,所以认为陈梓琴也不外如是。“之前,你说过陈梓琴跟一个学钢琴的男生去英国,他是谁?”“我们只见过他一次,叫什么名字呢?”老人又再努力回想:“长得很健康的,好像是打棒球的。”


“老公,你搞错了,那个是假的,应该是高高瘦瘦的那个。”“嗯,但是有两个高高瘦瘦,你说那一个?”“就是白面的那一个。”他俩讲了半天,无法确定,而且他俩也说不出名字来。


及后,端木俊宇谢谢邻居夫妇告诉他有关陈梓琴的过去,离开前再次说:“若有陈梓琴的消息,请通知我。”“一定。”邻居太太心里认为端木俊宇会是魏坤喜欢的类型,如果他和陈梓琴能成为一对情侣,魏坤一定会很高兴。


遇见邻居夫妇的第二日,端木俊宇收到警局的通知,说陈梓琴在三年前出境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没回来?”“对,没有入境记录。”“不可能的,明明己办了登机手续。”


“他会不会没上机?”“不会吧。”端木俊宇感到不安。去到里斯本查证,却说她己出境了,端木俊宇完全被搞糊涂了。


她到底去了那里?他要求经纪人帮忙去找陈梓琴,经纪人虽然同意,却又抱怨手上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花太多时间找这个人找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