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听了,就拿起一个鸭脖子,喝了一口酒,啃了啃,就道:“所以说咱们有缘,所以才做了干母女。”
沧月心里烦躁躁的,哪里有心情吃什么东西呢。见了就叹:“干娘,只是这会子我不想吃东西,吃也吃不下。咱们苦心经营的,到底又给我姐夫打破了。”
贾氏就给她倒了一杯酒,强令她一口喝了,就道:“有什么?你呀,到底是年轻,还经不住事!想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比你经得惊心动魄多了!依我看,如今该吃还是吃,该喝还是喝!怎样都不要惊慌!要想办大事,就须沉得住气!”
沧月听了贾氏这样一说,也就勉强坐了下来。贾氏就道:“如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了,这对府里说,自然是件喜事!待到了中午,咱们就备些东西去缀红轩,送给他们!”贾氏说完,便又对着沧月,低低地耳语了几句。
沧月听了,因不自信,心儿也抖了几抖,便对贾氏道:“干娘,当真要这样快么?”
“你且听我的。待到了晚上,我且陪着你,在汀花小榭里布下晚膳。待喝到一半,我便使计将锦瑟引了出去。到时,你趁大少爷不备,就在他的酒里撒下催情丸。”
沧月听了,就咬牙问:“干娘,那要是被我姐夫识出来呢?”
贾氏就道:“不会的。这催情丸药效极大,只要吃了一点子,眼睛里就认不出人来的,四肢也是无力。到时,你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什么都阻了不了你的。”
沧月听了,想了一想,也就道:“好。我听干娘的。”
二人合计了后,就坐在桌前,一心一意地吃起早膳来。屋子外面,那羊婶儿因站着酸,就寻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羊婶儿就对着小杏儿数落道:“我都这样的岁数了,如今还是和你一样,尽做着这些跑腿的活儿,真正也命苦。”
小杏儿听了,却笑:“姨奶奶也没说要你上菜,是你尽要抢我的活儿。真正我每天走上几里路,也不算什么。”
羊婶儿听了这话,就冷笑:“你是没活到我这样的年纪。你若到了我这岁数,只是每日里抱怨的。”小杏儿听了,就笑:“羊婶儿,你若做不动,不如就告了假回家去!你不是常和我说,你老家也有一个忠厚勤恳的侄儿可以依靠的吗?”
羊婶儿就叹:“我自然想走。如今我也积攒了一些银子。无奈姨奶奶只不让我走。真正我也没法子了,一会儿她抱怨数落我几句,一会儿却又说离不开我。我被她磨了真正也没办法了。”
小杏儿听了,还是笑:“这样也好。姨奶奶既然还使唤你,那她自然会养你的老。你老又何必寻仇觅恨?这会子,你不想伺候了,只管躺下来睡觉,也无人敢说你。”
小杏儿敢这样说,是料定羊婶儿这会不会睡下,哪怕打个盹她也不敢。羊婶儿什么性子,小杏儿可是摸清楚了。她就是十足的西洋哈巴花点子,是马屁精。虽然自己再累再苦,依她的性子,她宁愿累死,每天屁颠屁颠地忙个不停,也要当姨奶奶屋里头的第一红人。哪里就肯走呢,不过说说而已。
果然,羊婶儿听了这话,就一本正经地道:“小杏儿,你懂什么呢?我这抱怨归抱怨,但做起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我是认命了!你要是想出去玩,只管现在就去,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杏儿听了,就刺她:“羊婶儿,你越这样说,我越是不敢出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姨奶奶跟前告状!”羊婶儿听了,也就笑了一笑,不往下说了。
那苏夫人到底担心自己的侄儿,待吃了早饭,一个人迫不及待地出了福满堂,已然来了缀红轩了。这在缀红轩外头打杂第一个耳报神,见了苏夫人,就跪下行了礼,低声说了几句。苏夫人听了,面色就有些不好。待进了屋子里头,阡陌和锦瑟知道是姑妈来了,也忙撤了碗来迎接。
苏夫人的眼睛里,半点不想看到锦瑟。见了锦瑟上前问安,苏夫人的口里只冷冷地道:“我并不敢受你的大礼。你是福大命大的君府大少奶奶,我算什么?我不过一个外人。”
锦瑟听了,知道苏夫人心里,依旧想为难自己。她便低了低头,打算退出去。阡陌见了,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对苏夫人道:“姑妈,说这些做什么?锦瑟是我的娘子。我和她是决意要过三生三世的。”
苏夫人正喝着茶,听了这话,更是恼怒,因就顾不得场合了,直白问阡陌:“好大的口气!阡陌,我问你,如此说来,你是决意要遗弃那洛家的后人了?”
锦瑟猛一听苏夫人口中谈及什么洛家,心里就十分疑惑,因就抬头看了阡陌一眼。阡陌就对苏夫人道:“姑妈,我心里早想清楚了!既然老太太做主将锦瑟许配了我,那我自然就不该辜负了老太太的厚望!”
苏夫人听了,心里更加生气,因就站了起来,大声对阡陌道:“阡陌,如今你也滑头了,竟学会了拿老太太的话儿来堵我了!我看,分明是你心里不舍,如今却将老太太抬出来气我!”
阡陌听了,也就坦白道:“姑妈,我却也有这个意思。”
苏夫人便道:“好!你有本事,你厉害!我说不过你,我走还不行?”苏夫人说完,果然抬脚就要走。阡陌便叹:“姑妈,我想你对锦瑟是有误会,真正锦瑟是极好的人!想你们以后若能解开误会,只怕会处得比我还好的!”
苏夫人听了,心里就哼了一哼,方转过身,对阡陌道:“好了,你不用和我假惺惺的了!”阡陌便又叹,方将话题移过,问道:“姑妈,怎么我没见离忧和玉笙在府里?他们莫非出门子去了?”
苏夫人听了这话,更是瞪了锦瑟一眼,说道:“都是你的这位好娘子惹得祸!前几日,你这不是出去寻锦瑟了吗?他们是你的兄弟,见你早晚不归的,心里自然放心不下,因此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也就跟了你了!只是,你在那半途上,真的就没见过他们?”
阡陌听了,便又深深一叹,口中说道:“我的心,都在锦瑟身上,却是不曾身后有人跟踪!”苏夫人听了,心里更是厌憎锦瑟。本来这几日里,她和贾氏真的以为从此锦瑟就再不回落月了,从此就君府就可风平浪静了。可哪里想到,阡陌真的有这样大的本事,将锦瑟又给带回来了。
苏夫人只想好生再教训教训锦瑟,一时就不想走了。苏夫人重新坐下了,就问锦瑟:“我听说,你是在城外被人掳走的?”
锦瑟就回:“姑妈,是这样的。”
苏夫人就明知故问道:“那么说来,那掳你走的,是些什么人儿?”
锦瑟听了,就如实回。“姑妈,那掳我的人,是一个无视来岁的婆子,除了这婆子,还有她的两个儿子。”
苏夫人听了,眉头就皱了皱,就带着猜疑问:“还有两个汉子?你且与我说说,那两个汉子都是怎样的年纪?”
锦瑟听了,也就道:“一个看着三十开外,一个看着二十七八。”
苏夫人就道:“从事这样歪路子的生意,长途颠簸的,这两个汉子,想必伸手也是极好的,必然也有一身的力气。”
锦瑟明白苏夫人的意思,想了一想,也就不说话了。
阡陌见姑妈问到这里,心里极不满意,因就道:“姑妈,你问这些个做什么?只要锦瑟平安脱险了就行!”
苏夫人一听这话,口里就冷冷哼一声,笑了一笑,方不紧不慢地道:“是么?这落了两个身强力壮如狼似虎的汉子手里,还能得什么平安?阡陌,你也不好生想一想?依我看,也不要往下问下去了,她必然是被那两个汉子糟蹋了身子了!”
锦瑟听到这里,见涉及自己的名誉,也就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姑妈,这是没有的事!从头至尾,我这一路,都是清清白白的!”
苏夫人听了,依旧不屑道:“是么?果真这一路,你是清白的么?我是信你呢,还是不信你呢?如何才能证明呢?”
阡陌见姑妈越说越不像话了,便道:“姑妈,你不是想走的么?怎么这会子又不走了?”
苏夫人既抓了这个话题,如何肯走?遂还是问锦瑟:“到底你还没回我的话儿呢?是好是歹,你倒是和我一声!”
锦瑟就坚定道:“姑妈,我说清白,便就是清白!”
“你敢发誓?”苏夫人愈发不信了。
“我敢发誓。”锦瑟说着,便一字一句道:“我白锦瑟在此发誓,我方才说的话,字字为真,若有半点虚假,雷公菩萨现在就可将我收了走!”
阡陌见了,也不待她说下去了,他便对苏夫人如实道:“姑妈,你这样逼锦瑟做什么呢?实话和你说了吧,锦瑟一直到现在,还未和我圆房呢!”
苏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哪肯相信?她立在那里,怔了又怔,方问锦瑟:“锦瑟,阡陌说的可是真的么?”
阡陌听了,也就看了锦瑟,对苏夫人道:“姑妈,这是真的。锦瑟至今的确还不曾与我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