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听了,就目无表情地道:“玉笙,不然我又要怎样?我又能怎样?”
玉笙就道:“大哥,我知道你为难。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只叫我觉得我看错了你。好,大哥,从此以后你可在家里坐享齐人之福了!我恭喜你!”玉笙说着,也坐不住了,也提着剑,随离忧出了议事厅。
阡陌见他二人走了,眉头皱了一皱,面上就现烦闷之色。他知道自己这样,到底让二人误解了。但现在他只能这样做。希望,以后一切真相大白了,他们能明白他的苦衷吧。
这大厅里,走了两人,也就剩了贾氏沧月崔总管和阡陌四人了。崔总管听了阡陌的话,沉默了许久,方道:“大少爷,您真要安排沧月姑娘也住进缀红轩里么?”崔总管想着,这姐妹二人,如今都住在一起,保不定以后还要生什么岔子!崔总管心里,只是同情白锦瑟,同情大少奶奶。在崔总管看来,大少爷是一时大意,这才上了沧月的套,这才弄成了这不得脱身的形景。
阡陌听了,就淡淡问:“那依你说,我待要怎样安排?”这边厢,沧月听了崔总管的话,早就按捺不住了,因摆出二房娘子的架势来,对崔总管训斥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管家,难道大少爷不能自己做决定么?定要你插话?还不快与我退下去!”
阡陌听了,心里厌恶无比地看着沧月,但面上只是忍着。阡陌便对崔总管道:“崔总管,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崔总管心里就叹了一叹,方道:“大少爷,那缀红轩后头,花阴后面,不是有个荒废的丽春堂的么?不如,索性请沧月姑娘挪到那里去住。我这里且叫人将那丽春堂修缮修缮,也就可以住人了!”崔总管是知道沧月的性子的,她这样的人,只是牙尖嘴利的,只是口里不饶人心里狠毒的。大少奶奶若是和她住在一处,只是要被她欺负的!何况,她们本就是亲姐妹,大少奶奶又为大,这沧月进了去,恐怕大少奶奶看在自家妹子的份上,什么都会让了她的!崔总管不能做大少爷的主,但到底可以进些言。
阡陌听了,也觉有理。因就对崔总管道:“崔总管,你说的也是。那丽春堂是从前府里一个上吊了的姨娘住着的。虽然荒废了,但屋子里头的东西倒还齐全。你就去张罗吧。什么时候好了,就请沧月姑娘什么时候搬进去。”阡陌淡淡说着,似乎这件事还是不关己。
贾氏一听,就抱屈道:“不行不行!那丽春堂既然死过人,到底不吉祥,也忌讳!”岂料,沧月见阡陌答应了,喜的已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因就道:“干娘!我不怕,我一点儿也不怕的!死过人又怎地,依我说,这从古至今的屋子,哪处没死过人的?我不忌讳,我一点也不在乎的!”与沧月看来,语气和锦瑟同住在缀红轩里头,看着姐夫和姐姐你侬我侬的,还不如就挪到缀红轩附近的丽春堂里,那地方接连一个廊子,便也贯通姐夫的后书房。到时,她每日里来和姐夫相会,将姐夫串掇进了自己的卧房,莺莺燕燕,花前月下的,只是要将锦瑟给气死!
阡陌听了,就对沧月道:“好,你既不嫌弃,那果然也好。”阡陌说完了,便又问贾氏:“姨娘,诸事已定,姨娘还有什么话儿要嘱咐我么?”
贾氏听了,也就认真想了一想,方道:“阡陌,你既应了,我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只是,虽然沧月是你的二房,但到底不同于妾室,到底也要三媒六聘的,八抬大轿将她抬了进来!”这便是贾氏的条件,她愈发要将事情弄得高调,好将阡陌和锦瑟架住了。
崔总管听了这话,眉头儿就皱了一皱。在他看来,贾氏这是故意要给大少爷难堪,也是给大少奶奶没脸。因此,崔总管就圆场道:“姨奶奶,我看倒也不必弄得这样大的动静!”
贾氏就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和大少爷说话,你只管行令安排就是!”崔总管听了,就缩了缩脖子,一时就不敢说话了。
阡陌听了,就道:“姨娘,你定要如此么?”
贾氏就笑:“大少爷,到底沧月和锦瑟是姐妹呀!这厚待了做姐姐的,总不能博带了妹妹是不是?这大房二房的,也不过就是个排序!那排场自然要给足了的!大少爷,您不要忘了,您的岳母,便是沧月的亲娘!我看,这三媒六聘的,一点儿也不能少!就和那娶的正房太太一样才行!不然,亲家母见了可是要伤心的!”
贾氏只想替沧月争更多的面子。阡陌就道:“姨娘,你这算得可也细致!”
贾氏听了,就又笑:“大少爷,您这是说笑话了!这样大的事,沧月又是我的干女儿,我如何能不替她考虑长远呢?”
贾氏说罢,便又拱了拱沧月,问道:“沧月,你怎么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一样了呢?到底是怎样,你好歹说句话儿呀!”沧月心里,当然巴不得,巴不得当着娘的面,将自己风风光光地嫁了。她的心,却是飞到罗夫人那里去了。沧月就喜滋滋地道:“沧月一切全凭干娘做主。干娘说怎样,那便就是怎样,沧月再无二话的。”
贾氏听了,就将大腿子一拍,方道:“好。那我就痛快替你做主了。”贾氏便又问阡陌的意思。阡陌默了一下,就道:“随便姨娘怎样主张。但我只不出面。姨娘需应了我这个条件。”
贾氏听了这话,心里就一愣,她张着口,因还不大明白阡陌的意思。贾氏就道:“大少爷,您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沧月在娘家上了轿子,你也不出来迎娶不成?”贾氏只想将前前后后地都问明白了。
阡陌就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沧月听了,心里一下失望之极。因不甘地问:“姐夫,这样真的可行么?”
阡陌就道:“你要不愿,随时都可离开君府。”
离开君府?沧月当然不愿,她辛苦筹划了这么久,这曲曲折折的,现在才刚如愿了!沧月想了想,就咬着嘴唇儿道:“好,姐夫,我答应你就是!”她心里想着:只要能正大光明地呆在阡陌的身边,与这些个,她便也不在乎了。阡陌听了,就冷冷道:“那你可记住这话!”阡陌说完,就要起身出去。
崔总管听了,心里还不放心,因上前紧跟着阡陌,小声儿说道:“大少爷,事情当真已这样定下了么?”
阡陌听了看,就告诉他:“却是这样定下了。”
管家就叹:“那我现在就着人将那丽春堂里修缮修缮,添置一些家具。”阡陌就道:“此事你去料理,并不必告诉我,我也并不想知道。”
话说,沧月见阡陌走了,眼里还痴痴的,望个不停。贾氏见了,就将帕子在她跟前甩了一甩,方道:“姑娘,可别看痴了!到底还没上花轿,还没进了那丽春堂呢!”
沧月见了,就笑:“姨娘,我哪里就这样了!”沧月因见事情顺遂,和贾氏还是不禁相视一笑。贾氏就道:“我这就去找媒婆,给你定一个好日子。到底这几天,你不能在这里住着了,莫如还是回家去,去告诉你母亲。”
沧月听了,就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方道:“是呀,我的确也该回去了!这样大的事儿,我自然该让我娘知道!想她听了,定然激动得要晕过去的!”沧月想想,方又道:“不如,我现在就赶紧收拾收拾,再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回去。对了,上回我娘说爱吃府里做的奶酪,如今我再去准备准备,务必多带一些。”
贾氏就笑:“你也莫急,如今你身份到底不同了,这些事儿,自然有下人来做。”贾氏说着,便又拉着沧月的手,往廊子里走。
碧云立在一边,见了沧月,就上前行礼问安。碧云的目光中,仍旧藏了掩饰不住的艳羡之色。沧月见是碧云,就得意一笑道:“原来是你!如此说来,你被我姐夫赶了出来,却又被我干娘收留了?”
碧云听这话,脸就红了一红。碧云碧云就道:“沧月小姐,事情大抵也就是这样。只是碧云心里,还想着沧月小姐与我说的一句话。只不知如今您还记得不记得?”
沧月就道:“我和你都说过什么了?你告诉我就是。”
碧云听了,口里就冷笑:“看来,姑娘是忘记了!”
沧月就道:“我想起来了。到底我没忘。但如今也只是当了我姐夫的二房,如今也还没过门呢!你若愿意,你不如就跟了我,我若去了那丽春堂,有你跟了我,遇见事了,也好和你商量商量。我知道你是个有眼色的。只比菊香要厉害许多的。”
碧云听了,想了一想,就对了沧月磕头。“姑娘若愿意提携我,从此我碧云愿替姑娘做任何事。碧云不说妄言,在此可对天起誓。”碧云说着,果真就要伸出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