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就道:“不用,很不用,你起来就是。不过,你的话,我可都听到心里去了。”贾氏见了,便也道:“碧云,不如你就跟了姑娘吧。你跟了姑娘,从长远来看,却是比跟了我更有前途,更有盼头。”
沧月就笑:“不错,这碧云要是跟了我,我这里只更是如虎添翼的。从此,在那丽春堂,有菊香和碧云两个伺候,我便也放心了。”
贾氏就笑:“今儿个,真正我也耗费了好的的气力。现在人走了,我才真正觉得乏累。我这会子腿脚儿也真酸麻。不如,我还回屋睡个回笼觉去。昨儿个夜里,我为了你,可是一宿没睡好。”
沧月听了,就笑:“干娘,你待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干娘你放心,这以后,我定然养你的老!”
贾氏见她眉开眼笑的,便又告诫道:“你也不要太高兴!到底锅里的开水还没烧透呢,这热气就先跑光了!你姐姐如今还稳稳当当地在那缀红轩里呢!如今我可看出来了,到底这样斗她不行。只要大少爷待她有情,她便总能安然无恙。从此以后,你的任务就是不停地给她使绊子,务必让她和阡陌生了嫌隙,起了误会!到了最后,将她远远近近地打发了才好!”
沧月听了,也就深深一笑道:“干娘,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贾氏就道:“我知道你懂,如今见你高兴,怕你忘了,因此不过白嘱咐你几声。若她和阡陌起了异心了,你便趁势去关心阡陌,去照顾阡陌。你要知道,这男人的心是一块冰,到了最后,不是被女人弄碎了,就是弄化了!”贾氏这大半辈子的,一直没有得到君慕柳的心,可说起这些话时,口里却是一套一套的。
沧月听了,还是笑:“干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没有,我果然要去翠红苑了。”贾氏见她忙忙儿的,也就道:“好了,你去吧。我也要进去睡觉了。”
话说沧月进了翠红苑,喜的差点就坐在床上打起滚子来了。菊香也知道了,心里也替主子高兴,因上前道:“姑娘,你怎么扭来扭去的?这是要在床上烙烧饼么?”
沧月就笑:“菊香,再要几天,我可就要去丽春堂了。从此以后,我可就是你们君府堂堂的二房奶奶了。”菊香就笑:“菊香在此恭喜姑娘,贺喜姑娘!”菊香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头,因问沧月:“姑娘,怎么竟是那丽春堂呢?为何不是那缀红轩?”
沧月就道:“那缀红轩,我也不稀罕进。不过,我要稀罕起来,以后也总是能进。你们以为那丽春堂里死过人,我却觉得那里甚好。好了,我就要回家去了,好歹你替我收点衣裳钗环吧。”
菊香听了,更是欢喜无限地进去了。一时,她捧了个紫檀木的盒子,对沧月道:“姑娘,你要的,都在这里了。”
沧月见了,也就打开盒子瞧了一瞧,因将一个步摇拿了出来,递了给菊香道:“这个,我就送了你了。”
菊香一听,心里激动不已,因捧着这个步摇,笑道:“姑娘,我记得,这是姨奶奶送给你的东西。当时你戴了,心里也是极喜欢的。姑娘如今当真要送了给我么?”
沧月听了,就不屑地道:“我说送给你,自然就是给你的。”
菊香就道:“可这步摇到底也值几个钱!”不过,菊香想了一想,却又笑:“姑娘既愿意送我,我还推脱什么呢?想姑娘以后住进了丽春堂,成了大少爷的二房奶奶,要什么稀罕的东西没有呢?姑娘只要拿住了大少爷的心,只怕要天上的月亮,大少爷也会想法子替姑娘摘下的!”
沧月听了这话,就抿着嘴儿笑道:“所以,你就收起来吧!想以后,我要什么没有?因此,也不在乎这个了!”
这边厢,沧月也就回了田宅。
这几天,罗夫人的心里可不大好受。锦瑟被歹人劫了后,女儿沧月立刻就托人带了话给她。罗夫人听了,喜不自胜。因就在家,口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以为这番锦瑟必然不能逃过这个难去。可还没过多少天儿,她到了街上,就听了人说,君府的大少奶奶这一次又得了平安了。她听了,几乎还不相信,因又差人进君府问沧月。不想女儿说果有此事。锦瑟是君阡陌给寻了回来了。
罗夫人听了,懊丧的饭也吃不下去了。今儿个,听邻居过来告诉她,说她女儿坐了辆马车,马上就要回了。罗夫人听了,也还是提不起多大的劲儿。她邻居见了她这样,就笑:“罗家夫人,你是怎地了?如今二女儿也跟了大女儿进君府去享福,你怎么看着横竖不高兴儿呢?莫不是,没将您老接进去,也坐享几天的好日子去?”
罗夫人听了,就道:“你懂什么呢?到底还是家里自在。依我说,这金窝银窝,总是不及自己的狗窝。”她邻居听了,也就笑了一笑,方道:“却也是这话。”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沧月也就下了马车,走进院子里来了。罗夫人见了那车马,远远地就看着那马车前的马儿,对沧月道:“那是君府的马车吗?”沧月就点头。贾氏就道:“你是忘了我和你说过的吗?那算命的与我算过了,说我这一辈子是不能靠近那些马儿牛儿什么的!”沧月听了,就笑:“娘,你还真记得呀!”说完了,沧月便挥了挥手,示意那马夫出院子。
罗夫人见了,这才道:“我当然信!这是我的命,我为什么不信?”
沧月听了,就满面春风地对罗夫人道:“娘,你怎么蔫蔫儿的?莫不是在家病了?”罗夫人就道:“你再混说!我哪里病了?发明我的身子骨儿好得很呢!我心里难过,难道你知道是为什么么?”罗夫人说完,便又唉声叹气地进房里去了。沧月也就与罗夫人在房里说话。
沧月听了,就笑:“娘呀,我这里有一桩好事,可也有一桩坏事。娘你是要听好事儿呢,还是要听坏事儿呢?”
罗夫人就与她倒了一碗茶,又在她面前放了一个嗑瓜子的小碗,方道:“你哪里还有什么好事儿?那一日,我听说求锦瑟又回来了,我的心,只如掉进冰窟窿一般!拔凉拔凉的!”罗夫人说着,还使劲儿摸了摸胸口。
沧月见了,就又笑,她口里飞了一个瓜子儿,就道:“娘,我这里真的有好消息!娘你到底要不要听呢?你若不想听,女儿我也就不讲了!”
罗夫人就道:“好消息儿,我是等不到了。你既回了,我是你的亲娘,好不好的,总是要招待你。今儿个,你是吃桂花酿的鸭子呢,还是吃润州板鸭?抑或就是吃清蒸的鸭子?我知道你打小就爱吃鸭子!”
沧月见娘一副提不起来的样子,便道:“娘呀,如今我的确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回家,就是为了你说这个的!娘,我告诉你,待过三五天儿的,我就要嫁给姐夫当他的二房奶奶了!”
虽然是二房,但沧月心里还是很高兴。罗夫人听了这话,立在那里,身子不禁怔了怔。这是真的么?她这不是在梦吧?“沧月,你莫不是在哄娘吧?有你姐姐在,你哪能当你姐夫的二房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与娘细细说来!”罗夫人心里,也是激动。
沧月听了,也就细细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罗夫人。“娘,虽然是二房,但到底干娘和我也下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得这样顺遂。如今,姐夫待我也是没辙儿了。锦瑟那里,更是气得要死的。娘,我很快就要翻身了。干娘说,我虽然是姐夫的二房,但地位还是比一般的侧室要高一些的。地位更不是那做姨娘和小妾的可比的了。有了这个身份,我待要扳倒锦瑟,总算不那样难了。”沧月说着,想着这前前后后曲曲折折的,也是感叹不已。
罗夫人听了,也感叹道:“常言说的,好事多磨,我看还真的是这样!不过,虽然二房到底不是正房,但依我说,与其做君府的二房奶奶,可是胜似外头的小家子的正头夫妻几倍的!女儿,娘真是为你感到骄傲!”罗夫人心里,如此更是巴结沧月了。
罗夫人给沧月预备了丰盛无比的饭菜,放得杯盘摞杯盘的。沧月见了,就道:“娘,行了!即便在那君府,这些也就够多的了!只咱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下的?”
罗夫人就道:“我的女儿,如今我放贷呢!这每日里,可是不愁没银子花!这吃不下么,那还不简单!只管倒了去喂那街口巷尾的夜猫野狗的,反正诚伯和梅婶,对他们两个我可是一个不留!”罗夫人说完了,便又和女儿痛快喝酒。这母女两个,酒量一直极好。这一喝就喝到晌午时分。罗夫人又细细问了女儿关于君府的聘嫁一事。待问到君阡陌会否过来迎亲一事,沧月就有点提不起精神,因对罗夫人道:“娘,其他的,我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可就这个,我一想起来,心里头就不那么痛快!姐夫说了,其他任凭干娘办理,只唯独这个,姐夫说到了他一日,他只管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