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总管过来了,见了贾氏这副形容,就上前笑:“姨奶奶,可还有什么需要嘱咐我的么?若有什么,我赶紧就去办!”
贾氏听了,就斜着眼儿道:“不用了。有什么缺的我自然会来找你。”
崔总管听了,也就故意道:“不过,我看的确也不需这样忙碌。忙什么呢?又有什么可忙的?反正,新郎官也今儿个也不在府里。依我说,也就放一放鞭炮去去邪也就行了。”
贾氏是知道崔总管的心的。他们这一拨人,心里都是偏倚白锦瑟都是向着白锦瑟的。贾氏今日提了气,便执意要与崔总管过不去。贾氏因就故意找茬,便问崔总管:“那一日我也去了丽春堂,怎么看来看去的,总像觉得短了点什么东西?”
崔总管听了,就道:“姨奶奶,所有的东西,我都按着您的吩咐,置办下了。”
贾氏听了,就作势前想后想的,对崔总管道:“到底还是缺一样东西,你且让我好生想想。”崔总管听了这话,知贾氏在大少爷那里吃了瘪,此番要与自己为难,也就站在一旁等着。
“姨奶奶,好歹想起了没有?”见贾氏良久不说话,崔总管到底忍不住问。
贾氏自然是想找茬。但一是心里却是想不起少了什么,她看着远处一簇一簇的芍药花丛,便对着崔总管道:“自然那里还是缺个春根。那丽春堂花木繁多,草儿也旺盛,到底不能缺个栽花拔草的春根。这个,你且赶紧与我安排去!”
崔总管听了,知这事不难,也就对贾氏点头儿道:“姨奶奶,那我即刻就去!”贾氏见管家走了,这才得意一笑,方又命人去安排轿子去罗家接。那几件喜服首饰盖头什么的,她已叫人送过去了。什么都布置好了,虽然简单了一些,但好歹沧月终于如愿嫁进来了。贾氏的心里头,却是高兴。她扭着腰,甩着帕子,穿过一道影壁,迎面就撞上了一人。谁?君府的姑奶奶苏夫人。
苏夫人见她满面春风的,知道所谓何事,也就道:“姨娘,今儿个又不是你成亲,我见你竟是比阡陌还要忙呢?”
贾氏还当苏夫人和自己冰释了前嫌,心里已然不提防她了,听了这话就笑:“大姑娘,你说的却也是!真正也是奇怪了!怎么这看来看去的,最忙的人,真的是我呢?”贾氏说着所说着,更是止不住笑了。
苏夫人听了这话,便又看了看贾氏,方问:“沧月能嫁阡陌,想必你在其中,一定出了不少的力吧?”苏夫人这话儿里,自然是带了试探之意。贾氏心里头高兴,听了这话就道:“我嘛!自然是为她出力的!怎么,素日里你不也是喜欢沧月的么?她这厢嫁了阡陌,想必但心里头,也是替阡陌高兴的吧?”
苏夫人听了这话,便不动声色地回道:“不错。我心里头却也喜欢沧月这丫头。阡陌身边,能多得一个沧月照应,那自然是好。”
贾氏听了,便又笑道:“大姑娘,你往后看好了,真正还是沧月能陪阡陌长长久久儿的。”
苏夫人一听,便想要贾氏与自己细说细说,贾氏忙着呢,听了苏夫人的话,只是回:“等明儿个再说吧。今天恐怕是不行了,到了中午,新娘子的花轿也就要到了。”
苏夫人看着贾氏忙忙碌碌的,更是立在一边沉吟了一会。
这到了中午,果然沧月的轿子也就到了。沧月坐在轿子里,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儿了。临出门前,罗夫人便又偷着塞给她一个小盒子。沧月见了,心里还不明白,因问罗夫人:“娘,这个瓷盒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呀?”罗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倒叹了一叹,因对沧月道:“你将这盒子打开了瞧,可不就明白了。”沧月听了,因不想耽误时辰,也就将瓷盒子藏在了怀里。
这时辰到了,见女儿果然就要上轿子了,罗夫人的心里真的愈发不舍起来了。因就拉着春顺的手,哭哭啼啼地道:“春顺,你且去和你姐姐说上几声,打从今儿个开始,她就不算是咱罗家的人啦。”春顺听了,只是摇着头儿道:“娘,你莫要勉强我,我到底不想过去。娘,你总说我还是小孩子,但如今我也看出来了,这桩婚事分明就是二姐自己使计让姐夫往里钻的,你瞧都到了这会子了,姐夫也没有过来呢!”
春顺这话,可是一下戳中了罗夫人的软肋。她的脸一下臊了,因就对春顺道:“你懂什么?那是你姐夫忙。如今,万事已成定局,他来不来的,又有什么干系呢?真正,只要沧月是他的女人就行。”
春顺听了娘这般没皮没脸的话,已经气的什么都不想说了。话说这沧月假装哭哭啼啼地上了轿子后,因坐在轿子里,觉得气闷,便从怀中掏出娘送的那个盒子。将盒子打开,沧月细细瞧了一瞧,脸上就红了起来。原来这盒里分成了几个小格,每个小格子里都有两个脱得赤条精光的男女。这些小人儿都是泥塑成的,做得极是精致。
一个格子里的男女,男上女下,做交颈缠绕状。一个格子里的泥人儿,女的是往前趴着的,男的撅起身子,只管在女的后头。沧月见了,初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想了想后,脸更是红了。这格子里的泥人儿姿态各异,看得沧月的心里突突地直跳,下身就觉得热。
她发育的好,快十六了,真正也是大姑娘了。她闭了眼睛,幻想着这个时候,阡陌到了自己的身边,二人就在这轿子里,痛快地巫山云雨一回。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忽地响了起来,就听得身旁有人叫道:“到了,到了——”沧月听出这说话的人是干娘贾氏。
沧月的心里,一时就充溢了激动。自己煞费苦心的,如今到底是圆了自己的梦了。轿夫们将轿子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碧云和菊香各怀心思地走过来,上前搀扶沧月。菊香见了主子,一身喜庆的新娘红服,高兴得嘴巴都快要咧歪了。碧云就不同了,她看着沧月,目光里有嫉妒,也有羡慕,还带了几分——同情。那红色见沧月落轿了,更是忙得在一旁不停地转悠。
碧云和菊香一路搀扶着沧月进了丽春堂。崔总管过了来,在贾氏跟前低低说与了几声,贾氏听了,极不情愿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真正大少爷这是成心和自己过不去!这落月城,别人家娶二房,哪个不是办得风风光光当正妻娶回来的?偏偏就咱们的君公子不一样!”
贾氏又对着府里的下人们撒了一点喜钱,方就跟了沧月,也往那丽春堂里走。贾氏一边走,一边就自言自语地懊恼:“也不请人过来喝酒,自个也不在家里。真正这大少爷也是抠门到家了!”
贾氏说着,便又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方就进了丽春堂的正屋。头上顶着盖头,只叫沧月觉得气闷,她便对一边的菊香道:“将我的盖头揭下来吧!”菊香听了,就道:“主子,这盖头自个儿可是不能揭。要揭,也该大少爷亲自过来揭。”
碧云在旁听了,就冷冷地道:“菊香,大少爷白天不会回来的。莫如,还是替主子揭了吧。”随意和菊香两个,已经得了贾氏的意思,改口唤沧月为主子来。
听了她们这样说,沧月心里还觉得不满意。因就将头盖揭了下来,对她们道:“你们不用叫主子,如今,我既是大少爷的二房奶奶,你们不如就叫我一声奶奶好了。这个称呼,我爱听!”
她这话正说着,贾氏也就进来了。沧月的话,贾氏也听见了。因就对沧月道:“你是阡陌的二房。下人们叫你一声‘奶奶’也是合适。只是听起来到底老气横秋了一些。莫如,从今以后,这府里的人,见了你就唤一声‘春少奶奶’,你看怎样?”
沧月听了,就默默地想了一想,方慢慢道:“春少奶奶?嗯,这个名儿我爱听,也有些个意思。”
沧月便对碧云和菊香道:“你们可听好了,这个名儿从今往后可是不要记错了?不如,你们现在就这样唤我一声,我先过过做少奶奶的瘾。”
贾氏听了这话,就在一旁笑:“我的女儿!你且矜持些吧!到底你头上还有一个大少奶奶压着你呢!你以为这就完了?”今日是沧月的大好日子,但贾氏心里还不忘提醒她一下。
沧月听了,就皱眉儿道:“干娘,我心里头记着呢!今儿个是我的好日子,你就不能不说这些个么?”沧月只想今日尽情一乐。
贾氏听了,也就道:“好,好。我不说就是。”沧月刚如丽春堂,今日只想四处去看一看,因就对贾氏道:“干娘,反正阡陌白天里也不会回来。我莫如就在这里四处走一走,瞧一瞧。”
贾氏听了,也就叹:“是呀,就是这桩委屈了你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待时日长了,大少爷总会知道你的好!你若嫌气闷,就叫碧云菊香陪着你去!从今往后,这丽春堂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你想怎地就怎地!”贾氏又告诉沧月:这李春堂里应有尽有,里头小厨房、沐浴的地方、什么都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