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听了,也就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阡陌就蹙紧了眉头,想了几想,又踱着步子,在屋里来回走动。阡陌强令自己镇定,因对玉笙离忧二人道:“这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对她做了手脚。”
玉笙就道:“大哥,我也疑心。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阡陌叹了叹,说道:“没有证据,我们可以去找。”他的目光,又幽幽朝窗外看去,只看着前方汀花小榭和福满堂的方向。究竟,锦瑟始终一事,和姑妈和姨娘有无关系呢?他想过去,将她们好生一顿询问,但又怕打草惊了蛇。
离忧就上前安慰道:“表哥,你刚回来,想必也饿了吧?不如,先吃饱了,咱们再商量着怎么寻找。”阡陌此时哪有心思吃饭,听了就对玉笙道:“我不饿,也不想吃。”他想了想,便又对离忧道:“我到底还是要去落月附近几个地方找。锦瑟年轻,大抵恶人绑了她,并不是危急她的性命,而是要——”
阡陌这话自然没能说出口。离忧和玉笙明白他的意思。锦瑟年轻,容貌也很有几分姿色。恶人们绑架了她,自是为了图她的美色和身子——如此说来,锦瑟最终会去的地方,不外乎那花街柳巷酒楼勾栏之所了!二人的心里,顿时清朗了起来!二人齐齐说道:“大哥(表哥),我们这就先去扬州城寻找!”
阡陌见了他们神情如此激动,便叹了几叹,方道:“不必这样匆忙!疾病乱投医的,反倒不好!想你们一心记挂锦瑟,想姑妈和姨娘见了,兴许还不高兴呢!”阡陌估摸着这个时候,姑妈苏夫人和姨娘贾氏大抵也得了信儿,知道自己回了府里了!她们若要和锦瑟的关系好,若是喜欢锦瑟,此番定然是会过来好生安抚他一番的。不想,却不是这样!不过这样,自然也在君阡陌的意料之中!
他便对玉笙离忧说道:“我想,锦瑟这不见了,姑妈和姨娘心里一定极为称愿吧!”
玉笙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大哥,我娘的脾性儿,你是知道的!她不大会说话,之所以不愿过来,大抵是怕瞎说了,你听了更不高兴吧!”
阡陌听了,并不说一句话。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小叶儿低低唤了一声:“姑太太,您来了!”玉笙离忧听了,也就彼此看了一眼。
今日,贾氏可以不来,苏夫人却不能不来。话说,今儿个贾氏和沧月两个躲在房中,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酒,啃着鸭脖子,不停地说笑儿。贾氏便对沧月道:“这下好了。之前你上的心,以后又能续了。我们这位大少爷,到底是不能不娶妻的。”
沧月听了这话,也就放下了酒杯笑:“干娘,瞧您说的!我待我姐夫的心,其实从未放下,我的心一直都在他身上呢!不过,如今这样顺利,一切都是干娘的功劳!沧月心里只是没齿不忘的!来,沧月且再敬干娘一杯!”
贾氏见了,一点儿也不可气,也就仰着脖子,将酒一口喝尽了。
就在这个当口,就听那小杏儿过来报:“姨奶奶,沧月小姐,我听缀红轩的一个小厮说,大少爷刚回了府!”沧月一听,口里就惊喜道:“什么,我姐夫终于回了?”
小杏儿就道:“是呀,大少爷刚回来了,因二少爷和表少爷说大少奶奶不见了,大少爷听了,只是失了魂魄,坐在那里伤着心儿呢!”
沧月听了这话,心里极不受用。因就对小杏儿道:“小杏儿,真正你懂什么?我看我姐夫也不是伤心!”
小杏儿倒迷惑了,因问:“沧月小姐,这不是伤心,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沧月就道:“依我说,这不过是他见房里空了,一下不能适应。待他以后又娶了妻子了,房里又有人了,他便又好了。男人么,可不都是这样?”
不想,小杏儿听了,心里更是糊涂了,因就赖着不想走,又跟着问:“沧月小姐,你这话说得越发不能明白了?男人怎么了,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小杏儿今年也上十四了,今天春初,身上也来了葵水,与男女之事,朦朦胧胧的,心里愈发好奇得很。沧月听了,也就要一本正经地告诉她。那贾氏见了,就啐了一口小杏儿,骂道:“好个不知害臊的小蹄子!这些话,可轮得到你来问你来说么?你才多大!好不好地,可替我下去!”
小杏儿听了,就不甘心道:“姨奶奶,那又怎么了?真正,我也这样大了,以后当真就不结婚,就不找汉子了么?”
小杏儿还觉得自己占了理。贾氏见她越发不像话儿了,因就喝斥道:“行了!你赶紧与我下去!你再乱嚼舌根子,这府里的人听了,还只当都是我调教的你说的这些个呢!”那小杏儿听了,心里就有些惧,想了一想,方知自己失了言,这才下去了。
沧月就对了贾氏道:“干娘,既我姐夫回了来,干娘可去那缀红轩安抚一下他么?究竟不去,与人情上说不过去!”
贾氏听了,就睥睨了一眼沧月,慢悠悠道:“那么,你去么?”
沧月就道:“他是我姐夫,我自然要去的。”
贾氏就道:“你想去就去。我是不去的。我为什么要去?真正,我若去了,大少爷也不给我什么好脸子。”
沧月就道:“想这会子,我姐夫也是伤心的。好歹到了晚上,我且过去安慰安慰。”沧月说着这话时,就对着贾氏深深一笑。
贾氏明白她的意思,因就也笑道:“你呀,我问你,这些天来,你和碧云那丫头处得怎样?”
沧月就道:“那自然是好,真正我也不傻。这对了碧云,我既是好言相与,又是送东西小钱的。如今,她说是我的心腹,也不为过了。”
贾氏听了这话,更是笑了。“好,好。这碧云本是我的心腹,这你进了来,一来二去的,她倒是和你更好了。这么看来,你是比我厉害。”
沧月听了,就摇头笑道:“干娘,我厉害什么,我哪里厉害呢?我呀,不过是学了干娘你现成的巧儿。干娘你做什么,我便在后头现学什么。说来,我这都是有了干娘您的栽培提携!”
贾氏一听,心里更觉受用了。因就笑道:“你呀,少在我跟前胡扯了!反正如今白锦瑟已除,你只要将碧云以及缀红轩里的人笼络好了,再隔三岔五地去你姐夫跟前献殷勤,这天长日久的,兴许阡陌对你真的动了心,从此移了性情了呢!”沧月听了,就笑而不语。
贾氏见了,就又喝了一口酒,因对她道:“好了,你赶紧去收拾收拾,打扮打扮。虽我不知锦瑟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姐姐,但你们姐妹二人看着却有五六分的相像。阡陌见了你日日在他跟前,真保不定会喜欢上你!”
沧月听了,更是得意一笑。
话说,阡陌回府的消息,也就传到了福满堂苏夫人这里。苏夫人听了海棠的话,心里却就七上八下起来。到底她心里,对这个无血缘关系的侄儿,是存了真真切切的关心的。苏夫人想了一想,就对海棠道:“也罢,你且扶着去过去。我且去安慰安慰。”
这从福满堂到缀红轩,距离也不近。这一路,苏夫人心里想了许多许多。待到了缀红轩,碧云掀了帘子,带着海棠去厨房喝茶,苏夫人见了阡陌,叹了口气,就道:“阡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锦瑟这出了事儿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究竟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阡陌见了姑妈,也就请她坐下,亲自与她上了茶,就坚定道:“姑妈,锦瑟是我的妻子。我君阡陌此生就白锦瑟个妻子。她不见了,我这个做丈夫的,怎能不天涯海角地寻了她去呢?”
苏夫人听了这话,心情愈发沉重了。因就道:“阡陌,你到底是怎么了?这白锦瑟与你而言,真的这样重要么?真正我不明白了,这天底下的好姑娘也这样多!你随便寻一个,也只是比锦瑟好的!”
阡陌听了姑妈这样一说,心里愈发凝重且不悦了。“姑妈,锦瑟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样的话,我以后并不想再听第二遍!此次锦瑟的失踪,如是意外,以后若寻着了,如此也就罢了!可若不是意外,而系人为陷害的话,不管是谁,我君阡陌都不会手下留情!”
苏夫人听了话,心里不禁吓了好一大跳。她掩了慌张的神色,与阡陌镇定道:“阡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没意思!真正这府里谁想陷害了她去?脚好不好的,可都是长在她的身上!”苏夫人心里虽有鬼,但只想撇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