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新官上任……总要做些什么取悦百姓才对。看着张敬修在那里托着脑袋发呆,白三娘忍不住出言道,之后见张敬修毫无反应,便又捅了捅他的脑袋。
慌什吗!没看我在思考吗!张敬修甩甩头表示不满
反正我不是知府!我才不慌呢!别忘了明天就是你上任的日子。白三娘哼道
马知府不还没走呢么,我这么着急忙慌的不好吧。张敬修道。
人家早把衙门空出来了!你要是再不作为人家还以为你故作清高呢。
嘿嘿!这么着急离开海瑞阿,这姓马的到底受了多大欺负啊嘿嘿!行!让我给他开开眼,告诉他在海阎王手下日子一样滋润,张敬修一脸坏笑。
又有什么坏主意?提醒你一下,这里可是海瑞的地盘!他可是清高的紧,便是你爹的面子他也不买,白三娘好心提醒。
召集人手,通知苏州各大酒楼,明天本官上任,叫他们在店子里给本官摆上流水席,免单一天。还有那些古玩店、绸缎庄、金玉行还有那些花船妓馆什么的。告诉他们自发给本官准备一份厚礼庆祝本官上任哈哈!张敬修拍着大腿,嘿嘿,哈哈的坏笑
你要公开收贿?白三娘一脸惊讶。
无视白三娘惊讶的脸庞。张敬修一本正经道:这叫保护费!本官要保证他们在海阎王手下无碍,业绩还得徐徐回升,这难于上青天的活计,难道不该要点好处?
哦!白三娘玲珑心思,略略一想便以明了道:此策虽好。但李舟那里……
哈哈!师兄被我派出去公干去了,要回来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到时候木已成舟,便是他也没什么话说,张敬修站起身。推开窗门看着天空悠悠道:我这回可是要送与海阎王一份大礼阿!
次日,张敬修的就职典礼在苏州府衙门外举行。不仅占地甚广,还专门请了好几个戏班子大唱特唱,好不热闹。
随着一声唱和:新任府尊大人到,苏州知府衙门数百串挂鞭齐鸣。不时还夹杂着几声闷天雷的巨响,有了张敬修的吩咐,苏州大小商行纷纷解囊,不仅贡献出不菲的贺礼,也在自己的店面上挂起鞭炮,相应燃放。而酒楼饭馆更是人山人海。百姓听说新任府尊令,大小酒楼免单一天,纷纷拖家带口,一边称颂这府尊大人的英明,一边享受着这惠而不费的饭食。虽然肉食少的可怜,然而对这些小民百姓来说也十分丰盛了。
张敬修并没有薄待那些荷包大出血的富商们。此时已然在府衙内设下了丰盛的宴席。而那些富商们也是以贵宾的身份围着这位年轻的知府歌功颂德。溜须拍马。
却说张敬修前脚送走交接完毕的马知府,便打着“因地制宜”的口号给那些士绅商贾发了帖子,邀请他们一起庆祝自己的就职,那些商贾虽然富有,却苦于地位低下。虽然一个个富甲一方,却也不得不常常对那些八九品,甚至不入流的小官小吏装孙赞爷。好不凄凄。加上如今上有海瑞威压,下有徐家受意。商人们便纷纷解囊。一封封不菲的贺仪又暗中流入知府衙门。不说正主张敬修,便是连知府衙门看门的小吏都赚的盆满钵满,喜不堪言。
大人。看来这位新知府来者不善呢。听着满城的炮声。一个身着补丁长袍,瘦弱不堪的幕僚模样的人说道
那位大人却身强体硕,一身老农打扮,麻衣草帽,在一片菜地里忙碌着。对着响彻苏州的炮声充耳不闻,专心的看顾着田里的菜蔬。
不错,那人正是大明百姓的精神偶像。连嘉靖皇帝都敢参的海瑞,海刚峰
而边上那个名叫张晓的瘦弱幕僚也正是因此慕名而来。且这几年不计贫苦,数年如一日的陪在海瑞趁便为他出谋划策。
而两人又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仇富,极端的仇富。海瑞仇富就不用说了,那张晓家里本也算个中产阶级,然自父母双亡后,张晓便将家财尽数接济穷困,只身投奔海瑞而来。故此,在张晓心目中,家有过多余钱的都属为富不仁,何况那些家财千万的巨商豪绅们呢?
张阁老的长子。听说还是个状元哩,海瑞似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轻轻笑笑。伸展一下略有酸胀的腰腿。往屋内走去。
张晓连忙跟上道:想张阁老英明一世,大人可不能叫张阁老的声威毁在张敬修手上阿。
张晓阿,你就不要再给我找台阶了,想我海瑞虽然愚钝。这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楚的,断不会徇情枉法。海瑞回头注视着张晓。
在下不敢。张晓自觉失言,连忙低下头。
想我海瑞朋友本来不多。如今…呵呵…走吧。看来今天不会有人告状了。我们也去街上溜溜。海瑞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摇摇头,大步而去。
张晓答应一声。紧随其后。
苏州府衙后堂张敬修单独宴请来织造太监富了
张兄弟,这可是老哥哥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听说是弗朗机那边的乐器。叫什么什么来着…富乐抚着一个方方正正,做工精美的“箱子”不停的踱步,似在努力回忆。
张敬修见状眼睛一亮,将那“箱子”的一个小盖子掀开,登时露出一排整齐的键盘,黑白相间,用手轻触,优雅悦耳的叮咚声随即入耳。
钢琴,呃,或者说是钢琴之祖!克拉维卡琴!作为一个业余音乐爱好者,张敬修仅仅是在图片上见过这种名贵而又古老的古钢琴。
对!对!就是叫什么什么琴,富乐在边上叫道:张兄弟不愧是状元之材!真是博学呐!对了,我把那弹琴的老毛子也带来了,说是什么劳神子…神甫。要是张兄弟喜欢,就叫他进来给兄弟你摆动摆动。
如此,甚好。张敬修摸着亲身喜道
不一会便见一个黑衣长袍,满脸黄色卷须的洋人跟在富乐的一个长随身后,畏手畏脚的进来,不停左顾右看。
这弗朗机人恁的无礼,张兄弟勿要挂怀。富乐一脸讥讽的看着那洋人,忽而提了一口气,端出织造太监的架势盛气凌人道:你给我这位兄弟摆动摆动这劳神子琴。
那神甫却局促起来。大声呼喊双手不停画着十字。
咱家叫你摆动这个!你哼几什么!富乐怒道,身边那个长随更是瞪圆豹眼。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还是这个时代好啊!这恐怕是外国人在我天朝最没有人权,最黑暗的时刻了罢。张敬修暗爽着也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按住那洋人的肩膀轻道:哈利路亚
乍闻此声。那洋人好似溺水者见到救命稻草般。唧唧咕咕的说着什么。
英语本来就半吊子的张敬修眉头轻皱。努力倾听试图了解。不一会又轻笑起来,想必此刻英国人还没击败无敌舰队,正猫在北欧当海盗呢。英语那自然也是不入流的语法了。想必洋人们也未必个各精通。
见张敬修面露微笑,那洋人到平静不少。用中文磕磕绊绊的说自己是一位法兰西神甫路易斯,查理。来此地传播主的福音,谁知自己在演奏教廷乐曲,招收信徒时却被人连琴带人抓到这里……说完,路易斯还一脸不安的询问自己是不是触犯了当地的法律,才被缉拿至此。
张兄弟!咱家!咱家可不是舍不得钱,实在是这物件却是稀有!富了涨红着脸,磕磕绊绊道。
哈哈!张敬修看见富乐那涨红扭曲的脸几乎笑出声来。忙上前使劲拥抱一下,大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富公!这乃是本官收到的最好礼物!倒也不是张敬修说谎,在富乐这个年代很少有人认识钢琴和翻译的真正价值。
虽然张敬修并不在意,还很欢喜的样子,但富乐却自觉没脸呆在这里。不一会就告辞离去了,留下只留下张敬修和那神甫。
说吧,你来此何干?张敬修放慢语速对路易斯道
本人来此传播主耶稣福音……
行了,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会在本国宗教战争的时候游历来此么!?查理先生。张敬修打断路易斯的话。
路易斯没想到张敬修竟能远在万里之遥洞悉自己祖国的状况。一时大惊失色,双手颤颤巍巍的拽住胸前的十字架,口中不住的叨念着上帝……
张敬修见此,也只得在此安抚一下惊惶失色的洋人,和声细语道:你来此必有苦衷,何不说与本官一二?或许本官对你能有所帮助也不一定哦?
路易斯小心翼翼的看着张敬修,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的把实情讲出来。由于路易斯的中文水平实在有限。张敬修也只能大概得知。这位路易斯。查理原是法国马赛的一个小贵族。由于受到战争威胁,不得不变卖家产,带着这架克拉维卡琴,登上了一个熟识的远洋船长的船,来到了这里。由于这里的人们对基督教和主知者寥寥。故而路易斯,查理不得靠着熟识的琴艺招笼信徒,以此为生。
哦!呵呵!张敬修笑道:你走运了,本府手头还算宽裕。你且安心留下来吧,就在府衙做个琴师,平时可以教本官和夫人谈弹琴。给我们讲讲法兰西的风土人情,再利用这段时间学学中文。等你中文彻底熟练后,本官再助你传教。
些些大人!原主时时庇佑与您!哈利路亚。路易斯点点头满意的被下人带下去
认识张大人,一定是万能的上帝在指引着他虔诚的信徒!若干年后,已然成为基督教亚洲地区话事人的路易斯神父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