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已经来到了隆庆三年的秋末。随着张敬修这只穿越而来的小蝴蝶轻扇的翅膀下。大明王朝的天下在悄然改变着。
朝堂中大佬的矛盾在不断加深。而且也在不知不觉中分化为三个派系。高拱为首的高党有着身为首辅的党魁和皇帝的信赖。固然在朝中风光一时。但有着次辅和东厂提督太监坐镇的张党也同样不容小觑。虽然较圣眷而言略逊于高党。不过。因为有着同样身为隆庆皇帝老师身份的党魁张居正和不断在隆庆皇帝眼中出彩加分的张敬修。所以张党门人一个个信心满满。坚信有朝一日必将取高党而代之。相较于彼此间不分伯仲的张高二党。朝中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那便是以兵部尚书。太子太师杨博。杨惟约为首的晋党。此老乃是嘉靖八年的进士。资历之老几乎无人可比。而且才智超群。就连嚣张跋扈的严党都对其无可奈何。目空一切的严世藩更是将之并列为与自己齐名的三大聪明人之列。
晋党中人多是山西出身。彼此精诚如一。休戚与共。紧密的团结在杨博的周围。将一个兵部把持的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俨然成为脱离内阁隐隐自立的存在。不过晋党虽然上下一心。却因为排外的缘故影响力十分有限。所以每每在朝廷斗争中基本保持中立,打打边锋,极少有提枪上阵的时候。
民间旧有的镖局。钱庄等在飞钱新法的带动下基本土崩瓦解。不少原先风极一时的镖师们纷纷离开镖局。有的游历四方仗剑为生。有的则用积蓄成立了大大小小的武馆开启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有的则仗着自己的一身武艺。落草为寇。干起了开山栽树。收钱财的勾当。
而旧式钱庄基本被新式钱庄所替代。那些企图借此获利的勋贵们打着新钱法的招牌。缴纳了所谓“加盟费”后。利用自己的势力大肆兼并收购那些老旧钱庄。并使用那些老旧钱庄的渠道建立了新的经济网络。而且在利益的驱动下,原先只是堪堪之交的勋贵们有了新的交集。随着钱庄通兑的业务和巨大的利益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新式钱庄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大明的各大城镇。商人们在观望一下后敏锐的发现这些钱庄不仅能帮助自己减免运输银钱中的费时和损耗。而且后台老板是各大勋贵的新式钱庄相较私营的旧事钱庄而言信誉相有着极大的提高。念及至此。商人们纷纷涌向这些新式钱庄。对其解囊而向。而在他们的带动下。老百姓们对新式钱庄也不再报以怀疑。一封封雪亮的白银转为了一张张盖着“大明飞钱XX两”的钱引流行在市面上。不仅减免了人们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居然一定程度的遏制了山贼团的猖獗“山贼语:废话。现在银子不再是一车车的押送了。老子组团去抢劫干嘛?抢来的东西都不够发工资!”
傍晚。苏州府衙
张郎…一个柔情的声音绵绵道
切…不行!今天你说什么也不能走!为夫我独守空窗又快一个月了!又一个声音不屑道
镜头拉近。却见高馨馨已经整装待发欲要出门。而前边一脸幽怨的张敬修死死堵着门口。
高馨馨拉着张敬修的胳膊,撒娇般的甩来甩去:张郎!人家这还不是为了你么?你可知道这商场行事瞬息万变。一时不查…
就是不行!你要去也可以啊!带我一起去!张敬修蛮横道。
今天不行…下回。下回带夫君同去。可好?高馨馨在张敬修额头亲吻一口。好像哄小孩一样。
哼!你和高霜高雪平素不都是一起出去的么?今天从师兄那里知道霜儿没有出去的意思。我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你看我精心准备的鲜花。美酒。你…你真是太伤我心了…张敬修装作委屈不已的样子。以手掩面。浑然一个深宫怨妇的架势。
哎呀呀。真是怕了你了。行吧,带你去也无妨。不过你要和我约法三章。高馨馨似乎折服在张敬修的怨气之下。松了口。
好说好说。为夫最是通情达理了。张敬修见计谋得逞笑道
首先。无论一会儿我们去哪里你都不许吃惊。更不许四处乱看。高馨馨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一。
真是的,为夫我在金銮殿上尚且更够泰然自若。哪有那么容易多嘴吃惊的。莫非你要去的地方是凌霄殿“天宫”不成?张敬修笑在高馨馨胸前捏了一把。再说为夫岂是如此失礼之人?
第二到了那里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你不许擅自做主。
唉。人言所谓夫人者。乃一大人是也…依你。依你。张敬修自我解嘲了一下。
好吧,第三件事到了地儿在说。现在你先装扮一下。唔。我喊白先生来。叫她把你乔装一下。
化妆?!难道我们要去唱戏不成?张敬修诧异道
哼!你少在那装傻。凭你上任苏州的所做所为。现在你这张脸全苏州谁人不识?要是你就这样子出去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是大家呼朋引伴的前来“观赏”你也说不定呢高馨馨撅起小嘴装作不满的帮张敬修打理一下衣衫。脸上却闪过一丝自豪。
哦?啊!哈哈!原来为夫我如此出名啊。张敬修坏笑道。可惜为夫我虽然名声在外。却留不住枕边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哼!高馨馨脸上微红,锤了张敬修肩膀一拳。道:你且等着。我去喊白先生来。今天就由她充任护卫。不许带你师兄同去。
嘿!为夫我连三娘也不想带,最好就是咱们两个。张敬修盯着高馨馨的背影接道。
似乎是听见张敬修的话。高馨馨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哎……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晚饭过后。陪着媳妇儿逛逛商场。看看夜景。没有烦人的书本。没有琐碎的公务!阿!呦西!张敬修哼哼唧唧的斜靠在椅背上。满脸的得色。
不多时,便见高馨馨挽着白三娘的胳膊走进来。两人交头接耳一阵。白三娘发话道:大人。今天属下要把大人易容成一个老者。请大人见谅。
……馨馨。逛个街而已。有必要把为夫弄成老头么?张敬修满脸黑线。
因为夫君你一会儿要充当白先生的管家啊。一般管家不都是老头么?高馨馨一本正经。
那你呢?张敬修似乎是默认了。一边由着白三娘给他化妆,一边好奇的问。
当然是当白先生那貌美如花的侍女啦。高馨馨摘下自己的华贵头饰,找出一件寻常侍女服饰。对着铜镜比划一下。然后自去后边更衣去了。
哦!你还真会安排啊!不过就是不知道给为夫安排个像样点的身份。张敬修皮笑肉不笑的嘲讽一句。
一炷香后。白三娘已经化身为一个年逾不惑的中年男子。两条剑眉。一缕短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高馨馨也变成了一个侍女模样。乖巧的跟在白三娘身后。低眉垂眼。
而张敬修则是以一个俏老头的模样出现。拄着根雕琢精细的杨木小拐杖。一袭青袍上绣着山岩翠柏。脚上一双圆履,头戴一顶儒士帽,最有趣的的是。在张敬修的一再坚持下,其右眼上还挂了一个单目镜。为了更显得逼真一点。张敬修还装模作样的拿了个小茶壶。时不时的一品一咂。
夫君!你这哪是老管家。分明一个老太爷啊!高馨馨指着“老态龙钟”的张敬修笑道
老太爷怎么了?连三娘都不介意你瞎叫唤什么?!张敬修正在努力模仿着江陵老家张老太爷的举手投足。
白先生…教您见笑了。高馨馨不好意思的朝白三娘点点头。
白三娘也微笑回应道:无妨。大人他头一回扮演老者。新鲜的很。咱们也不好坏了大人的兴致不是。再说反正这也不是很要紧的事儿。我便充当大人的管家好了。
那我也只能当这个“老东西”的丫鬟了。高馨馨撅起小嘴。嗔了一声。
冷不妨在一旁模仿张老太爷的张敬修好似忽然来了灵感。举着小茶壶学着后世葛优葛大爷的音调摇头晃脑的来了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惹得高馨馨和白三娘捧腹不止。
一行人闹腾了一会,登上了停在府衙后门事先租好的马车。
马车在苏州街道上穿行。晚间的苏州与白天不同。虽然熙熙攘攘为生计奔波的人群减去了不少。不过在热闹的路口。已然可以看见人群围着小摊小贩或而大快朵颐那美而廉的小吃。或而淘换些自己喜爱的小玩意。
一些杂货商。食品店等也将自己店中不能过夜的商品以低价抛售。有心买便宜货的市民们则聚集在货架边。挑选着。
一些赌馆。酒肆等则高高挂起了一串串小红灯笼。招揽那些忙碌了一天的市民们喝酒放松,小赌愉情。
马车随着人流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在一处停下。赶车的把式跳下车来。在马车右侧放置了一个小板凳,以方便乘车的贵人落脚。
张敬修在白三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从车上下。举起小茶壶十分滋润的品上一口。不料看见眼前大红招牌后却傻愣愣的呆住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牌匾被红绸彩帛所簇拥。上书三个大字“牡丹楼!
噗!一口香茗喷出。张敬修头上落下几条黑线。又一股秋风吹过。从张敬修脚边卷起几片落叶。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下车的方式不对。张敬修也顾不得装老头了。抬起腿就想回到上车。
相公。你要作甚?回府么?此时“丫鬟”也下来了。
那个…是不是我们走错路了啊。张敬修弱弱道。
没吧,林大哥说的就是这里啊。“丫鬟”一脸难以形容的笑意
一听林枫的名字。张敬修“窜了”心里怒骂:整我是吧!上次让你去徐家装了趟孙子你小子不服。要搞我是吧!
馨馨,你听为夫说啊。这牡丹楼乃是一妓馆是也。绝非什么好去处。为夫知道个玉器行。那里东西不错。也是市民聚集之处。张敬修小声在高馨馨耳边道。
要是妾身今天就是打主意要来这妓馆呢?夫君若是嫌弃可以先行回去。我装作白先生侍女便是。高馨馨也小声道。
放肆!快跟我回去!张敬修勃然大怒。眼神一凛。浑身散发“王霸”之气。
白先生。看来夫君不准备同行了。我们自去吧。高馨馨扭过头,搀着白三娘往前走去。
一!在高馨馨走出第一步的侍候张敬修恶狠狠的说道:为夫只数三下!
高馨馨却不理张敬修。自顾往前。
二!张敬修怒气满盈。而白三娘驻足不前,看着张敬修和高馨馨左右为难。
不理他。我们走。高馨馨挽起白三娘。给张敬修留下了一个背影: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眼看高馨馨不为所动。有渐行渐远之势。张敬修无奈:呃!丫头。老爷我腿脚不便。那个…你来搀着老爷我。只见张敬修像一只涨破了的皮球一般,干瘪了下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言非虚。
哎呦……这位爷。这把年纪了还来这里。真是老当益壮呢。我们这里的姑娘们一定会叫爷满意的。瞧见张敬修衣着富丽。非富即贵。迎客的窑姐连忙摆出一副谄媚的笑脸。一边莺声莺气的招呼。一边顺势在张敬修胸口轻拧一把。
当着老婆的面别的女人对你动手动脚。你还不能说什么。张敬修不乐意了。瞪了那迎客的窑姐一眼。
哎…我们家老爷喜欢清静。你给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摆桌花酒。高馨馨也有点不高兴。不过没忘了来此的目的。
哎呦!这位爷还真奇怪呢。迎客的窑姐娇笑一声。言道:跑到这里找清静来了……不过逛窑子还带个姐儿来。爷您可是头一位啊……
你懂个屁!张敬修见那窑姐以一副看外星人的目光打量自己有些恼怒,道:再不快点带路老子封了你这破楼!
白三娘怕张敬修的叫嚷引来人群围观。抛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个窑姐。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窑姐们往往都很有眼力价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眼见张敬修已经道了发怒的边缘。窑姐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心里自我安慰一句:罢罢罢。有钱人都是怪脾气!然后微微一施礼。道:爷请这边走…
前有窑姐引路。张敬修得以暗地偷看四周。却见这青楼里根本不像电视上演的披红挂彩。莺莺燕燕如流。淫声浪气不绝于耳的样子。就和寻常的酒楼差不多。一楼一个大厅。厅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不过就是没什么人!大厅的前部是一个舞台。专供那些花魁艺人献技之用。只有知名花魁登台之时大厅才会人满为患。
二楼则是一个个的“雅间”屋门紧闭。不时有些穿着艳丽的女子进出。偶尔也能看见一脸满足的嫖客们和相好的窑姐嬉笑告别。
我们就在那里坐一坐。高馨馨指着大厅墙边一个极不显眼角落。去叫一桌酒菜。再把你们的“妈妈”“老鸨”叫来。
这位小姐。真是不巧。我们水姑娘尚且有些琐事脱不开身。那窑姐眉间闪过一丝警惕,继而嬉笑道:不如我叫几个绝色的姑娘来?
高馨馨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钱引。对那窑姐道:你只说故人来访便可。
窑姐看来人出手如此阔绰。不禁轻咽下口水。双手接过钱引恭敬道:客人且安坐。我这就去办。
哎。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张敬修见来人远去。轻声对高馨馨说道。
高馨馨笑道:来收楼啊。我听林百户讲这里原先的妈妈张氏不久前病故。把这牡丹楼传给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当红花魁。水玲珑小姐。可惜这水小姐空有一身琴艺。却是对经营管理一窍不通。因此这牡丹楼的经营是每况愈下…
所以说你要趁此机会收购了牡丹楼?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难道我们要去经营一个青楼?张敬修一脸的不可思议。
哼。区区一座青楼算什么。人家要经营的可不是单单的普通青楼。里边可是涵盖了许多别的东西呦高馨馨故意买个关子。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相信此例一开。我们的事业将会遍布大江南北……
而张敬修却在暗自腹诽:我去!老子要火了。以一个官员的身份去开青楼。还要遍布大江南北?!估计除了韦爵爷没第二个人了。而韦爵爷还得等道一百多年后才开出怡春苑的了。得了。老子荣当榜首。不过估计等老子这青楼开张之日便是老子毙命之时。即使那些言官们不骂死我,咱那正人君子的老爹也得亲手杖毙老子…
高馨馨却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听众神思不属。继续说道:这几日我走访盘查。发现那些来钱的营生都被你的那些盟友们给占了。你还那么大力的资助他们…商人们重利。此刻虽然对你俯首帖耳。百依百顺。不过待到其羽翼丰满。事业做大之时。恐就不像今日这般了。还好我聪明。又找到了一条来钱的路子。高馨馨说着,歪着脑袋靠在张敬修肩旁。悄声道:你说要是有一种地方里边涵盖了饭庄。酒肆。赌场。青楼之妙……那将是什么反响?!那些男人们难道不会趋之若鹜?
张敬修一脸震惊的继续腹诽:我了个去!拉斯维加斯!高馨馨。你这商业嗅觉也忒灵敏点了吧!哦!对了!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唉。要说这也是个无奈之举。虽然经营这个对名声十分不利。高馨馨似乎发现了张敬修的异样。解释道: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和徐瑛那里说清楚了,分他们三成股份。青楼以他们的名义运营。不会有事的。
张敬修脸上震惊的颜色无以复加终于忍不住低喝道:我了个大去!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徐瑛?!我怎么不知道?这无疑是自己把把柄往人家手里送好不好?!坑爹啊这是……
徐瑛他…应该不会对夫君不利吧……高馨馨虽然不知道坑爹为何意。不过从张敬修的反应隐约知道自己此事似乎有些欠妥。弱弱道
但愿他念在两家世交的份上……不过。亲爱的夫人。下回有事能先知会小的一声么?张敬修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没有心情发怒了。索性堆上笑脸。搂起有些惴惴的高馨馨安慰起来
这位爷。我们妈妈有请。却见刚刚去通报的窑姐一扭一扭的回来了。态度少了些放荡。多了些警惕和恭敬。
嗯。前边引路。高馨馨离开张敬修的怀抱对那窑姐道。
张敬修也跟着起身。趁着高馨馨和那窑姐说话时。悄悄对白三娘道:多往徐府那里安几个得力人手。再故意暴露几个。
暴露?白三娘似乎有些疑惑。
因为我要让徐瑛知道我时刻在关注着他,张敬修有所深意的说完后。便拿起架子。再度模仿成老太爷的样子随着那窑姐而去。
“虽然事后证明是此举是张敬修的多心之举。不过也许反而是这些或明或暗的探子使徐瑛放下了心呢?反正当初高馨馨找徐瑛联系的时候。他是且喜且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