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品居“酒馆”中迎来了一群穿蓝着绿的苏州官员。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簇拥着知府张敬修走入“酒馆!看见本地的大人们来此。一品居一边挂起打烊的牌子。一边派出了最细心的侍者。手艺绝伦的厨师。还特意找了几个“色馆”的头牌来作陪。
  张大人政绩斐然。口碑一流更兼年方壮年,简在帝心。这区区一个知府的位子,可真是太过屈才了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州知州董全举起酒杯。笑眯眯的环顾左右言道:要我说,张大人您日后入阁为相,乃是水到渠成之事。唯一需要大人您努力的。便是成为我大明最年轻的一任辅臣阿哈哈哈!“经过张敬修的举荐以及张党的操作。董全已经被内定为下任苏州知府。年过半百的董全闻知此事喜不自胜,一边对张敬修感恩戴德。俯首帖耳。一边忙不迭的把自己完全的绑在了张敬修的船上”
  啊哈哈哈哈董全话音一落。一众官员纷纷大笑起来。敬酒祝贺有之。拍马阿谀有之。乱成一团。
  哪里哪里……张敬修谦逊一下。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咱家倒觉得董大人这话在理!苏州织造富乐接过董全的话头。拍着张敬修的肩膀道“虽然明代文官和宦官关系不睦。不过在苏州。上有海瑞压迫。下有张敬修调和。故此富乐和苏州官员的关系倒也不错。所以也被邀请入宴”
  不说张兄弟你抗击教匪。也不说那些劳什子政绩。单看看眼下这一品居。要我说,张兄弟你从政气死萧何。从戎逼死孙武。就是经商嘿嘿!也能把沈万三给比下三条街去。
  不过张兄弟啊。这一品居偌大产业。你真心撒手了?
  唉…形势所迫。形势所逼啊。本官操持这一品居初衷本是为了重振我苏州商业。如今。我苏州商会如日中天。夺南直隶之魁首。本官继续把持着一品居…倒是有些画蛇添足了。
  富乐张张嘴,方欲说话。却又听张敬修继续言语道:这一品居新任大掌柜乃是水玲珑水老板。人如其名。七窍玲珑。又和本官私交颇深。故而,本官代她送个人情…诸位大人在一品居享受的所有特权。依旧如故。还望诸位大人多多关照啊。
  在座众人如何听不出张敬修言外之意。纷纷迎合起身。正说笑间。却见水玲珑领着一班姑娘款款而来。朝着众人盈盈一礼。调笑道:张大人这话说的及是…俗话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女子这初掌一品居。正欲仰仗诸位大人的关照。怎能没有些许表示?
  众人闻听,纷纷拍手叫好。
  张敬修看着又复穿上了华丽的绸裙。佩戴起了名贵的宝石发簪的水玲珑,心里一阵阵愧疚,稍稍低下头。不敢与水玲珑目光相碰。
  富乐似乎看到了张敬修的异常。自以为是的扯着嗓子大呼起来:我说诸位大人!今次张大人升迁在即。特意在这一品居招待我等,我们要是不好好乐呵乐呵怎能对得起张大人的一片美意?现在姑娘们也来了。大人们就不要居于礼数拉。当然,要是有不好此道的大人们,倒不妨和咱家一起去别的地方耍耍反正啊,只要到了这一品居,就不愁没有乐子说罢富乐夸张的大笑起来,边笑还便朝着张敬修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在他看来,张敬修能把这么大的一份家业拱手送给水玲珑,其中必有……呵呵。
  众人也是心里明镜,又说了一些祝福恭维的话后,便各自散去寻欢。不一会儿雅室里只剩下了水玲珑和张敬修并些许侍者。
  枯坐少许,张敬修似是强打了些许底气。吩咐侍者们道:今天大家辛苦。先下去吧。稍后自会有赏。
  待到侍者们也退散后。张敬修才来到水玲珑身后。双手搭在水玲珑的肩膀上,轻轻道:水儿。这些年就劳你你多担待点吧
  水玲珑身躯轻轻一震。随即眼如秋水般款款而笑道:大人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小女子实不知道有何担待可言?
  你的事情,夫人也知道了。夫人刮教了我一顿。还说她认你当这个妹妹。而且,你也是唯一一个她认可的妹妹。
  大人……小女子。
  看着强辩不止的水玲珑。张敬修笑了,笑的很苦涩。英明的他如何不知道这是水玲珑惟恐此地隔墙有耳而故作姿态。
  此处都是自己人,就算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也只会对你更加照顾。我负你的太多了,实不想令你再受一丝不必要的委屈。
  说着,张敬修缓缓弯下腰。盯着水玲珑的俏目。缓慢而坚定的说: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娶你过门,或许十年。二十年。或许今生无望。不过。你的墓碑上,一定会有我亲笔撰写的墓志铭。而且我张家的祠堂里,一定也会有一尊属于你张门康氏的灵位…
  张敬修说完水玲珑的俏目里已经泪光粼粼。
  你这傻妮子。上次居然给我下药。还是劣性X药。看来为夫真是有必要执行一次家法了!
  说着张敬修狠狠的吻上那张娇唇。一边粗暴的撕扯着水玲珑华丽的绸裙。就在这雅室内把水玲珑放躺在地。
  水玲珑华丽的绸裙被摊在地下。而裙上两具赤裸的肢体紧密相拥在地。彼此激烈的碰撞着。并不时发出醉人心魄的轻呻。
  感受到一阵阵前所未有的舒爽。水玲珑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些,双手环在张敬修的脖子上。坚定道:敬修哥哥。水儿…水儿等你。今生。来生…总会等到你的。
  张敬修闻言无法作答,只得把一腔无奈。转成甜美的爱意。发泄到身下。顿时,又是一阵碰撞。轻呻…
  几个时辰以后。张敬修独自离开了一品居。
  目送着张敬修离去后。水玲珑一人回到房间。片刻,房间中传来悠扬的琴声,却正是那首精忠报国……
  京城。首辅值庐
  还请通报。就说吏科都给事中韩揖拜访。一名蓝衣官员对门外的侍卫言道。
  片刻后,他被请入房间。得到了高拱的接待。
  阁老。卑职听闻最近张阁老和冯保那边的人马上蹿下跳的。拿着张敬修回京之事大做文章啊。却不知阁老有何应对?韩揖开门见山道。
  高拱闻言面上浮起一丝萧瑟。长叹一口气。张叔大的意思是给张敬修寻个礼部的差事。积累资历平稳升迁。此策倒也平稳可行。而冯保呢。哼…竟然鼓动门下以张敬修理财有方的名头要保荐他作户部尚书。哼!好大的手笔。堂堂二品大员,那个阉奴说给就给了。倒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那么…阁老又以为如何呢?韩揖道。
  老夫寻思着给他个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一者张敬修在陛下和太子心中很有位置。令其出任老夫曾任职的国子监祭酒,倒也算恰和圣心。
  二者。老夫在国子监任职多年。门生故吏很是不少。有他们在,量那张敬修也翻不起多大浪来。
  韩揖听罢眉头稍稍一皱。道:阁老此策倒也可行。不过张敬修此子远非常人可比。上回阁老也说此子权谋手段不下于严世蕃。而在卑职看来。严世蕃嚣张跋扈。为世人清流所厌。而张敬修却欺世盗名迷惑士林。再者严世蕃欺君罔上。为君王所恶。而张敬修却善揣圣意。更兼其又结好太子。再加上那阉奴冯保一心巴结张氏父子。故而此人远胜严世蕃多矣,今次其回京。势必与其父携手。沆瀣一气。
  放肆!高拱怒喝着打断韩揖的话头:张敬修不是严世蕃!张叔大更不是严嵩!况且老夫身为首辅。大权在握。张氏父子又能奈我何?
  昔日夏言殒命之前!势必亦存此念!元翁若倒。那天下忠诚之仕又当如何?韩揖毫不退让。迎着高拱的话头顶了上去。丝毫没有了以往的恭谦。
  你!高拱闻言竟然语塞。伸出手直指着韩揖的面门却说不出半句话。明面上韩揖说的话是为自己着想。但细细一品。这明显是韩揖身后的所谓“忠诚之仕”所发出的声音。
  以在下之见!不若就令那张敬修接任裴戚的大理寺少卿之位,专司调查宸妃娘娘一事。虽然有些不合情理。但却能所获甚多!宸妃娘娘一案涉及甚广。冯保。东厂。还有后宫。都与此案有偌大关联。若张敬修全力破案。则可破坏张。冯两党的关系。再令后宫和东厂对张党抱有敌意。反之亦能使张敬修背上恶名大失名望。失去圣眷。对我们失去威胁。而我们所付出的。只是区区一个尸位素餐的裴戚。何乐而不为?
  哼!尸位素餐?那裴戚自跟随老夫以来战战兢兢。恪尽职守。不说是个贤臣。却也算是员干吏。你说叫张敬修接替裴戚。恐怕此举也是那些“忠诚之仕”对老夫的警告吧?怎么?老夫若是不同意你们还想找人接替老夫不成?是高仪?还是干脆转投张叔大?高拱怒极反笑。花白胡子一颤一颤。不过眼中的精光却盯得韩揖一抖。
  我等岂敢背叛元翁…只是大明两百年基业。皆赖祖宗成法而存。若是任由张氏父子柄权。则大明基业岌岌可危。便是我等又何面目见先帝与地下。韩揖说着捶足顿胸。一脸的忠臣志士模样。
  哦?高拱顺顺胡子。冷笑道。恐怕是怕张氏的改制触碰他们的既得利益吧?
  张氏父子只会遍执党羽。哪会心向大明?这大明朝的舵。还得是元翁来掌啊。被戳破心事的韩揖老脸一红。强辩道
  哼。高拱闷哼一声,不置可否。
  元翁。广大忠…
  放肆!老夫堂堂首辅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张氏父子又岂能奈何老夫?你且回去告知那些所谓的忠良!愿去则去。愿留则留。我高拱身边不缺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跳梁之人!高拱勃然作色。拂袖而去。把个韩揖晾在当场……
  元翁不听忠言。恐大祸将至啊…在一件华丽的雅室内,韩揖对着一干高党重复了值庐内的对话。末了还加上了句自己的评价。
  你也是的!老师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你就不会放缓语气。趋利避害吗?齐康插着手埋怨道。
  这可如何是好?激将不成反为所制。按照元翁的脾气,怕是在难回头了。魏学增叹道。
  韩揖忽然起身。目光炯炯的扫视着众人。低声道:不是还有邵先生么?莫若我等…
  你要走孟冲的路子?雒遵眉目一挑。怒道:我等熟读孔孟之辈岂可与竖子阉奴为谋!
  机不可失。如今天纵打压张党之良机于我等。错过岂非可惜?韩揖道
  可是瞒着老师越俎代庖终究是不好吧…齐康道。
  遇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我大明二百年基业尽将断送尔等之手!也罢此我一人之谋!稍后我自去寻邵先生!诸公且安享荣华罢了!韩揖面上尽是阴狠。
  莫非科长以为天下仅你一人忠贞不二乎?赵锦礼火爆脾气。受不得激将。一下子作色而起,道:赵某不才,也愿同奸佞周旋到底!
  我等也愿一力承担!随着赵锦礼的话音。屋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尽皆站起。拱手道:为国锄奸在所不辞!……
  皇上。皇上爷奴婢着实无能…又受人蒙蔽了……孟冲拿着一堆弹劾他的奏本不住叩头。
  哼。隆庆冷哼一声一撇头。避过孟冲的身形。看向在殿中起舞的婀娜舞姬。
  皇上爷,奴婢无能。实在有负皇上爷的期许…孟冲挪挪身子居然挡住了隆庆的视线。继续啼哭着。
  你这奴才好不的查案。却来朕这里聒噪。着小心了。隆庆不悦道。
  皇上爷奴才无能。实在是无法完成皇上爷交代下来的事情。
  隆庆皇帝眉毛一挑。眼中一缕寒光直直射向孟冲。
  皇上爷,奴才实在是无能…有负圣意,罪该万死…孟冲一边磕头。一边小心的抬眼看了隆庆几眼。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换上一脸谄笑:皇上爷。奴才着实无能。但奴才这几日苦心琢磨。倒是想出了一个人选。只要他肯尽心。想必定能将此案差的水落石出。
  嗯,你且说来。隆庆皇帝遣散宫女。淡淡道。
  皇上爷可还记得张阁老的长子。苏州知府张敬修否?……
  隆庆六年6月。苏州知府张敬修任期已满。考核为上上。回京述职。知州董全继任。苏州百姓士绅扶老携幼,出城送别数十里方不舍而回。
  “值得一提的是,查理神父毅然舍下苏州的舒适生活。只留下了一干得力教众继续发展传教。自己孤身一人跟随张敬修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