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蕊香自然是听见了。她抬了头,见门前站着一个四十不到的妇人,想了一想,就站了起来,走到门前问蔡氏:“我就是蕊香。请问您是——”蕊香打量蔡氏的形容,发现她的容貌和凝欢却是有几分相像。通过丫头云儿的口,蕊香也知道,这几天府里来了婉月嫂子的继母,也就是凝欢二姨娘的亲娘。看着妇人的长相,定然就是凝欢二姨娘的母亲了。蕊香就笑:“我猜,您就是府上的亲家太太吧?”
蕊香说的很和气。蔡氏听了,就笑道:“不错,蕊香姑娘好眼力。”
蕊香就问:“不知伯母到我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凭直觉,蕊香知道这位亲家太太,决不是顺路而来。
果然,蔡氏听了,就顺坡下驴说道:“我听说,我的女婿慕风认了一位妹妹,可这几天过去了,我都要家去了,可还没缘分和姑娘见一见。今天一想,决定还是过来看一看,说不定,咱们认识了,聊上天了,还十分投缘呢!”
蔡氏笑呵呵的,只是希望蕊香请自己进去。蕊香听了,也就淡淡说道:“伯母真是会说话!”
蔡氏就道:“我不是我会说话,实在我见了姑娘第一眼,这心里都就喜欢上了!真是不好意思,蕊香姑娘,我走了一会子路,忽然觉得腹中口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在你这里讨杯水喝!不知蕊香姑娘——”
话儿既然说到这里,蕊香只得说道:“伯母里边请!”蔡氏一听,正中下怀,也就跟在蕊香的身后进了屋子。蔡氏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屋子里的陈设。这宝珠轩虽不大,但屋子里摆放的东西,各个都很精致。可见,慕风和婉月对这蕊香是上了心对待的。“伯母请坐!”蕊香说着,就亲自过来沏茶。蔡氏一把接过了,就对这蕊香笑道:“蕊香姑娘,我听人说,你之所以能进许府,能和我女婿相认,都是因为有一块玉玦作引子,可是不是?”
蔡氏按捺不住了,开门见山地,就见话题扯到这上头。
蕊香听了,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还是微微吃了一惊。凝欢二姨娘的娘,果然就是为了打听这个而来的么?如果她是随便问问,那倒也罢了。可若她是有心,或者因此怀疑她有什么不妥的话,那就不好了!所以,不如还是提防一点的好。蕊香就淡淡笑道:“伯母,我这玉玦并不是一块,而是半块。”
蔡氏一听,心里更是一动,因就叹口气道:“哦,原来是半块!不过,我想纵然是半块,想来也是成色非常好的美玉吧!”
蕊香就道:“看着虽好,但到底是残缺了。”
蔡氏听了,想了一想,又问:“姑娘的那半块玉玦是个什么颜色的?”
蕊香就道:“碧色的。”
蔡氏的口中就‘哦’了一声。因就笑道:“姑娘,你这样一说,真正我的心里也好奇了。蕊香姑娘如果愿意的话,口否将那半块玉玦与我一瞧?且让在家去之前,也饱饱眼福!”
蕊香听了,想了一想,就道:“伯母,不是我不想,实在是那玉玦不在我的身边。”蕊香随便找了个借口。蔡氏一听,心里就有点失望,因就问:“是么?果然不在身边?”
蕊香就道:“却是不在身边。我担心那玉玦破裂了,因到底是摔成半块的玉。前几日一大早,我就送了街上一个玉石铺子去,找人用银子镶嵌去了!”
蔡氏听了,心里果然就很失望。“看来,今儿个我是无缘见到它了!”不过,蔡氏并不甘心,她还想再试探蕊香一,番,因就叹道:“其实,我从前因大意,却也曾弄丢了一块玉的!”
“是吗?”蕊香见蔡氏杯中的茶喝光了,又起身给她续上。蔡氏接过,更是与她说道:“果然就是丢了,以后就再也未寻到过。想来,我那也是半块的玉玦。”蔡氏说完,就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蕊香。
蕊香听了,果然心里一惊。握着茶盏的手儿,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她故作镇定地朝蔡氏微微一笑,口中说道:“伯母丢的果然也是玉玦?”
“是呀。我是在大街上弄丢了的。一想起来,我心里就恨!所以,因这么个缘故,我才想过来瞧瞧你的玉玦!不过,听你这样一说,倒还是不见的好!真正我见了你的,心里更是想起我丢的那个!”蔡氏说着,面上更是作痛惜之色。
蕊香听了这话,心里陡然地就紧张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蔡氏:“不知伯母的玉玦,是在街上哪一处丢的?”蕊香心里有鬼,也想知道的更仔细一些。她想:如果自己捡的,果然就是蔡氏丢的玉,那可怎么是好?自己可不就露馅儿了么?蔡氏见蕊香的脸上,竟然滴了几滴汗,心里更是一动。蔡氏就故意问蕊香:“蕊香姑娘,你是怎么了?这大冷天儿的,你的脸上怎么竟是汗珠子呢?”
蔡氏说的不动声色的,可心里却在想:这个蕊香,听我说这玉玦的来历,脸色竟然和刚才不一样了,可见是有鬼!难不成,她手里的玉玦,其实就是自己捡到的?蕊香当然不想被蔡氏瞧出什么破绽,听了就道:“是么?伯母有所不知,我到了冬天,脸色就容易出汗!”
蔡氏就问:“既如此,怎么不找大夫过来看?”
蕊香就笑:“自然是找过大夫的。这冬天老是淌汗,怎么会不找大夫瞧呢?看也是奇怪了,为了这个怪病,我前后可是找了十来个大夫,可那些个大夫都瞧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只说我要注意身子骨,不要受凉吹风,如此也就完了。后来,因实在瞧不出什么,我索性也就不瞧了。好歹只是淌汗,用绢子擦擦也就好了。”
蕊香絮絮叨叨地的说着,只是想分散蔡氏的注意力。蔡氏听了,也就呵呵地笑:“是么?不过,听你这样一说,的确也是个怪毛病!”
蕊香没问出个所以然,心里到底不放心。想了一想,到底又小心翼翼地问蔡氏:“伯母,您还没告诉我,您那块玉玦到底是在哪里丢的呢?”
蔡氏见了蕊香这样问,就故作轻松一笑,因对蕊香道:“丢了可有好些时候了,大概就是在那护城河边丢了的。”蔡氏不是傻子,见蕊香露出疑心,当然不会和蕊香说真话。蔡氏说完了,更是细细观察蕊香的神情。蕊香一听,果然就松了口气,对蔡氏笑道:“听伯母您这样一说,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块上好的美玉。这丢了也真是怪可惜的。”蔡氏听了,也就说道:“是呀,的确是很可惜。但丢了就是丢了,怎样也是找不到到的了。或许,它就丢在那护城河里,不知给哪个钓鱼的人给捡去了呢!”
蕊香听了,就也说道:“若有缘,大概它还是会现身的。我听人说,玉若是丢了,大概就是和戴着的没缘分了,要走时才会不见的。”
蔡氏就问:“果然是这个缘故吗?”
蕊香就道:“伯母,果然就是这么个缘故。你还是信的好。”蕊香见蔡氏丢的玉,并不是自己的捡的那块,她亲信了蔡氏的话,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蔡氏又妆模作样地和蕊香聊了会子天,又喝了一杯茶,这才意兴阑珊地走了。蕊香将蔡氏送到门外,蔡氏拦住了,并对蕊香笑道:“好姑娘,真正不用了。”
蕊香就笑:“伯母可还要在这府里多盘桓几日?伯母若是高兴,明儿我个请你吃饭?”
蔡氏一听,就笑问:“姑娘要请我吃饭?只不吃是外头呢?还是就在这家里?”
蕊香就道:“我诚心请伯母吃饭,自然不想借东风,自然是在外头。”蔡氏听了这话,就对蕊香说道:“姑娘的心意我领了。但明儿我就要家去了,因就要走了,想着在这府里也呆了好几天,所以到底要来看看你。”
蕊香就道:“怎么,伯母明日就要家去么?怎么不多呆几天?”
蔡氏就道“不了。到底是要回去的。这府里再好,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只是,有一句话我须要和你说。我那女儿凝欢,其实也是个好孩子。她是府上大少爷的侧室。其实侧室也不过就是名字好听些,说来也就是别人的小老婆。”蔡氏想想又叹口气,继续对蕊香说道:“蕊香姑娘,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的这个女儿就是对她姐夫痴心,当初我也劝过的,无奈她就是不听,就是要去当他姐夫的二房。我知道,这府里的人也都好,但因她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到底还是要受一些欺负的,只是明里别人瞧不出来罢了。我将这些话与你听,其实是希望蕊香姑娘您没事儿的时候,能多去丽春堂里和我这个可怜的女儿多走动走动,待时间长了,你也就能发现她的好来了!”
蔡氏说了这许多,无非就是希望蕊香能多和凝欢往来,最好二人成了要好的朋友。蕊香是个聪明人,蔡氏委婉曲折地说了这许多,她也就微微一笑,对蔡氏说道:“伯母,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二姨娘其实也却是个可怜的人。
不过——”蔡氏听了,即刻就问:“蕊香姑娘,不过什么呢?”蕊香就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似乎大少奶奶才更不容易呢!伯母,您想呀,她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当然,我知道您也一直将我婉月嫂子当作您亲身的闺女。不过,我婉月嫂子却是可怜。就我知道的,她也三灾八难的,之前也失踪过几回,过程都是惊险!”
蔡氏听蕊香这样说,心里就颇不以为然,因对蕊香说道:“我的蕊香姑娘,你这是不知内情呀!她哪里可怜!她是这府里的大少奶奶,叫人看着可是无比风光的!真正我的凝欢才是个可怜人儿呢!”蔡氏话里话外的,还是保庇女儿。蕊香听了,微微一笑,也就不想再和蔡氏继续说下去了。
蕊香就道:“那我就送伯母到这里来。这苍苔露冷的,伯母一路走着,可是要小心,仔细摔着了!”
蔡氏听了,也就点了点头,一路小跑着,回了立春堂这里。进了屋子,绣梅掀开了帘子,看着娘就淡淡地问:“娘,今儿个你和那蕊香姑可聊得如何?”
蔡氏听了这话,就一屁股坐下来,口里没好气地说道:“别提了!这个蕊香姑娘到底是在江湖上混过的,说话可是刁钻!幸亏我没进她的套子!不过——”
凝欢就问:“不过什么?”
蔡氏就道:“哼哼!这个蕊香姑娘,一肚子的鬼。我试探了几句,只怕她身边的那块玉玦八成就是我身上掉了的!”
“什么?”凝欢一听这话,心里大为疑惑。“娘,你说什么?你说蕊香的玉玦是你丢了的?”凝欢的心里只是不信。她斜着眼睛看着蔡氏,什么时候起娘身上有玉玦的,怎么没听娘提起过?凝欢只以为蔡氏是在说假话。
凝欢就问:“娘,你是编者顽话来骗我的吧?”
岂料,蔡氏听了,却是一本正经地对女儿说道:“我骗你干什么?其实那块玉玦也不是我的。是你的爹爹留了给婉月的。因婉月的年纪小,所以才叫我暂代着收着。等她大了,依旧要还给她的。我听了,心里本来并不怎样当回事的。岂料,你爹爹将那块玉玦给我看了,我心里可是吃了一惊!那玉玦成色非常好,价值连城固然谈不上,但送去当铺,能换好些银子,却是一定的!因此,我就什么也不说,只是另外藏了起来。等你爹爹去了后,我就将它藏在袖子里,去了街上,指望着能换些银子回来,给你和你弟弟改善改善生活!可没曾想,也是我大意,那半块玉玦,我也不知怎地,一下就弄丢了!当时我也急呀,但急有什么用呢!这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好好的白花花的银子一下没了!”想起丢了那个玉玦,蔡氏心里也十分懊丧。
凝欢见蔡氏说得真切,心里本来是不信的,但现在到底由不得不信了。只可惜那蕊香将那半块的玉玦看得无比宝贝,这府里除了许氏慕风和泽华瞧过外,就连婉月也没瞧过,更不用说轮上她看了!“娘,可惜今儿你并没有瞧见那玉玦。不过,这也不打紧,我知道慕风的那半块是藏在姐姐那里的。如果你丢的果然就是蕊香捡到的话,只需看着慕风缺失的那半块不就成了?”凝欢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蔡氏听了女儿的话,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我的好女儿!这却是一个极好的主意!只需看慕风的半块也能知道!只是——那半块玉玦现在你姐姐手里,她也是个精细的人,知道咱们的来意后,又不一定会拿出来给我瞧!这可不也是白费力气?”
蔡氏听了,想了一想,就对凝欢道:“你呀,就不会动脑筋想一想么?怪道这样长的时间里,一直被婉月压制住,不得翻身!你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她么?我就不信,你一直缠磨她,她就是不拿出给你瞧?”
凝欢听了,就抿了抿唇,想了想,就对着蔡氏道:“娘,我懂你的意思!其实这件事也好办。反正现在慕风也不和她同房就寝。他们是各睡各的。只需——慕风白天里出去了,婉月和她那两个丫头也不再缀锦轩里了,我趁着无人,也就去她房间里搜捡一番。她的卧室,我之前也进去过,什么箱笼衣裳放在哪里,我心里都清楚的。”
蔡氏听了女儿这样一说,就问:“好。明儿我就家去了。你什么时候翻出来了,就回家一趟告诉我。到底这对我而言,是一件要事。实话对你说了吧,要是我那丢了的玉玦真的和慕风的能合成一对,哼哼!婉月的身世我固然怀疑,只怕这许慕风也并非真正的许府公子呢!也和婉月一样,都是来路不明的货色呢!”
凝欢一听这话,就示意娘将嗓子放低些。“娘,咱娘儿两个怎样说婉月都是可以的,但你说慕风——这个二十不能乱说的呀!”
蔡氏就道:“女儿,我知道。我只不过想前想后地心里疑心。”又过了一日,蔡氏就交代了嫁女儿几句,整理了一大包的包袱和衣裳后,也就坐了轿子家去了。这蔡氏也是个有意思的,虽然现在家里也不愁吃穿,也不愁没银子,但她来了这许府,就是不改一个习惯:见了好吃好玩的好用的,就要搜罗了带了走。也不管自己看上的东西有没有用。对于娘这个习好,凝欢自小就见惯了,早就不觉得奇怪。
蔡氏家去后,凝欢在许府,更是留心起这蕊香的举动来。这要是蔡氏不提醒,本来凝欢还觉得这蕊香的行动也没啥奇怪的,可这一留心起来,凝欢就觉得蕊香上下是说不出的怪异。凝欢知道蕊香有意提防着她,想来想去,唯有去董老爹那里找突破口。哼哼!那个糟老头子,只要喝多了酒,没准就能从他的嘴里掏出一点真相来!因此,凝欢有意无意的,总喜欢带一点好吃的东西,去柴房附近和董老爹聊天。董老爹见凝欢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更是唯唯诺诺地有什么说什么。
这一日,婉月从园子里回缀锦轩,走着走着,就觉得膀子发酸,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怎样都不舒服。初时,婉月也没往心上去,可进了屋子里后,她受不住,忽然就呕吐气来了。诗琴见了,就过来我呢:“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兴许,就是风吹多了?”这个时候,画意也就进来了,见了婉月,就回:“主子,蕊香小姐过来了。”
婉月听了,忍着呕吐,就对诗琴画意道:“既她来了,你们就赶紧替我去接!”
诗琴就皱了眉头,对婉月说道:“可是,主子您不舒服呀!不如就回了,待身子好了,等明儿个——”婉月听了,就笑着摇了摇头,对诗琴画意道:“来的都是客。又何况是她?别的倒还罢了,唯独她,不管怎样我都要见的!她是个细致的人,若我贸然叫她回去,她一时多心了,还以为我拿大摆架子呢!真正我又哪里是这样的人!你们速速请她进来说话!”
婉月说着,就忍着难受坐在椅子上,打算煎熬一阵,等蕊香走了,再请大夫过来瞧。不想,诗琴和画意两个最是机灵的,听了主子的话儿,也就互相使了个眼色,下了台阶,到了缀锦轩的门前。见了蕊香,诗琴就一脸愁容地道:“蕊香小姐,其实您来得不巧。这会子,我们主子只是胸口不舒服,刚才呕吐了呢?”言下之意,是希望蕊香识趣,早些离开。
不想,这蕊香听了,却是会错了意,心里反倒认真起来了,因问诗琴和画意两个:“怎么?你们主子竟是呕吐了?这吐得可严重不严重?”诗琴就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们主子最是体恤人的,身上什么病呀痛的,总是要等熬不住了,才告诉我们呢!”蕊香一听,想了一想,就道:“那我进去瞧瞧。”
诗琴和画意听了,只得一起和蕊香进来了。蕊香进了屋子里,果然见婉月捧着胸口,皱着眉头靠在椅子上。婉月见了蕊香,就抱歉地说道:“蕊香,我本要亲自来接你的,但不知怎地,胸口就觉闷得慌。”
蕊香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就轻声笑道:“嫂子,你经常觉得这样难受么?”婉月就道:“之前也不觉得的。其实我的身子骨一向不错,一年到头,极少生病的。但最近这一个月,却总想呕吐。”
一时,诗琴和画意过来给蕊香上茶。蕊香就喝了一口,就提醒道:“嫂子,你是不是有了?”原来,教习蕊香琵琶技艺的那位妇人,其实也擅把脉。蕊香跟了她学了一段时间,但终因喜爱弹奏琵琶的缘故,而将这医术丢下了。不过,这会子,只要婉月伸出手,她上前轻轻一搭脉,就能知道她是否有喜。
婉月听了蕊香的话,还懵懵懂懂的,因问蕊香:“蕊香,什么叫有了?我又有了什么?”蕊香听了,就笑:“嫂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呀?到底,你也是成了亲的人了!我就不信,慕风哥哥就没催你给他生个娃儿?”得了蕊香的提醒,婉月这时也恍然大悟,因就失笑道:“蕊香,你的意思是说,我之所以呕吐,是因为有喜了?”怀孩子的事儿,婉月一直没往这上头想。不是她不想要孩子,实在是这一天到晚的,府里的杂事儿也多!而且,她和慕风分房睡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她是真没想过,这个当口,自己会有孕。
蕊香见婉月愣愣的,瞧着也没多大的喜色,就主动说道:“嫂子,我曾跟了一个高人学过脉息,你怀没怀孕,我与你把把脉搏,总是能知道!”婉月听了,就问:“蕊香,你真的会?”
蕊香就点头微笑道:“是不是,我一试就知道!”蕊香说着,示意婉月伸开手臂。婉月也就照做了。蕊香坐端正了,伸出手指在婉月的左手腕上,按了按,凝神听了一听,又想了想,心里就有了答案。她朝婉月微微一笑,婉月掩饰住心里的复杂感情,就问蕊香:“到底是怎样?”
蕊香就笑:“嫂子,恭喜你呀!你果然是有孕在身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我已然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婉月听了吃惊,一时不敢相信。
“是呀,嫂子!我骗你做什么!你要是不信,只管再请个大夫进来!你可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蕊香看着婉月,心里为她高兴。没错,蕊香的心里,的确为婉月高兴!自进了许府,她就被婉月的高尚人品和出色的理家才能所折服!而且,婉月又长得那样好看!蕊香心里,看待婉月,渐渐地由嫉妒转化为喜欢,由喜欢转化为钦佩了!她觉得,能认识婉月,是自己三生有幸!
婉月听了蕊香这话,心里头果然也就很高兴。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有孕了,我有孕了,我竟是有孕了!”她心里想着,想必慕风知道的话,心里也很高兴。蕊香就笑:“婉月嫂子,你有孕了,这可是一件喜事呢!我想,慕风哥哥知道了的话,一定不知乐得怎样呢!”
婉月听了,也就点了点头。不想,婉月和蕊香在屋子里说的话,俱被外头伺候的诗琴和画意听见了。什么?原来主子呕吐,是因为怀了孕了?这——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儿么?诗琴和画意开心得互相抱住对方。她二人就互相使了个眼色,出了屋子,下了台阶,走到那缀锦轩的门口来。
也是巧了,这个当口,绣梅因要去荷香院借一个什么东西,正好经过缀锦轩的门口。诗琴和画意二人正开心地窃窃私语,见了绣梅过来了,也就笑道:“绣梅,你怎了到这里来了?”
虽然凝欢和婉月的关系不好,但绣梅和诗琴画意的关系却是处得不错。绣梅见了她两个,就笑:“我是去荷香院里借一个秤砣的!我们屋里的秤砣坏了!”
诗琴和画意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姨娘是二姨娘的干妈,她二人走动来往密切在这许府也是自然。不过,绣梅见诗琴和画意这样高兴,心里也有点好奇,也就上前问道:“你们这样高兴,莫非是有什么喜事不成?又或许大少奶奶恩准你们出去配小厮,从此就能过上好日子去?”
诗琴和画意一听,就假装生气说道:“绣梅,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开心,哪里是为自己,自然还是为的大少奶奶!”
绣梅一听,不禁就问:“是吗?大少奶奶又有什么喜事?”
诗琴就笑:“绣梅,反正这件事很快府里也就都知道了!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大少奶奶呀,已经来了喜了!这都两个月了,要不是蕊香小姐看出什么不妥了,替我们大少奶奶把脉,真正我们大少奶奶还不知道呢!”诗琴和画意说着,又嘻嘻嘻地笑了起来。她们的心里,是真的替大少奶奶高兴。
“什么?大少奶奶怀了孕了?”绣梅一听,吃惊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懊恼。到底她是凝欢的人,心里眼里都是想着凝欢二姨娘的!诗琴就笑:“是呀,这样大的事儿,我们哪里敢瞎说呢!自然都是真的!我和画意也才刚知道!”
绣梅听了,口里就‘哦’了一声,又和诗琴画意说了会子话,方才离了缀锦轩。
绣梅回了缀锦轩,见了凝欢,自然将诗琴和画意说的话,说给了凝欢听。凝欢一听,果然就受不住了,因就问绣梅:“真就是这样么?”
绣梅就道:“主子,这样的事,我怎么敢瞎说呢!确实就是这样!”
凝欢听了,就知道绣梅说的不是假话了。这个当口,沈婉月竟然怀了孕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真觉得没任何指望了。凝欢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可怎么办呢?谁能帮帮我呢?”绣梅见主子伤心,就上前安慰道:“主子,且也不要多难过。大少奶奶能怀孕,您也能呀?不过——”绣梅说着又皱眉道:“不过,大少爷根本就不来咱们这里,就连话儿也不同主子说上几句,主子可怎么怀孕呢?”绣梅的心里,也替主子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