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于旷野处,就看到很像窝窝头、夯土巨冢的建筑物。
老孟手指着前方说:“非兄,看到了没?那就是西夏王陵。也被洋人誉为“东方金字塔”。70年初代,西夏王陵首度被发现后,考古队着手初步调查、挖掘,到2000年,才终于对三号陵地面遗址,也就是李元昊的王陵,进行大规模挖掘,发现不少文物。而其它一到九号陵,也陆陆续续在调查、挖掘中。”
我边盯着那建筑物瞧,又好奇的问老孟:“那意思是说,所有重大的发现,也只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
老孟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所以,你就知道,有关西夏文明的查证,是多么艰辛又扑朔迷离的一桩工程。”
我不禁举起姆指佩服老孟:“老孟,小心哪天有机会得个诺贝奖也说不定哟,诺贝尔奖有这项奖项吗?”
老孟啧了一声:“我不是国家考古队的一员,要得,也是他们得。不过,我倒曾参加过两年的学术考古,包括对西夏文的研究。说来极是讽刺的,一位外国的考古学家清末曾在黑水城,雇用大量廉价民工进行大规模挖掘,曾打开一具女尸的古墓,并带走了大量西夏文物,至今莫不教中国学者还咬牙切齿!对了,我相信你一定读过名作家倪匡的科幻小说,他的书在中国也有发行。”
我不解:“我们西夏之行,又跟倪大师的小说扯得上关系吗?倒要听听。有趣。”
老孟又点起了他的烟,吐了口烟说:“虽然是科幻了点,不过,有很多见解不能说没有根据。比如很多难以解释的传说、神话,一旦扯上外星人,就可以变得很容易理解了。又比如说。”
我一直以为老孟这家伙是个老学究一个,没想到也对外星人有兴趣?不由以“莫测高深”的眼光将老孟全身打量一番:“老孟,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只要长得很像金字塔的东西,都必然跟外星人有关?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
老孟喷了我一脸好大一口烟,并不以为然的神情:“那塔的筑成过程倒也不难理解,当初的模样,也并不像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他夯土的外表,当初应还有一层琉璃瓦所覆盖,只不过后来遭到破坏,也听说是西夏自被蒙古大军灭绝后,西夏陵曾被蒙古人以及盗墓者严重挖掘、破坏。但是,比较令考古学者不明白的是。”
老孟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几年前,西夏王陵精确的坐标图被完整记录了出来,意外地发现,九座帝王墓的组成,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陪葬墓也都是按各种星象布局来设计的。其中,北斗七星斗柄处,在星名里,被唤作“破军”,你也知道,西夏是礼佛的国家,若以每颗星代表一尊佛的象征,贪狼是“通证如来”,巨门是“自在如来”,禄存是“成就如来”,文曲是“吉祥如来”,廉贞是“智辩如来”,武曲是“游戏如来”,破军是“药师琉璃光如来”。”
我一听此,不由惊呼:““药师琉璃光如来”!”但又觉不对:“可是,北斗七星跟九座帝王陵,数字不对呀。”
老孟:“除了知道七号陵为仁孝寿陵外,其余各陵皆尚存争议。若“元昊墓”是三号陵,那李元昊应属存禄星“成就如来”的位置。而且,按中国人古代的说法,北斗星群不只是七颗星,而是七明二隐,九颗星,也就是“北斗九皇”。后来两星不知怎么消逝了,便遗下有关辅弼两星的纷纭说法。我相信,九号陵应为破军“药师琉璃光如来”襄宗安全康陵,而刚好,西夏偏偏只埋了九座王陵便被灭绝了,莫非是天数?”
我听得是如痴如醉,又于梦里乍醒:“没想到,九座帝王陵,还扯上这么多的典故,太玄了!还有没有?再说说,好听极了!”
老孟又说了下去:“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沙湖传说吗?若以倪大师的科幻联想力,我会觉得那传说的“三公主”搞不好,就是自别的星球来的人物。而李元昊借助三公主的灵气,开创了西夏王朝,更也许是得到某种外星力量的奥援,而能成就其不凡的事业。”
我听了,楞了几秒,然后捧起腹来差点没笑翻,眼泪没掉下来了:“哈哈,老孟,你别那么搞笑好不好?很爆笑耶,好好的一个美丽传说,全给你说到哪去了?外星人?哈哈哈。没想到,你比我还夸张,中倪大师的毒比我还深!我是读来打发时间,你却是读来运用在西夏学术研究上,辣块妈妈,你别那么耍宝好不好?”
只见老孟狠狠瞄给我一个眼色,以很沉重、阴冷的语气回答:“我不是在说笑,我是认真的,所谓的研究,愈是建立在不可能的事物上,才愈有出乎意表的发现,否则,都算只是在玩绕圈子的研究,更甭提突破了。我不怪你笑我,我也被一些老教授笑过,你并不是第一个!总算是没被当精神病抓去关就是了。你,你尽管笑吧你,哼!”
老孟毫无预警用力踩了煞车,害我人差一点要贴在挡风玻璃上,然后说:“西夏博物馆到了,还不下车!你当我是茶坊里的说书先生呀,还好听哩,看倌听了这许多,要不要给几个赏钱呀?我还想赏你那臭嘴几个巴掌哩。”
下了车后,进了西夏博物馆,只见老孟跟馆长上前拥抱了一会,便嘘寒问暖起来。然后,向馆长介绍了我:
“馆长,他叫“胡非”,我的一个好朋友。非兄,这位馆长以前是我的一位教授,齐教授。”
我上前握手:“齐教授你好!我是胡非,多指教。”
齐教授右手握着我的手,左手稍抬起扶了扶镜框打量着我:“胡非呀?嗯嗯,不错的名字,胡姓,当时也可算是西夏大姓,而这个“非”字呢,倒让我想起一个人。喔,哈哈,忘了带你们进去参观参观,别楞在这里了,走,进去吧。”
位居陵区东侧,以西夏皇家陵园为背景的西夏博物馆,为佛塔密檐式造型的建筑物。在馆长一边带领一边不厌其烦解说下,我们参观了有关西夏出土文物,包括雕龙石柱、石马、琉璃鸱吻、西夏碑文、石雕人像座、佛经、佛画、铁甲衣、西夏瓷器、官印等。我们后来又上了二楼天井,参观了西夏壁画,总算有缘一窥西夏石窟艺术之精华,令人不禁对西夏王国昔日风采与辉煌,神往与勾起无限遐思。
离去前,我们躬身谢过齐教授的盛情招待,我却忽然想到来时教授说的话:“齐教授,不好意思再打扰您老人家,是这样的,您刚听到我名字,里面有个“非”字,然后说您想到了一个人,可否告知一二?”
教授以食指轻轻括着下腮:“你要问这个呀,没啦,我是刚好想到以前的一个人物而已啦,巧合啦,并没什么啦。”
“当时的西夏,是以党项民族为主体建立起来的国家,开国皇帝便是李元昊,又经大宋赐姓赵,然而党项族人多有依原胡姓“拓跋”延嗣。虽然史载,成吉思汗是病死的,但西夏遗族部落也有传说,当时蒙古大军兵围兴庆府时,成吉思汗是遭西夏一名武士将军,乱军射出的一只箭而致毒发身亡的。这名武士他就叫“拓跋非”。因为听你姓“胡”,又单名一个“非”,便刚好想起了这个人来。”
齐教授拍了我一下肩膀:“傻小子,你真傻了呀?”
我一时无法回神,隐隐只觉齐教授所述的,竟跟以前的那场梦境多有吻合之处:“齐教授,是这样的,我以前曾做过一个梦。”话还没讲完,老孟便扯着我衣角插起嘴来:“教授,不好意思打扰您这么久了,我们还有其它事,该走了,以后会常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齐教授一时胡里胡涂:“喔,那就有缘再见了,胡非,你也要常来呀。”
我们谢过了齐教授,然后老孟草草带我绕了一圈西夏王陵,也看过了三号陵,也为我匆匆介绍一番。
西夏王陵的建筑,分作地上陵园和地宫两部分。坐北朝南,每个陵都是一个单独的完整布局。四周有陵墙围绕,内外两重,陵园四角建有角楼,自南往北的布局,依次为阙门、碑亭、外城、内城、献殿和陵塔,外貌有如粗壮的佛塔,有圆形和八角形两种形式,高约二十米上下,分作五、七层,而陵塔在墓室也就是地宫稍偏西北之处,墓室并不是在陵塔下面。
逛过了西夏王陵,老孟便不说话,开着车,只顾往青铜峡大坝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还满远的。往一片山壁瞧去,忽然看到一片绝壁上成等边三角形的塔阵。我问老孟:“这是什么地方?”
老孟目不转睛瞧着那片塔阵:“看到了没?那个须弥座塔阵?你数数看,有多少座塔。”
我不懂老孟在卖什么关子,还是数了一下,“一、三、三、五、五、七、九、十九”,都呈奇数排列,共有一百零八尊来着。我好奇的问老孟,这代表什么?
只听老孟道来:“佛教把人生的烦恼归结为一百零八种,就如贯珠也是一百零八颗,每天你佛一百零八次,晓钟一百零八响是一样道理的,都在清除人世烦恼。除了第一层的那座塔体形比较大,塔基是方形的,塔身为覆钵式,塔后有个龛门,也就是小庙,其余的塔不是呈葫芦状,就是宝瓶状。这塔建于何年已不能考,但是西夏时期佛教盛行,而喇嘛教也曾风行,所以极有可能是西夏时期建造的。”
我还是听得很不得其门:“这跟我们此行来宁夏有什么关联吗?还有,今天在博物馆,你为何不让我说话,就急着把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