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学会进门得先敲门。”野岛朝她耸了耸肩。
“在劳教所没那么多破规矩。”柳青青双手交叉抱臂,“我在问你呢姓毕的在哪里?”
“在劳教所你就学会了这么叫人?”
“你又能好到哪去?”柳青青的目光扫了一眼野岛架在办公桌上的双腿,一脸的戏谑,“伪君子。”
“对不起,我改正。”野岛从桌上收回双腿。
“好了,别跟我来这一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不知道,我也好一会没见到她了。”野岛问柳青青,“有事吗?”
“我需要吃饭,家里的冰箱全空了,我想她忙得忘了家里还有个大活人,大活人要吃饭。”柳青青告诉野岛,毕水清不给她一分钱,怕她去买毒品。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她已饿了两顿了。
野岛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票面的人民币给她:“先去填饱肚子,等会见到她我会提醒她的。”
“不!”柳青青并不接钱。
“为什么?”
“她会认为这张票子是从嫖客手里赚取的。”柳青青一脸的玩世不恭,她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点上,然后将一串烟圈喷到野岛的脸上:“再见,帅哥!”
通往李雪儿的健身房的大门没锁,只是掩着。公司的员工们都知道李雪儿不好接触,所以,很少有人直接到他的健身房,即使有急事非找他不可,员工们也绝不敢贸然闯进。所以,和毕水清在里面做爱,李雪儿从没想到要把大门锁上。
柳青青可没那么多规矩,她竟直推开大门,直闯李雪儿的健身房。
两个一丝不挂的男女,一个躺在地上,一个正坐在跑步器上发疯地作蹬跑运动。
柳青青怔在了门口。
毕水清和李雪儿做梦也没想到柳青青会突然闯了进来,等他们意识到什么时,柳青青却比他们先返过神来,她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竟直走了进来,俯身为他们拣起地上的衣服。“想不到我离开才一年,这个世界便时髦起裸体锻炼了。”
李雪儿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衣服就往身上套。
“噢你帅哥,你是我所见到的最出色的男人了简直就像一个健美运动员,像斗牛士。”柳青青的眼睛从李雪儿身上移到毕水清身上,“噢这位女士情况可不太好要我去请医生吗?”
“你给我住嘴。”毕水清穿上衣服,一副狼狈不堪的惨状。“谁让你来这里找我的?”
“我饿了。”柳青青说,“来找你要饭吃的。”
毕水清从钱包里取出钱给她:“对不起。”
柳青青走出门,突然又折回头:“提醒一句,下次别忘了把门锁上。”
“见鬼!”毕水清感到全身一阵瘫软,“看来我真是开始走晦运了。”
见李雪儿一点反应也没有地坐在一旁继续喝酒,毕水清拂袖忿然离开。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野岛敲门进来。“你的气色不太好。”野岛往她的办公桌上一坐,他总是尽力地对毕水清表示出一副不分亲疏的友好,这家伙虽然有时说话尖刻,但他和他哥哥一样,有一副讨女人喜欢的迷人气质。他幽默、诙谐,从不对你发火,举止大大咧咧。毕水清心情好的时候,也常常会和他开上一二句玩笑,调节一下疲劳的神经。但这会,她的心情糟透了,便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出去,你没见我烦着呢!”
“是为了青青?”野岛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是你告诉她我在那里?”
“我不明白?”野岛耸了耸肩,“她是在哪里找到你的?”
毕水清看出他并不知道她刚才在李雪儿那。“算了算了,我没心情和你说话。”毕水清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
“我认为青青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坏。”野岛掏出烟,递给毕水清一支,为她点上火,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她多大了快十八岁了吧?”
“你问这干吗?”
“你就打算把她这么一直关在家里?”
“那怎么办?和她一起读书的同学都考上了大学,你总不能再让她再读高中吧?再说,她也不会去。”
“这我知道,我是说你可以让她出来工作,比如到这里来,随便让她干点什么都行我是说这样总比让她一个人咱们公呆在家里好,至少她能有个人说说话或学点什么司的员工可没有坏人,我以公司的人事董事向你保证,在这她准不会学坏。”
“这话有那么点道理。”毕水清吐出一长串烟圈,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野岛脸上,把他好一阵审视,野岛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不!你很好!好极了!”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野岛幽默地一耸肩,“你终于不把我当阶级异己分子看待了。”
嗨,听着,野岛。”毕水清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我把她全权交给你,怎么样?”
你是说你的女儿柳青青?”“把谁交给我“是的。”
“当真?”野岛也变得认真起来。
“你拒绝?”
“不不!我为什么要拒绝?”野岛摊开双手高兴地笑了起来,“我挺喜欢她的,真的,她像一头难于驯服的野马驹。”
野岛接到了可晴打来的电话,内心好一阵激动。
苦咖啡。”可晴说:“如果你今晚有空,我请你喝“你终于向我发出邀请了我是说你终于想起了三个月前的承诺。”“别激我,小心我改变主意。”电话那边,可晴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悦耳。
“噢不不!别别别!”野岛吓坏了,“今晚我有空,现在就有空。”
“对不起,这会我正在用晚餐,没准备你的份。”
“那好,一个小时后见。”野岛放下电话,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哈哈直傻笑。
野岛住在公司的一套公寓里,条件不错。他没有回去,而是到快餐店里随便用了一点快餐,便往可晴的别墅赶去。
路上,他没忘了拐进一家鲜花店里买了一束紫丁香,他知道可晴喜欢这种花。
十月的秋风吹得人心爽爽的,他走上了通往可晴的别墅的那条棕榈车道。这时,他抬腕看了一下表,才刚过了二十分钟,离他约定的一小时还有四十分钟。他没有贸然去按门铃,他不想让可晴因为这四十分钟对他产生反感。他在棕榈丛中的一排石椅上坐下,拿出烟点着。他的心就像等待情人约会一样充满了激动和亢奋。暮色中,他看到了那所熟悉的大宅子,心,陡地一阵下沉,一股莫名的黯淡阴影爬上了他的脸庞,他黯然神伤地合上了眼睑准七点,他按响了可晴别墅门前的门铃。
“一分不差。”可晴朝他笑了笑。
野岛递上了紫丁香。
“谢谢!”
可晴这回把他直接带到楼上,上回他只在楼下的客厅里坐了一小时。“平台的景色很迷人,我想在那儿喝咖啡更合适。”可晴这回穿的是一套宝蓝色套装,“我接受了你的建议,你说的对,这颜色很适合我。”可晴发现了野岛第一眼便对她身上的穿着颜色作出了惊奇的反应,所以很大方的直言道出。以前她一直是一身黑色。
平台上,已经摆好了咖啡具和两张对坐的沙发。夜色降下了帷幕,可晴打开了平台上一盏橘红色的灯。
海风徐徐,放眼望去,大海一片朦胧,星星点点的渔火开始一闪一闪地亮成了一片。
置身于这种的环境,这样的氛围,真是感觉再好不过了。
咖啡散发出浓浓的香郁。橘红色的灯光下,野岛的面颊神采奕人。
“你的气色看上去好极了。”可晴看了他一眼道。
“我好像开始交上了好运。”野岛说,“在你打来电话之前,毕水清刚刚把她的女儿全权交给了我。”
“是吗?”可晴朝他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喝咖啡吗?”
难道“兑现你三个月前报答我救命之恩许下的承诺不是吗?”
可晴点燃了一支烟。“不全是。”她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下个月,我要回香港了。”
“什么?”野岛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别吓唬我。”
你怎么会认为我这是在吓唬你?”可“我干嘛吓唬你凡让他坐下来野岛没有坐下来,他一个人走到平台的栏杆前,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渔火点点的海面。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可晴来到他身边。“你怎么了“也许你没有错,是我错了。”野岛的声音有些颤颤的。
“我在镇海没有什么朋友,要走了,便想找个人聊聊,想来想去,你算是我在镇海认识的惟一朋友,所以就给你去了电话,我……”
“不,你别说了。”野岛突然转过脸去,不再理她。
“以前我并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可经过了许多事情后,我发现你还是不坏的人。”可晴突然笑了起来,嗨你倒是看着我呀!”她去扳野岛的肩膀,野岛挣开了,像个赌气的孩子。
对吗?”野岛转过身,双“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走好吗?”手猛地扳过了可晴的双臂,“答应我,别走可晴看着他笑了笑,很凄迷,很迷茫,也是很无奈,很无助地一笑,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