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的原因,因为你想忘掉一个人,想忘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你……”
“别说了!”这回是可晴把背转给了野岛,“对不起。”野岛发现自己说脱了口已来不及收回了。
“我们喝咖啡不说这些,好吗?”可晴已恢复了平静,他们一块走回了座位。
可晴静静地看着野岛:“知道你让我想起了谁吗?”
“一定是野卫。”
“是的。”
是吗?”野岛喝着咖“你对他的感觉一定不怎么样啡,用眼角观察着可晴的反应。
可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野岛:“我并不喜欢他,我甚至厌恶他……”
“可你后来发现,他还是个不坏的人。”野岛接过她的话岔,“你这分明说的是我嘛。”
“那好,我问你,我干嘛一开始就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可晴的眼睛紧逼着野岛,“我是这样对待你的吗?”
“我怎么听上去也有些糊涂了?”
“是啊,我正要问你呢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你救了你可我,想想,我怎么会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就厌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可不,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不坏的人嘛!”野岛回答后,这才发现了可晴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头,他的心一激凌,他不再说话,而是用眼睛审视着可晴。
“你还写诗吗?”可晴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迎了上来“不噢,写点,只是不太常写了。”野岛笑了笑,但明显不自然。
“你说的那位新加坡大诗人最近又有什么新作吗?”可晴用眼角斜睨着野岛,她似乎在竭力掩饰着什么,但眼角还是忍不住地透露出一丝挪揄。
“不知道,好久没和他联系了。”野岛的心一阵虚虚的,可晴的表情突然使他想起了他救她那天在水手岛上,可晴对他提出的一连串问题……上帝!她究竟都知道了什么?他真不知下面可晴还会对他再提出些什么问题?
“有一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是关于我的表堂哥朱伟杰的事。”可晴换了一个话题:“我想你一定知道是谁帮助他解脱也别对我说你不别把眼睛挪开,看着我了牢狱之罪知道,你的眼风已经暴露了你知道此事的真相。”
“都已经过去了。”野岛耸了耸肩,看得出,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听着野岛,我是认真的。”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野岛一脸地认真严峻。
“什么事?”
“别离开这里。”
“不!”可晴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我不会答应你的,再说,这也和你无关。”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野岛目光痴迷地望着她,“你一直让我仰视,我想走近你,可却有一种心灵上的胆怯,我不每次见到你,我都有这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很厉害种感觉。”野岛抓过她的手,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是真的,我想你能感觉到。”
可晴想抽出手,但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不放,她能感觉到他那小鹿一样奔跑的跳动,非常激烈,非常有力。
“我”野岛张开口,他想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但被可晴伸出手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别说出来,别!”对野岛,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的感觉,她承认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了他,但她不能,也不想让这种感觉发展下去。野岛是一个充满神奇魅力的男人,只要他愿意,没有哪个女人能抵御他的诱惑的。
“我要说。”野岛从她脸上读出了她心里的这种感觉,“我已经憋得太久太久了,我……”
“不!”可晴抬起头,目光冷厉但却是充满了异样的苦楚,大胆而坚定地迎向他。
“为什么?”
一旦你说出这个字,你就得为此付出整整“别说爱一生的代价。”可晴把目光移向窗外的大海。
“这是一种承诺一种不是承诺的承诺,这个承诺不像年轻人的山盟海誓,也不像流行歌曲所唱的那样挥挥手就能潇洒地忘却,当你说出这个字时,你就得在这朝圣的路上义无返顾地,不管等待你的是痛苦还走到生命的尽头死亡。”
听了可晴这一段发自肺腑的对爱情的注释,野岛的心突然一下子沉重了起来,这沉重使人变得神圣,变得庄严,也一种面对爱情圣坛的胆怯。它使人的情感一变成了胆怯下子升华起来,变得高尚,变得成熟。你会有一种不再轻浮的感觉。
那是为她和甄海城之间野岛看到了可晴眼里的泪花的爱情所溢出的眼泪。
而野岛自己,眼睛竟也湿润了,为了可晴和甄海城,也为了他自己所经历的爱情,更为了眼下他和可晴“我常在想,爱情就像人与海平线之间的关系:它永远引起人的希望和追求,但又没有人能够最终地接近它,它永远生发出新鲜而诱人的希望,永远引人走向不断追求的过程中,又永远可望而不可及。”说到这,可晴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我在想,这或许是人类的悲剧,但正是由于这种悲剧,人类才有一个永不满足的起点,人的生命才充满着生生不息的活力,进发出一股灿烂辉煌的光芒。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与爱情的关系就是人类命运的缩影。由此我在想,爱情其实就是一种理想,一种追求,一种境界,她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即,其境引人苦心如二泉映月。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会有罗密欧与朱莉叶,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样的爱情绝唱吧?”
野岛为可晴对爱情这般深刻的透视而感动,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和甄海城的爱情所致。她的心是属于甄海城的,她依然在深深地爱着甄海城。也许,这便是她选择离开镇海回香港的原因。他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他知道这只能更深地唤起可晴对甄海城的情感。这样只会使他更没有勇气正视可晴他们需要时间。
可晴吸着烟,她似乎也从刚才的情感中走了出来。
有好一阵,他们什么也没说。野岛发现可晴一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笑了笑:“你在审视我什么?”
“你不是野岛。”可晴一脸的认真严肃。
那我是谁?”野岛的心一咯噔。“见鬼“是野卫。”
“我知道,我和哥哥长得很像。”野岛似乎在竭力掩饰着什么,但显然不成功。
“你瞒不了我。”可晴显得很平静,似乎她早就知道了这一事实似的,“我清楚水手岛上发生的一切。”
“是吗?”野岛笑得很不自然,“我想你不会也认为我是那个半夜从海里爬出来的女妖吧?”
“我知道她是谁。”可晴弹了一下烟灰。
“是谁?”野岛的眼睛一亮,自打水手岛发生了工人见到女妖退出了小岛后,他也一直在纳闷这件事?他压根儿不相信半夜里海里会冒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妖,更不相信“海盗”还和那女妖有了搏斗。如果真有女妖,那可就不是“海盗”被她咬伤流了一地的血,而是女妖把“海盗”给生吞活剥了女妖是有法术的。
“是王妈。”可晴平静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她的表情不是猜测,也不是推断,而是一种亲眼目睹的笃定。
“这不可能。”野岛有过一百种的猜测,但从没想到会是王妈干的。
“是我亲眼看到的。”可晴吐出了浓浓的烟雾,“是真的。”
“出事那天你在岛上?”
“不!”可晴决定让野岛知道真相。这样,她也就省去了让野岛承认自己就是野卫的时间过程。
她把野岛带到她的书房,书房的窗口正对着大海。窗口边,支着一架高度望远镜,是观察天体群星运行的高倍望远镜。可晴有个业余爱好,那就是在写作之余通过望远镜观察天体星星的变化,她是一个天文爱好者。可晴让他站在望远镜后面,透过镜片,他看到的是天际上的星星。可晴让他把这下,他全明白了望远镜朝下移一移,野岛照着做了再清晰不过的水手岛,如同近在咫他看到了水手岛尺。
野岛恍然大悟。他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可晴,嘴巴开启成一个圆圆的惊叹号。
“得声明一下,我不是窥探狂。”可晴说的是实话,她完在一次观察彗星的夜晚发现了水全是由于无意识的偶然手岛上秘密。
“是在野卫出事后不久,确切地说是在“就说野卫吧开了他的追悼会以后,我看了一会彗星,便把镜头一转,无意间正好定格在水手岛上,我看到了‘海盗’它蹲在那块美人鱼雕像的礁石上,我记得当时已经是下半夜两点,是个很冷的冬天,‘海盗’蜷曲着,我甚至能看到它在寒冷的海风中瑟瑟发抖,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定格在海面上,一副企盼期待的眼神,那眼神是那么地忠诚,那么固执,又是那么苍凉它打动了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被莫名地撞击了一下,我能理解‘海盗’的心,它是在等着主人的归来。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把镜头对准那块礁石,它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望在那礁石上,有时候,王妈也和它在一起,我看到王妈像喂自己的孩子似的喂给它食物,而‘海盗’像得了厌食症似地没有一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