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十三鹰领着将近两千人一路撕杀,借着战船顺江而下的优势,横冲直撞,终于将海沙帮和巨鲸帮一分为二,杀出一条血路。
东方和南宫与文武二人緾斗,刚开始还是单打独斗,很快东南两家的高手也四面围攻,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打,史耀文和莫耀武明显不敌。
而他们的手下没一个能帮上忙,四大家族各自为政,手下也是高手云集。海沙帮和巨鲸帮船只无法全部靠近不说,他们手下也没有像东南两家这么多的高手。
司马问情所在船只冲到了前面,司马知道现在的情况,虽然眼下势如破竹,但海沙帮和巨鲸帮只是因为帮主被緾住,而人太多也无法一拥而上。但他们基本没什么损失,久斗必亏。
司马问情冲着东南二人大声喊道:“两位前辈,速战速决!”听到这话,魔教中人的攻势猛了许多,史耀文和莫耀武知道司马问情是想要他们的命,两人遥遥对视一眼,一个鱼跃龙门,跳进水里,不见踪影。
文武二人一个以刚猛凶狠见长,一个以轻灵飘逸为捷,逃得倒也快。魔教无人敢在水下作战,自然也没人去追他们。
魔教差不多损失了三百多人,但抢的三四十艘战船却明显不够用,还有一部分人用绳子将竹筏系在船尾,向着下游急速驶去。
莫耀武和史耀文湿漉漉地站上自己的船头,两人没有失败的顿挫感,反而笑得阴邪。莫耀武声音很是文雅,朗声道:“我还打算多让他们抢几艘,司马问情也太容易满足了!”
史耀文老脸一横,狠声道:“我还心疼我的船呢!”莫耀武当是东风过耳,打开已经破烂的折扇,悠然道:“还是小姐计高一筹,我们真不是司马问情的对手,两千残兵败将竟然把我们打成这样!”
“两千”史耀文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只有两千?”“那你以为有多少。”莫耀武漫不经心地问了一问,立时愰然大悟,疑惑地问道:“四大家族再少也应该有个四千人吧?”
“那肯定是在总坛被消灭了。”史耀文不想去理会对方有多少人,随便应付了一句。莫耀武却不然,双眼微眯,自言自语道:“刚才只有东方和南宫两人,那另外两个呢,不可能死在总坛了?”
莫耀武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怎么回事,只好像下面命令道:“去告诉小姐,魔教逃到我们这里来的只有两千人!”下面应声离去,莫耀武恢复了笑容,对着司马问情的船队阴声说道:“下面就看好戏了!”
白衣公子站起身,向下游方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对方输得如此干净利落,司马问情,你也太大意了。”说着,白衣公子从大袖里伸出白净的右手,如算命先生一般拇指掐着中指,抬头看天
司马问情等人站在甲板上,船队急速前进。刚经过一场苦战,众多魔教子弟也累得爬在船上,后面拖着的几十个竹筏上也横竖倒着人,自然也有不少伤重之士在呻呤。
只有主舵的舵手拼命行船,谁也不曾注意到近四十艘船舱底部都在悄然响动,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打开桶盖,将旁边一桶火油向四周倒去。
“什么味道?”司马问情疑惑地问着旁边的东方明空,还未及多想,里面两个人冲上甲板,不顾一切地跳进水里。司马问情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两人就消失在水里。
这一幕,几乎在所有船上同时发生。紧接着浓烟扑起,“着火了!”呼喊声四处传来。司马问情等人回头看去,船舱里火光冲天,烈焰吞吐。
“中计了!”东方明空大吼一声,南宫虎也气急败坏,狠声道:“他妈的,玩阴的!”不少船里,有魔教弟子哭喊着背着一身大火跳进长江,也有人没跳下就倒下了。
“教主,快到竹筏上去。”东方明空催促着司马问情,但司马问情神游天外,此刻,他恨!他恨自己不能识破敌人的阴谋,恨自己身边没有一个智者。
正所谓,国乱思良将,他真正体会到了刘备求贤若渴的苦心。而他自己,仿佛就是当年在赤壁被烧狼狈而逃的曹操。司马问情狠狠地看着几十艘船上的滚滚浓烟,满目怆然。
船上也没有打水扑火的工具,眼看火势蔓延,无右奈何。而竹筏也所剩无几,如果那么多人全部挤上去,非沉江不可。司马问情和龙儿等人站到竹筏上,东方明空和南宫虎还在船上指挥救援。
司马问情挑目四望,海沙帮和巨鲸帮的战船已分两下来,意欲两面包抄,没有人可以理解司马问情此刻的心情。君君和宁宁知道龙儿身子弱,将她护在中间。
龙儿看着船上被烧得衰号不断的魔教子弟,虽然说不上会同情,但这样残酷的场面让她心里不舒服。毕竟她数百年纤尘不染,心澄如水,实是厌恶这血腥肮脏的场面。
“天不亡汝!”白衣公子大袖朝天一挥,霎时间,风云变色,乌云密布,白衣公子大步消失在山顶。司马问情正在绝望的边缘,忽然天空一声惊雷,倾盆大雨哗然而下。
雨势之大,几乎前所未有,司马问情将龙儿和君君宁宁拢过来,护在胸前,哈哈大笑。但他一个人身子也护不住三个女人,君君和宁宁很是兴奋,抱着司马问情和龙儿欢呼雀跃,大喊“有救了,有救了!”
甲板上的魔教弟子也都异常兴奋,大雨倾盆,火势很快减弱,魔教弟子脱下湿衣服,很快全部将其扑灭。司马问情等人又再次回到甲板上,司马大声说道:“追兵到了,大家快走!”
“妈的,怎么回事?”史耀文拔开脸上淋湿的头发,狠声问道:“邪了门了,早不下,晚不下!”莫耀武也很是吃惊,对左右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
东方和南宫两个重整残兵败将,再次加快速度,拼命开逃,后面海沙帮和巨鲸帮也狠命的追。他们的船被烧过一次之后,已破败不堪,不少船只开始漏水。魔教弟子忙得不可开交,到处堵水,速度明显不及后面的海沙帮和巨鲸帮。
眼看对方两路人马逼到身后,司马问情似乎有了等死的决心,忽然,下游方向战喜雷鸣,黑压压的一大片船队徐徐使来。“楼船!”东方明空大惊失色,茫然地问道:“不会是官府吧!”
只见一艘硕大无比的大船行在前端,身边两侧是几丈高的大型楼船。大船的船帆上绣着三个通红的大字,“长江王!”南宫虎大声说道:“是长江盐枭!”
“盐枭?”司马问情和东方明空异口同声,司马问情看着下面的巨轮,无限感慨道:“盐枭也这么嚣张!”“长江王”这三个大字越来越近,巨轮的磅磗与巨大对司马问情的这些小船具有压倒性的气势。
“哐当”一声,前面的小船闪避不及,撞上了巨轮,那小船好一阵晃荡。魔教弟子中一领头的指着上面大吼道:“喂,你没长眼睛啊!”
“你自己不让开,全部让开,不然全部给你们撞翻!”巨轮上传来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随即探出一个红布包头的脑袋。司马问情好不恶心,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只听见上面又传来一个极美,极是温柔的女子声音,说道:“你撞翻他就算了,干吗这么没礼貌?”声音好不醉人,说的话却让司马等人倒抽一口凉气。
“是,大王!”上面又传来了那男子极度恭敬的声音,与刚才的嚣张之态大相径庭。“大王”司马问情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道:“难道长江王是女的?”
南宫虎点头道:“是个女的,名叫江云儿,她的势力很大,是长江上最大的盐枭!”像长江王这样的大势力,魔教内部是有姿料备案的,只是司马问情跟本不关心这些。任他江湖阅历再广,也不会把心思放到盐枭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身上。
“看看他们船上有东西没有,有的话就别急着撞翻了!”江云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得就像是在说:看看他们差什么东西不,差的话就送点给他们。那温柔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稚气。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站上般头,将司马问情的小船队打量了一翻,向里面回道:“大王,别为这些小喽啰费神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小喽啰?”司马问情差点呛出血来,南宫虎厉声吼道:“小小流寇,沿江作乱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船头上的妇人脸一横,冷喝道:“老匹夫,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江云儿温柔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柔声道:“徐军师,你怎么也跟他们斗嘴,辗过去就是了!”“是,大王。”徐军师应了一声,向后面大声说道:“起舵,开过去!”
司马问情的几十艘小船躲都没地方躲,前面黑压压的全是大型楼船。楼船上的士卒手握长枪,全是红布包头,样子也有些不伦不类。他们显然是见惯了这种辗压小船的场面,一排排地立在船头也丝毫不显异样。
“遭了,撞上长江王了。”后面紧追不舍的海巨两帮迎了上来,莫耀武狠声道:“真他妈的晦气!”莫耀武很少说粗话,此刻却也克制不住。
史耀文大刀一横,狠声道:“那又怎样,老子还怕那个女娃娃不成?”他说这话也是撑撑场面,败在长江王的手下也不是一回两回。
“你不要乱来,江云儿应该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她不会插手的。”莫耀武冷声说着,“你带你的海沙帮走右面,我走左面,避开长江王,到下游截住司马问情。”
“大王,海沙帮和巨鲸帮在对面!”一小卒恭敬地说着。江云儿没有说话,移步翅首船头。只见她一身五彩华服,以红色为主,又不像血娘子那般全是红的。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立在船头上。
那张扬而霸气的外表,又像江南小家碧玉一样的音容举止,再一开口就是辗过去的粗鲁词汇,司马问情站在下面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果然是他们。”江云儿直接无视司马问情的小船队,将目光注在后面的海巨两帮船队上。徐军师在一旁拱手道:“大王,海沙帮和巨鲸帮早已投靠神教,现在应该在绝顶之巅与魔教开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等下问问不就知道了。”江云儿轻描淡写地说着,又看了看下面的司马等人,问道:“军师,他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
徐军师看了看司马等人,又望了一眼海沙帮和巨鲸帮,她们的船高,站在上面看这些小船,基本是尽收眼底。徐军师看完后拱手道:“大王,我看海沙帮和巨鲸帮是在追杀这些人。”
“追杀他们,为什么?”江云儿挑收追问,见徐军师无言以对,她转头向司马问情等人问道:“喂,你们干什么的?”司马问情在这几人谈话之际,思绪飞转,以想到了唯一脱生的办法,见上面开口相问,便拱手道:“在下魔教烈火堂三舵舵主马青,见过长江王。”
“什么,魔教一个舵就有这么多人?”徐军师吃惊之极。江云儿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徐军师粗略地估算一翻后,拱手道:“大概有两千吧!”
“那他一个堂不就比我们多了两倍!”江云儿也大为惊讶,向司马问情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是被后面的海沙帮和巨鲸帮追到这里的。”司马问情放下自己平时高高在上的架子,老实巴交地回答着。
“追到这里的,这么说司马问情打了败仗了。”江云儿说着又愤愤不平起来,冷声道:“这么多人都打了败仗,司马问情是干什么吃的?”
她说这话,本是因为看到司马问情带了两千人还是一舵舵主,她认为魔教至少也有个几万人,怎么还会吃败仗?但司马问情就听糊涂了,暗忖道:我怎么好像跟你不熟啊?
江云儿娇滴滴地看着司马问情,冷声道:“司马问情连神教也打不过,不过无能之辈,你跟着他也没什么前途,不如投我盐帮,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你看如何?”
“放肆!”南宫虎和东方明空厉吼一声,挥袖就要上,司马问情赶忙将他们挡下,朗声道:“鄙教主虽然不才,但治下严厉,即使小的有心相投,大王又敢收么?”
“呵呵”江云儿的笑脸像盛开的百合花一般,说道:“你以为我还怕司马问情不成?”司马问情在下面听得暗中得意,接着说道:“大王巾帼英雄,胆识超人,在下佩服。只是在下身后还有海沙帮和巨鲸帮,扰了大王游长江的雅兴就不好了。”
司马问情说完,都不知道把老脸往哪儿放,后面跟着的可都是这几天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魔教子弟啊!像马青这种墙头草,江云儿也很看不起,若不是她看上了司马身后这群人,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懦夫。
江云儿眼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弄,但声音依旧温柔地说道:“他们这些人我自然会帮你解决,不过你也得证明你是真心归降于我盐帮才是。”
江云儿暗下决心,要看看这个马舵主的真面目。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要你大骂三声‘司马问情是懦夫’,你可愿意?”
“欺人太甚!”东方明空忍了这么久,也都终于忍不住了。司马问情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只见他们也都神情凝重地看着自己。司马问情对江云儿说道:“那不行!”
“不行也得行。”江云儿声音冷漠,不再像刚才那么温柔,她继续说道:“不然你消遣了我半天,我只有将你们交给海沙帮了!”
“那好吧。”司马问情爽快地答应了,他想起一路下来,差不多损失了四五百人,打也打不赢,逃又逃不掉。如果牺牲一下自己的所谓名节能免去一仗,何乐不为。
“教主,不可啊!”东方明空和南宫虎齐声劝阻,神色凝重。他们是严肃的人,这样的侮辱,断难接受。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司马问情就已经喊出来了。
“司马问情是懦夫!”司马问情犹如咆啸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到。此刻,司马问情在恨,恨自己以前太大意了,他需要发泄。
“司马问情是懦夫。”当第二声响起时,东方明空和南宫虎,飞云十三鹰等人“扑通”一声,全部跪在甲板上。所有魔教弟子应声跪下。
第三声过后,所有人都垂首跪地。对司马问情来说,这不过是毁他一个人的名节,而对这些魔教弟子来说,侮辱的是魔教教主那至高无上的权威,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司马问情回过头来,看着伏跪在地的众人,强颜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起来吧!”江云儿本来对这个烈火堂三舵舵主的变节有些不齿,见到眼前这一幕,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向旁边问道:“怎么回事?”
“大王,这些人不像是会变节的人,要小心?”徐军师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还没见过谁当叛徒当得这么深得人心的!
“他们腹背受敌,不靠我们还能怎样,这些人如能为我所用,称霸长江还有何难?”江云儿用极温柔的声音,讲着一代枭雄才该有的豪言壮语。
她对司马问情说道:“看你既然如此有诚意,就到后面去吧!”说完,她又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去给我把海沙帮和巨鲸帮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