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在吃早饭的功夫,竟毫无征召的闯进了个人。子言吓了一跳,一惊,手里的粥泼了些汤水弄到手上,粘粘的,好不难受。局促不安的站着,很疑惑刚才轻拍自己肩膀的女人是谁。“子言,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干妈啊,是不是许久不见突然见面了,倒不敢相信是真的了,哈哈哈”来人是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声音又尖又响亮,初听着不免觉得刺耳,她似乎很高兴的模样,满脸堆笑乐呵呵的看着子言。
子言一贯对诸如“干妈”“干爸”之类的词很模糊,也不知面前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哦,童年的记忆中依稀有这个人的影子,那是很悠远的时光了。“干妈,你怎么来啦?”对方这般热情,再不通晓人情世故的子言也迅速反应过来,迟疑着招呼的同时用疑惑的目光偷偷打量了番她。她是个胖胖的女人生的高大健壮,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唇点缀似的长在那张圆润厚实的脸上,头呈下窄上宽,下巴偏又像是被磨平了似的扁扁的。幸而卷曲的长发遮盖了好些缺陷,使露出的大半边脸不至于太过差强人意。
“子言啊,爸爸有交代过你些事情吧,干妈也就不绕弯子直说了。趁着这两天是周末,我们把家里好好收拾下,你的衣物什么统统带着,以后就跟随干妈住吧,这房子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收走了。”干妈话说的爽利,一股脑的统统倒出来了,倒让子言一时间接受不了了。子言还在那里仔细听,免得遗漏了,没察觉到干妈表情的变化,干妈仍旧是微笑着,却显得牵强了,眼神有点闪烁不定,口气也没了之前的轻松,似乎隐藏着什么。“干妈,你和爸爸认识对不对?那你肯定知道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麻烦你告诉我好吗?我很担心他,又联络不到他,急得不得了。”子言把干妈说的话细细的分析了番,断定爸爸和干妈交情匪浅,她兴许能解除自己的疑虑与不安,满脸虔诚的望着干妈。“子言,实在很抱歉,干妈也不清楚你爸爸的事。他临出门前打了通电话给我把你托付给了我,拜托我好生照顾你,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去办,办好了才能回来,或许要好几年才能处理好。你还小一个人生活叫我们怎么放心啊,子言啊,你就暂且让干妈照顾你个几年吧,干妈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可是,可是打扰到您终归是不好意思的事。对了,刚才您说房子会被收走,为什么呀?”干妈说的肺腑之言让人不忍心拒绝,子言委婉的拒绝着顺便也道出了疑惑,思维乱的很,千头万绪的理不出个头来,短短两天内发生太多的事,她都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不会打扰到我的呀,我还乐意有人打扰打扰我呢。房子呢会租出去,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时常有人打理总比空着好吧,我刚才是口误啦。”干妈直恨自己嘴快说漏了嘴,还好反应快给糊弄了过去,要不子言会从房子一事中看出端倪来的,那所有的辛苦都付诸东流了。
隔壁邻居赵婶子正好去子言家借东西,踏进家门就听的她们的对话,可谓一字不漏,原本想装作不知道的,又按奈不住好奇心,假装无意道:“子言是要住你干妈家去吗?是暂住还是久住啊?你爸爸知道这事吗?”
这话问的切中要害难以回答,而赵婶子又有股不追问到底誓不罢休的神态,把干妈逼急了,忙拉上赵婶子说有事要请教,俩人当即来到赵婶子家。
子言见俩人神情不大自然,很好奇她们会说什么,只是又不好意思跟过去,顺便趁这空当把手里的粥碗收拾干净,又心不在焉的做了些家务。
赵婶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搁不住事儿,但为人热情慷慨,虽说爱管闲事,可也不讨人厌。
“赵婶子,这些我可都是和你说喽,你可得保密啊。这事关子言父女俩啊,我也是相信你才说的,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若是有人问起就当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干妈俯在赵婶子耳边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的,心里好忐忑,怕她一个不经意就走漏了风声。
“子言干妈,你就放心吧,今天这事儿我就把它烂在肚子里了,我敢保证啊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知道的。有你照顾子言我会很放心的,这孩子单纯善良人又好,我打心眼里喜欢,有劳你照顾了”赵婶子素来对干妈没什么好感,除了厌恶就是鄙夷不屑,想当年她和子言爸爸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的。许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相见,对她的讨厌减轻了不少,甚至还被她收养子言的善举感动到了,在那儿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堆话,干妈只是敷衍,附和着笑笑。担忧着子言不肯随自己一同生活,告诉了赵婶子自己的疑虑。赵婶子听后表示很愿意帮助干妈说服子言。
俩人在那里思虑了半天,而另一边的子言也在考虑干妈之前说的话。
干妈说的在理,爸爸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自己还在读书,没有能力更没有勇气过独立的生活,倒是可以先去干妈家住段时间再做打算。
干妈和赵婶子笑容满面的回到子言家,才说了几句,子言就作出决定愿意听从干妈的安排。
事情顺利的不敢置信,干妈喜的话也说不连贯了:“那个那个子言,我们这就着手收拾好不好。”
笑容久久的停驻在那张并不好看的脸上,子言受到了感染,也对干妈报以微笑,笑容清彻明媚。
家里的物什之类不多,但仔细整理起来也累的人够呛,后来又有赵婶子的加入,总算勉强弄好,时间是这样仓促,溜得太快,追赶不及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子言带走三大包自己的东西以及笔记本电脑,别的一概没带,嫌累赘;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寄放在赵婶子家,也送了些不方便带走的生活用具给赵婶子。家里这下子除了些大件的家具外几乎是空无一物,空荡荡的看着难过。干妈温柔的拍拍子言肩膀,和赵婶子道了别后携着子言匆匆离去,怕耽搁太久子言心有不舍改变初衷。
:“子言,原本想让你干爸来接我们的,只是他前些日子出差去了,今天才回来,不忍心打搅他休息,就让他在家里等着我们。”上了车,干妈柔声向子言解释道,又看她满脸疲倦也就不再多说,让她睡会儿,醒来时就到了。
子言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眼睛始终没离开车窗外一点一点越发昏暗的暮色,心里有着难言的沉重,突然很想哭又不知是为了什么。
车子的暖气很足,人又有些嘈杂,子言这两天都睡得不安稳,车子的颠簸很快使她沉沉睡去。醒来时万家灯火涌入视野中,那么唐突的,睁着茫然的双眼不知所措。干妈瞧她这模样,掩嘴轻笑,随即招呼她做好准备就要下车了。
子言跟随干妈在陌生的车站下车,俩人沉默的走着,怀着各自的心事,风呼呼的吹着,大口大口灌进体内,脸上又似有千万把刀子直面飞来,割的脸生疼生疼。
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脚步就暂停在一幢高档小区的门口,干妈说是干爸执意要出门迎接。
还在愣神的片刻,就见到一个身宽体胖,肥头大耳的男人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子言稀里糊涂的望了眼干妈,干妈轻轻推搡了她一下说:“这是你干爸啊,还不快打招呼。”眼神瞥向自己丈夫的那一刻似有着难以诉说的担忧,怕他突然改变主意翻脸不认子言。
:“这就是子言吧!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越长越漂亮了,来来来,外面冷得很,我们快回家吧。”说着就从子言身上取过沉甸甸的背包,单肩背着,又随意的把另一只手搭在子言肩膀上,很亲昵的样子。子言礼貌的喊了声干爸,干爸乐得不行,把他那硕大的头又步步为营的靠近子言许多,都快头挨着头了也不避嫌,也不理会还有自己老婆在场。不,他是无所顾忌的,老婆只会当自己宠爱自己孩子般疼爱子言,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去多想。果然,瞥了眼老婆,她还朝自己微笑呢。
:“老婆啊,我都忘记了呢,厨房里还煮着东西,再不去怕是要烧焦了,我可是烧了好久的呢,要不你快回去看看吧,我和子言再说会儿话。”干爸计上心头,很轻易的把神经大条的老婆支走了。
干爸更加得意了,嘴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扯东扯西的非得和子言说上几句或是问她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子言艰难的侧过脸恭敬的一一回答,心里想着干爸的脸可不可以离自己远些,嘴里哈出的灼热潮湿的气息闻着怪异,又不好开口说,为难极了。干爸丝毫不这样认为,于是他的脸贴过来般,弄得子言不知所措,尴尬的不知继续侧过头还是别过头。
:“干爸,还有多久到家啊,好累啊。”子言渴盼着快点儿到,求解脱啊。
:“子言,很快就到咯,不远的,累了一天了吧。”干爸笑眯眯的说道,心里盘算着就快要到家了,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怪可惜的。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觉得干爸在说完这句话后情绪越发的高涨起来,手躁动不安的轻轻从子言的肩膀上游移到背上,再是腰际,弄的人说不出的反感,又不好伸手拍掉,隔着厚厚的衣服仍能清晰的感知到那双手的不安分,不由得担忧起日后的生活了。其实,接下来的日子将是子言噩梦的开端,比预感到的还要糟糕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