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直到日落时分子言还是不肯相信,赵婶劝也劝不住,心急火燎的想着这样哭个不停对本就视力很差的眼睛雪上加霜,搓着手手掌搓得发麻发烫了,也一点思路都没有。后来想到一招狠得却也是为了趁早断她的念头,想早点认清事实,振作起来,别凄凄艾艾的,生活总得继续是不。
赵婶帮她擦干眼泪,拉起手带她去了以前的家,现在已是一户外乡人温暖甜蜜的小家。历经风霜显现残破的老屋呈现别样的温暖,他的妻子是个勤劳的妇女,家里拾掇的一尘不染,井井有条。他们一家很热情的招待了子言她们,还说有空常来玩,子言若是愿意仍可以住在这儿这里还是她的家,不用拘束的。子言谢过夫妻俩的好意,轻笑着摇头拒绝了,笑容里是显而易见的落寂。再也不是自己的家了,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心在流浪,和无家可归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别人的好意又能如何呢,怜悯只会更加让人难受。那对夫妻大方的让子言随意看看,赵婶欲图陪同,夫妻俩体谅子言的心情,笑眯眯的拉住赵婶端茶递水聊家常。
轻轻的抚摸每一面墙壁,将家里的每一寸空间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这些无声的朋友见证了自己从诞生到现在的悲喜,一刻不离的陪伴着自己,度过年华中很多美好的时光,感怀不已,泪水潸然泪下。
“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啊,心情不好吗?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这家的小孩子是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始终蹦蹦跳跳的跟在子言身后,全然不知姐姐内心的挣扎。
“姐姐没有事呢,改天再听你讲笑话好不好?姐姐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说完泪水流的更加迅猛,子言慢慢的走了两步后凝聚起全身的力量,一阶一阶的楼梯在脚下飞驰,飞快的奔下楼冲出大门,来不及告别,就一头跑回赵婶家,一头栽进房间里大声哭泣。赵婶看她慌慌张张的下楼又跌跌撞撞的跑出门,担忧的哪还有心思闲聊早已丢下茶杯追了出来,很快来到子言身旁轻轻拍打着她抖擞个没完没了的身躯:
“孩子,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没说完赵婶浑浊的眼眶里也布满热泪,陪着子言一起哭。
赵婶人很好,可说起她也是个苦命人。儿子不争气,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门,可就是这样还恬不知耻的一次又一次伸手向赵婶讨钱花,害的她一年辛苦到头挣得血汗钱全被他挥霍在女人身上。不知是他勾引女人的手段不到家还是咋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能骗回来。赵婶在哪里急得每天都念叨,看着和儿子同龄的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可他还是光棍一个。急得整天寻思着给他找个好媳妇让他安定下来,煞费苦心的紧密安排一场又一场相亲,结果见面后就再也没有下文,每每想起这事就叹气连连,大骂儿子整天吊儿郎当的对啥事都不上心,谁会愿意跟他啊。火急了就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心慈手软给他钱花了,可是等他下次再开口时又心软了拿老本出来给他,外面处处要花钱,怕他挨饿受冻,这个儿子却是长不大的皮孩子,一点也不懂得体谅母亲的心,该怎样还是怎样,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赵婶之前也看不开来着,整天长吁短叹的,后来竟彻悟了,管它呢,这混小子的事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吧,都怪自己把他惯坏了,也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了。现在过好每一天才是真的,别的啥都抓不住,人生说白了也不就那么回事嘛,今天活着明天说不准儿就挂了呢,何苦委屈自己。
赵婶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子言看,把乐观坚毅的情绪感染给了子言,子言在哭得昏天地暗后豁然开朗,灵光一闪,赵婶说的对极了,与其痛哭流涕还不如好好安排以后的生活。生活是很久远的,毕竟还年轻,谁不会遇到点事啊,没什么坎是跨不过不去的,这样一想也就痛快了。再者比自己不幸的人比比皆是,目前这点又算的了什么呢,欣慰的是身边还有几个关怀自己的人不离不弃的陪伴在身旁呢,再严寒也温暖如春。
窗外的暮色正浓,逐渐浓的化不开了,黑夜在这时来临了,房间了的白炽灯很亮,照的子言的心一片宁静。赵婶进房间来看看子言:
“子言,我来看看你,现在心情好多了吧。”赵婶笑嘻嘻的,皱纹分布的脸上看不出哀愁,皱纹随着笑容一起招摇的舞动。
“赵婶,我没事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好巧啊,我也正有话要和你说呢,我先说吧。”赵婶猜到子言的心思般,抢先说完,子言笑着认真的听。
“子言,你以后就住我这里吧,你不用客气,我也挺喜欢你的。只是你别介意哦,赵婶家的条件不是很好,怕是要连累你受苦了,孩子,只要我有口饭吃就绝决不会让你饿着。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别的事情先别去考虑。”
“赵婶,我”赵婶很诚恳,她的话很窝心,就好比漆黑的夜里那丝闪烁的光亮,持久不息的散发着光芒。越是这样子言越觉得过意不去,“赵婶,我已经想通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放寒假了,这学期就要终止了,恰好读满了三年。专业本就学的头疼,早就想退学来着,这次正好退了,好歹能拿到个中专的毕业证书,那足够了了,大专的也没有什么用。寒假里我就去找工作,以后就养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过一个人的独立生活。只是这段时间怕是要麻烦你了。”子言说的轻描淡写可眼眶还是偷偷红了,赵婶有点很好就是不会在中途打断别人的话,听得很认真。
“子言,你干嘛要这样想,我们那么多年的邻居了,你是在跟我见外是不,有什么好客气的呀。学业一定不能荒废,还有两年多就毕业了,你都读了那么久了,现在中途辍学太可惜了。”赵婶明白了子言的意思,直冲她大声嚷嚷,强烈的表示着不同意,情绪激动,暴躁的从床上跳起来,震得本就咯吱咯吱作响的床痛苦的呻吟,快要坍塌般。
“赵婶。”子言看她真的是生气了,一时间理屈词穷,很惭愧,对不起她,想了半天才嗫嚅着喊她,想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因为经济压力才放弃学业的,是早就想的了,怎奈没有合适的理由。
“赵婶,我真是早就想退学来着,这事在心里计划了很久,就是没有勇气把它说出来付诸行动,趁现在正好。”
子言不敢去看她的表情,赵婶听后语调竟然放缓了:
“子言那,你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你还那么小呢,赵婶不放心啊,你就听我的吧,赵婶再怎么着也会供你读完书的。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赵婶后来的语气很强硬,子言还想说可了解赵婶的脾气,一旦她认定的事十有八九是改变不了的,也就听她的暂且在这里住下。想着寒假里去找份工作,偷偷把学退了,来个先斩后奏她也无可奈何。
半个月后赵婶儿子的归来推动了事情的发展,子言如愿以偿的不必继续麻烦赵婶,可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