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没等来紫玉的短信,干爸倒是不请自来。
意识到有人推门而入时并不惊慌失措,淡淡的唤了声干妈,没人回应,也没有去多想,照例是仰面横躺在床上等待手机震动。
“子言啊,干爸想和你好好聊聊。”那人一进门就径直往床沿一坐,笑眯眯的望了眼身旁的子言。
啊,怎么会是他,不是吧!他来干嘛啊,这个色魔,来者不善,我得留个心眼才是。子言在听到这句话后眉毛拧紧在一块,心里不住地猜测着,浑身火辣辣的灼烧着一直延伸到圆润的脸庞上。
唉,越是不想看到就越躲不过啊,真烦。很不想搭理他的,可转念一想这样不大好,还是敷衍下吧;再说自己也不能总保持现在这姿势一动不动假装睡着啊,他突然扑上来怎么办,自己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绝对处于劣势。就算他没这想法,以自己目前的姿势不让人想入入非非都难。子言猛得睁开眼,从床上出其不意的弹跳起来,有模有样的坐端正,谦和有礼的问候,神态中难掩窘色。这一切全落入干爸眼里,觉得有些好笑。
“你看到我很害怕啊,好像会把你生吞活剥样的,没必要恐慌的,又不会吃了你的。”
看着干爸态度随和,与昨日暴怒的模样判若两人,子言偷偷吁了口气,只是以前的种种情形历历在目,促使她不敢松懈,也不知他的笑容背后又掩藏些什么阴谋。
“没有啊,干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也不想和他多废话,想速战速决也好安心。子言对干爸素来好感全无,和他独处更是坐立不安,烦躁的很。话才说完就又把头垂了下去,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腿上,视线所及的范围也局限于自己面前一方狭小的天地了。
“子言啊,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干爸慢吞吞的说道,轻轻递给了子言,子言没有去接,抬起疑惑不解的目光:
“干爸,我在这儿吃的穿的用的都害你们破费不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钱我是绝对不会收下的,于心难安啊。”子言一脸真诚的看着干爸。
“子言哪,你误会了,唉,这事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干爸冥思了番,狠下心道,眼神悄悄躲闪而过,望向不远处的窗外,又发了会愣,才说:
“子言,其实永远收留你也养得起,哪怕是再多几个孩子也养得起,主要是人言可畏啊。你或许也听说了些,说你干妈和你爸爸关系暧昧,因此你干妈才毫不犹豫的收养你,悉心照料你。这也没什么,且不提这事,只是不想再看到他们在我背后戳着脊梁骨说我是傻子,挣了钱帮忙养老婆情人的女儿。这些日子我过得也很艰难啊。”干爸说道动情处神情激动,面色深沉,找到恰当理由般目光慢慢从窗外过渡到子言脸上,不动神色的观察她的反应。
原来如此,这个男人很早之前就不欢迎自己的到来,以前对自己表现出的善举全是伪装。而他为了能赶走自己也确实是煞费苦心,不惜一次次的自毁名誉侵犯自己,迫使自己忍受不了而逃离。甚至不惜告诉子言自己老婆的丑事,其实子言压根儿没有听到所谓的风言风语。估计他实在是太想让自己尽早离开,好少碍眼,终于决定使出最后一招了——直接赶人。子言思维能力不错,短短几分钟就把事情梳理出个原委来,出奇的镇定,连自己都不敢置信了。面对这一刻,竟是如此的坦然无畏。
“干爸,我想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再给我一天时间好吗?我得安排下以后的生活,你别担心,我明天傍晚就走。”子言说的很洒脱,满脸的笑容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惴惴不安,说真的,她不知以后该怎样去生活,就依靠自己,能行吗?
“子言啊,这张卡你就用吧,够你读完书了,不够了可以来找我。”干爸稍有愧色的把卡塞到了子言手里,站起来就要走,子言慌忙起身喊住他,把卡塞回他口袋里。
“干爸,你的好意子言心领了,只是打扰你们太久,又怎么好再让你们破费呢。你放心吧,我都成年了,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还有,干妈那里我会去说的只是劳烦你配合一下。”
说完也不去看干爸是副什么表情,站起来就要着手去收拾物品。干爸看她执意不肯接受,知道她脾气倔,说什么也不会要的,轻叹了声后走了。迈出房间的须臾,眉宇间有不经意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流露,除了他没有人看见。
子言在屋里忙着打点行李,眼泪偏又来捣蛋,轻轻悄悄爬满了整张脸,落得颈窝里一片的凉。手不肯停下,也容不得有些许的暂停,在不大的房间里忙碌着。
爸爸啊,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怎样才能找到你啊?我现在要无家可归了,我的未来何去何从啊,谁能够指引我,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啊?不是说有天使的存在吗?为什么我看不到,难道我从小就是不被祝福的孩子吗,没有人会来眷顾我?
子言胡思乱想了一统,终究没有个所以然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去接受明摆着的事实,不要再逃避了,也别奢求突然冒出个人来帮助自己,那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永远不会真实上演。于是,决绝的表示大不了退学打工来养活自己,顺便从各种渠道打听爸爸的下落,就这样决定了,管它造就多么不可预知的苦难人生,也认了。
子言在这儿住了将近一个多月,东西还是那些,增添的衣物无非是干妈平日里买给她的,别的小物品也不多,收拾起来也挺迅速的。又找出了之前来这里时用的行李包,不由得感慨万分,在这里真的是暂住啊,还真是说对了。
书桌上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声,分外清晰,子言心想这时候会是谁呢?在目前的境况下,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短信不觉得厌烦,甚至是充满期待的。
脸上难得的露出微笑来,随着短信的打开,喜悦像黄昏的夕阳般很快下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再也寻不着了。原来是紫玉回复的短信:
“子言,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不好意思哦,手机没随身带着,现在才看到信息。你还好吗?没事吧?”
子言看后眼泪唰唰的直往下落,居然被这迟来的问候感动的一塌糊涂,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在屏幕上,那些话语像是被晕染开来般吸附到身上,一并流入体内。子言只简简单单的回复了句:“紫玉,有你真好,我好感动。”发完后泣不成声,在此时此刻也只有紫玉还关心着自己,那个与自己交往不多的女生。
“嗡嗡嗡“手掌中源源不断的有震动声传来,震得手心麻麻的,子言缓缓按了接听键,里面立即传来焦灼不安的声音:
“子言,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了呀,有事说出来吧,我们一起去解决,我可以帮你啊。”是紫玉,她许久后才收到子言寥寥数语的信息,凭借对子言的了解,肯定她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又不肯轻易麻烦别人。
这些话说到子言心坎里去了,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只呜呜呜的在哪里哭着,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的委屈,不说一言。紫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劝导她说想哭就哭着,别压抑着,哭过后再想想怎么去解决。
很少在人面前哭泣的子言,现在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个孩子似的,急需别人好言安抚。哭够了才记起自己是在打电话,忙向沉默在电话一端的子言解释,紫玉都懂得,连连说不碍事的,问她心里舒畅点没,可以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了。子言很想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瞥了眼四周,顿时清醒了,只能委婉的说现在说不大方便,明天会和她联络的,到时再细说。随后,俩人又聊了几句,不过是紫玉开导子言的话,子言听的心里一阵感慨。
干妈帮子言买的几件衣服也在打包之列,原本是不想带走的,怕干妈多想,也就带着了。衣物之类收拾的差不多了,子言却犯了难,该怎么跟干妈说才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呢,对于干妈,子言向来是心存感激的,就怕熬不住她的一再挽留,腿软的离不开了。子言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踌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