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身体逐渐复了原,在干妈的精心照料下面色又红润了起来。
“妈,你这两天也累的够呛了,人都瘦了一大圈了,都是为那该死的丫头,值得吗?”李简愤愤不平又心疼自己的妈妈。
“儿子,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是你妹妹啊。”
“妹妹?我不承认,她不是我妹妹。她还要赖在我家多久啊,不要说她以后一直呆在这了?”妈好偏袒那死丫头,我就看不出她哪里好啦,碍手碍脚的,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在我家白吃白住,脸皮可真厚。李简说的很委婉了,曲曲折折的表达着他对子言的厌恶。
“唉,你这孩子呀,我说什么才好,你就不能多包涵一点吗?她也是无路可走才投奔到我们家来了,就当是留善心吧;再说,过个几年她就毕业了,也不会麻烦我们了。”干妈说的很伤感。子言这丫头是大大咧咧,也不深谙世故,但为人纯真率直热情,谁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的。
子言从房间里出来去厨房找东西吃,碰巧干妈的回答落入耳里,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母子俩谈论的是有关自己的留去问题。这些话又一次剐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手掌心泛着凉意,凉到心里,这个冬天怕是要长久的与寒冷为伴了,冷到绝望,看不见一丝希望。好吧,与其戚戚哀哀,倒不如坦然面对,来吧,我不怕了,反正孤身一人也没有牵挂。
子言折回了房间,把搁置在不起眼的角落的行李包取了出来,她是非走不可的了,不愿意多呆一秒,天下终究有片地是乐意收容自己的吧。忽然觉得自己和街上的流浪的猫啊狗啊没啥区别,同是天涯沦落人那,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
子言个性莽撞,空有副不把天地放眼里的冲动,只顾往前冲也不顾虑前面是否会有阻碍,前进的路途中会不会跌倒,就一根筋的拖着行李跑到干妈面前:
“干妈,子言思来想去了好久,觉得打搅你们时间太长了,很惭愧,挺对不住你们的,现在我要走了,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麻烦你替我向干爸和哥哥转达我对他们的感激,我走了。”子言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哽咽着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完的,她的头保持着低埋的姿势,在交谈中从未抬起过。她怕自己的目光一触碰到干妈就泪流不止,她不能够这样矫情的,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似的呢,是时候成熟了,那就把这次告别当做是迈向成熟的起点吧。
“呦,妹妹,你手里怎么提着这么多行李啊,是要干嘛去啊?”是李简幸灾乐祸的声音,他从隔壁房间冒了出来,插嘴道,又故作不解,笑眯眯的望着子言。
“没什么啦,是子言要去好朋友家住几天,感情可深了,整天形影不离的,才几天没见面就想的不行了。”干妈勉强找个理由搪塞,她的不安谁都感觉到了,她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呢。
“子言啊,你就听干妈一句劝,别去了,住自己家里吧,干妈不放心,也舍不得你啊。”干妈对子言一阵狂轰滥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伴随着热泪盈眶,子言招架不住,束手无策,任性的丢下手中的行李泪眼模糊的冲上去狠狠抱住干妈,泪水哗哗直掉。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大家心之肚明,谁也没有主动去提及,干爸也没有再驱赶子言,态度不温不火的,笑容还是有的,略显冷冷清清;李简却时不时找自己茬,不能不说,父子俩个还是很有相同之处的。
晚上熬了夜早上差点迟到,多亏李简在房门外大声喊子言起床。子言慌慌忙忙的跑去洗漱,面前摆着挤好的牙膏,心里暖暖的,李简人还不坏,心思也细密,都为自己考虑好了,要不真的惨了,也为自己之前的小心眼惭愧。
“啊啊啊,这是什么啊,怎么又呛又辣啊”牙膏才碰到牙齿,轻轻梳洗了下,口腔内就充盈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后来一看牙膏才想起是芥末。是谁啊,这么坏心眼,把芥末粉撒在牙膏上,撒的满满的,虽然看上去绿绿的很赏心悦目,可吃下去就活受罪了,唉,都什么情形了还文绉绉的分析视觉与味觉的差距。没办法,子言有时候就是这么搞不清楚状况。
许是休息一晚心情大好的缘故子言也不恼怒,还别说李简想出这个法子也真有他的,呆会只管装作若无其事好了,被他看到了会很得意的,脑海里浮现他那欠扁的笑容就恨不得拽起他的耳朵把他整个人拎起来好好数落一番。子言幻想着李简被自己整的惨兮兮,可怜巴巴向自己求饶的模样就乐得不得了。
“哎,你还没好呢,怎么那么磨蹭,刷牙都那么慢了,还在那里傻笑啥,我可好意提醒你,时间来不及就怨你自己吧。”眼前的镜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闪现在李简高大的身影,他就站在子言背后,傲慢的丢下句话就走了。子言被幽灵般来无影去无踪的李简吓得浑身哆嗦,也无奈的从虚幻中跳回现实,摇头叹息:真是伤心啊,我在他面前活脱脱的不起眼的小矮人一个,踮起脚尖才够得到他的肩膀,怎么还敢奢望自己把他老鹰抓小鸡般的拽起呢,难度太大啦。
经他这一闹,子言彻底醒悟过来,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一看时间,呀,都7点了,7:45就得到校的啊,要来不及了,抓紧抓紧啊。
牙刷上的牙膏被水流冲洗的干干净净,还有点味道残留,也不在意,赶紧重先挤了牙膏。一阵忙碌过后,拽起躺在客厅沙发上的背包就要往门外冲,被人一把给喊了回来:
“不好意思哦,我都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是周六啊,不用上学的,我看错日期了,哈哈哈,你也还真傻啊。”李简满脸笑容,他在餐桌上悠闲的吃着早饭,看着子言之前的一幕,憋不住开怀大笑。
子言受到了欺骗,狐疑的掏出手机再确认一遍,咦,手机上显示的是周六啊,都怪之前没看仔细,闹出笑话来,不满的白了眼李简。李简看她真是生气了,讨好的站起身来劝她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又招呼她快来吃早饭。连哄带骗的把半信半疑的子言安抚到餐桌上,子言吃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再次戏弄自己。这顿饭吃的胆战心惊好不容易,吃完了才稍稍放松些。子言向他说声失陪,自己还有事要忙就跑回房间了,她可不要和这个危险分子呆一起呢,指不定下一刻自己又要倒霉了,已经够衰了,还是躲远点吧。
在房间一心一意整理前段时间凌乱的日记,子言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她把很多的事情倾诉给日记听,它就像个值得信赖的老朋友,它是子言的珍宝,子言从不轻易外露也没有人知道。整理好了,舒张下劳累的筋骨,想着去看会电视放松下,因为太忙好久没看了呢。
子言来到客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想必他们都是出门去了吧,子言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调了喜爱的电视剧,吃着零食,以及其惬意随性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到津津有味,心情大好。
“子言,你渴了吧,诺,给你。”李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子言身旁,递给了她一罐刚刚开启的可乐,他好殷勤的,出人意料的体贴。子言正好也渴了,就伸手去接,半响手又缩回去:
“哥哥,谢谢你的好意,我感冒了,好像不能喝啊,我还是喝水吧。”子言又抱歉又惋惜。
“家里都没有水喽,既然你不喝,那我帮你去买瓶吧,你等着哦。”李简说完就要走的意思,脚步却迈的缓慢,是在等待着什么。
子言望了眼家里的饮水机,水桶里空空的一滴水都没有,有些沮丧,又听得李简说要特意跑一趟帮自己买水,过意不去就喊住他,把他手里的可乐拿了过来就喝。李简看见事情一如自己预料的发展,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佩服的五体投地,心底有个声音不无自恋的说道:李简啊李简,你真是太帅了,这傻丫头被你整的好惨,真人版的游戏就是好玩啊。又矛盾着,希望她快点走,可她走了谁陪我玩啊。
他在那里钦佩自己,都没发觉子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跑去厕所,把一大口含在口中难以下咽的“可乐”吐掉又在水龙头下灌了好多水漱口,好久好久才恶心的想吐的感觉才减缓。子言最讨厌吃醋了,要不是感冒了鼻子不好,早闻出来了,怪自己太大意把人想的太好。这个李简真是恶魔转世啊,就那么讨厌自己吗?好像没招惹到他啊,自己一向是规规矩矩的,很少惹事。子言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终于想通了:他是要赶自己走啊。好吧,走就走,反正现在走和以后走都是走,晚走不如早走。
子言从厕所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狂笑不已的李简,怒火中烧,沉了脸一字一顿的宣誓似的:
“哥哥,我知道你容纳不下我,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是你,改变不了你的看法。我只想说我今晚之前就会搬离开这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打扰到你们了,还有,非常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关怀照顾,子言感激不尽。”话说完子言就走出了家门,她要静一静,想想离去后的生活。在外面转悠了个半天也难不定主意就想着去和紫玉告个别,说不定可以听听她的建议,以后很难再见面了。
李简听了这话在子言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置信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这事轻易的解决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更加没有想的是几个小时候后自己却想尽方法的要求子言留下来,她的留去在一件对自己来说举足轻重的事上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算进心机的李简还是败在了他的自作聪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