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羽最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刺激的恋情,不被所有人看好。并且,我觉得顾羽最本人也不看好这一切。
“顾羽最,很多人说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要不再一起。”我说,说完就立刻看着顾羽最,等待他笃定的回答。
顾羽最微微一笑。至少他应该做出一个肯定的回应。他就是这样,好像从来不会鼓励我,要我多爱他一些。而我却总是渴求他更多的爱。
坐在天台的我和温柔静各怀心事地看星星,为数不多的星星在夜空里闪耀。
“风真是很大很大。”我裹了一下外套。
“我就不怎么喜欢风。”温柔静说着,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我才发现他竟然穿了两件外套。
“你怎么穿两件外套?”我觉得他真的有点滑稽。
“上天台,风会特别大,怕你冷,我就多穿一件。可以脱来给你。直接告诉你,让你多穿点衣服,你又不会听话,管不了你,不想管你,就由你任性好了。在你发现自己任性的决定是错误的时候,我再帮你就行了,这样省事多了。”温柔静望向远处,缓缓地,仿似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你以为你每次撒谎,我会不知道么?只是懒得探究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罢了,把它们都当成是真话,我自己会觉得舒服一点。”
温柔静的这番话让我感到我自作聪明的执拗真的太可笑了。
“你说我们两能不能一直互相依赖着,直到爸爸妈妈都老掉,直到你和我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忐忑地等待温柔静告诉我肯定的答案。长久地依赖他让我极没有安全感,我反复说我不需要他,不需要他,又反复尝试脱离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强迫自己适应不依赖他,怕,怕某天不能依赖他,自己会受不了。
不过没等温柔静回答,然后我突然又说:“他会一直爱我,我知道。”
温柔静语塞了几秒,把我前后两句话都咀嚼了一番,很费劲地才说出一句话来:“你说话的思维也太跳跃了,怎么可以那么快就从上一个话题突然转换到下一个话题,并且两个话题之间毫无停顿。中间也没有什么承上启下的句子。你在说上一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完全是下一句吧。说任何话做任何事的时候你都不能专心,脑子里总想着顾羽最吗?”
我忍不住地笑起来,笑得特别夸张。我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奇怪了。半分钟以后,我才开始平静地说话。
“爱情是什么啊?温柔静,你不是总这样问我吗?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就是永远只跟她一个人睡。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就是永远只给他一个人睡。我爱顾羽最,所以我永远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包括我的脑子。温柔静,这就是爱情。”
我直白的爱情观,又毫无廉耻地重复了一次给温柔静听,这就是我的忠贞观。
“我的话在你脑子里从来起不到任何作用,齐漾,你真的很偏执…”温柔静帮我拉起了衣服的拉链,预备长长地教导我一番。
“不要叫我算了。我没法算了。我就是爱顾羽最,就是爱。”我会在温柔静说出让我算了这种话之前先否决他的劝说,用很大的勇气直视温柔静的脸。
“所以我说我不管你,干脆由你任性好了,再你确认自己不想继续下去的时候,帮你。这样真的省事多了。”看上去温柔静像是真的无可奈何,这就是他对我温柔的方式。
“那就谢谢你的温柔了。”我说。
没有看温柔静的表情,我自顾自地说完就站起来离开了天台。这也许是春天来临以前的最后一次在天台跟温柔静吐露心思了。因为令人懊恼的风在夜晚会越来越大。而我,又一次说明了我的决心。
我的意思是:不要再说算了吧。
我无法算了。
我反复地问顾羽最你爱我吗?每问一次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都会让我幸福无比。一遍又一遍地问,一遍一遍地重复幸福。不晓得我自己是什么心理,也许是害怕不能听到这种字眼吧,所以要趁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听他说我爱,听个够。可是怎样也不会觉得够的啊。
其实到现在为止,顾羽最还是看不起我,他打心眼底地看不起我。
“除了漂亮以外,你的人生为什么就没有别的目标?”顾羽最看着我琳琅满目的面膜说。
这些都是杨杰西教我的,杨杰西说,女人要负责好美丽动人。
我的人生之所以没有除了漂亮以外的其他目标,是因为我就是希望用所有办法完全占有顾羽最的心,我希望他能永远爱我,并且只爱我。无法掌控他的心思,只有控制好自己,一定要美丽。
我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只要有爱,我可以不吃饭不喝水,就这么靠爱情活着。
“顾羽最,这纯粹是为你好。”我一边拆掉手上套着的做手膜用的一次性手套,一边说。
“这纯粹是为大家好。”顾羽最冷若冰霜,轻蔑地看我,“你家楼下有车在等你。什么人要约你去哪了?”
“是么?”我快步走到窗边。看到杨杰西从车里探出头来。我大声叫:“嘿,马上就下来。”答应好杨杰西今晚各自都不工作,要在一起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用意。
“你有约,那么,我就回去了,我还有一堆事要做。”顾羽最立刻像很识趣似地说。
“那好吧。”其实我希望顾羽最能多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们能拥有共同的朋友圈子。
顾羽最到是有很多人生目标,他忙得很。
每次在一起,我总希望我能把时间稍微延长一点,而在分开的时候他似乎总是急切地道别。
杨杰西生日,我和他把酒言欢。
没有华丽的礼服,随行化妆师,和踩着高跟鞋套着长礼服的公主。地点也不是昂贵的酒店或包房费上数万元的KTV。杨杰西只是带我到一个喧闹的小酒吧,买了一百六十八块钱一打的啤酒。两个人就坐着,喝着,聊着。突然就告诉我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迟疑了一下,预备要表示点什么,最终只是抬起杯子对他说:“生日快乐。”
醉心的拥抱和泛滥的煽情言语都没有。我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袖口,故意做旧,磨损的边,毛毛躁躁地耷拉着几根线头。
“杨杰西呀,你必须得挺我和顾羽最。你看,那么多人都不看好我们的恋情,你总得给我鼓励和支持吧。”我这么对杨杰西说。
后来杨杰西告诉我,生日那种时候我总是提起我一文不值的爱情很大家的扫兴。杨杰西还说我是个很没有骨气的人。
即便我有骨气,我也不会酩酊大醉,我不干那种失态的事。我点了自己平时不舍得点的二十八元一杯的鲜榨果汁。通常我只会在公寓楼下喝六块一杯的柠檬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