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手力道却惊人的大,直直地刺穿了飞梦的颅骨,将眉心穴瞬时粉碎!
飞梦当即觉得眉心一阵剧痛,一滴血凝聚在针孔附近,这时只怕自己已经死去了吧,方才绷得紧紧的心弦霎时放松起来,心里有种解脱的坦然。
就这样结束了吧?来不及在这个世上留恋些什么就结束了,真快呀。
可令她再次紧张的是,眼前的“药婆婆”居然诡异一笑,有着与脸面极不协调的妩媚,没齿的薄嘴皮子开始摩擦,“我的娇贵的小姐,你可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这才刚开始呢。你忘了这里是人家辛辛苦苦准备的幻境吗,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可怜的飞梦还不知道这女妖读心术的厉害,心里大惊,自己的“药婆婆”怎么会有着那女人的声音呢?随即听到“幻境”二字,自然明白了大半,心里也不那么纠结痛苦了,被自己的药婆婆所杀,她根本想都不会去想,居然现在在这幻境里亲身体验了一回,心被撕裂的同时掉出一些冷笑。
“药婆婆”嘴角的微笑随着飞梦无声的冷笑而结束,“你别太放松自己了,好戏才刚开始呢,人家要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你最爱的药婆婆用刺血针刺破全身的死穴,你就好好地享受吧。哈哈哈哈――”药婆婆的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因笑而张的无齿大口毫无顾忌地发出诡异的笑声,身子随着一颤一颤的。
上官飞梦被这狠毒的女人吓得不浅,心里的自己此时定是全身颤抖,心里的寒意浓浓袭来,几乎将自己平时练就的抗威胁恐惧的能力攻破。
飞梦隔着脑门上的那根银针斜眼望着“药婆婆”,她的眼里流动着看不见底的暗色,说不出的邪异。此时眉心不断传来的剧痛几欲让飞梦昏厥不醒,而半死不死的折磨更让她无法排遣心中的恐惧,甚至连尖叫的权力都没有。
原本寡言的校花眼角泪水滑落,将石床晕湿一大片,在烛火下泪痕带血,苍老的夫人看到兴奋更加难掩,顺手从石桌上抽出另一根刺血银针,继而在烛火上来回抽插。
飞梦心里的呐喊在欧阳霜雪的耳朵里是多么清晰,绝望的声调颤动不已,“你怎么知道我的药婆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同听到一个幼稚的小孩在父母面前任性的言语一般,“药婆婆”哭笑不得,嘴角几欲扯裂,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烛火被其掀起的气流搅得不安,“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心里那么强的执念随便借一点就造出这个幻影了。没想到你还真是天真,人家怎么会和你药婆婆过不去呢,只是这样让你学得更快罢了。”
听到这话,飞梦的瞳孔缩了一下,一惊,然后心里吃吃地问道:“学什么?”
“哈哈,眉心穴记住了没?剩余三十五个死穴自己给我好好想想吧!”
话音刚落,三寸银针又重重刺入枕骨上方的枕骨脑户穴,破骨之声撕裂心肺。
就这样,“药婆婆”将一根根刺血针准确无误地刺入每个一针即可致命的死穴,石桌上的银针所剩无几。石床上的上官飞梦泪早已流干,心里的声音都因尖叫而嘶哑,全身的疼痛如同钻进骨头的小虫,将她仅剩的血气与理智都吸食一空,崩溃的边缘中,那三十六个死穴的名字却一遍遍地在自己的脑海里重现,带着十二分的血的恨意。
随着最后一针狠狠刺入藏血穴,欲死不能的飞梦眼里猛然一黑,刺入肌肤的银针如同炸破一个气球一般,只见飞梦全身散做水墨飘逝,再次睁开眼睛时,最后一滴水墨融入她纤细的指尖,居然半身陷在石床当中,对着看不到尽头的石道,方才身上插上的银针安然地摆放在一旁,“药婆婆”不见了踪影。
邪异十分的尖笑从右侧传来,深深刺入每一寸肌肤,“现在是时候检验成果了,眼前待会儿会出现一些幻影,你要做的就是用刺血针刺穿他们身上任意一个死穴,很抱歉,你没得其他选择。你总不想看着自己的药婆婆陷入流沙吧。呵呵……”
飞梦下意识心里一寒,侧身一望,只得窥见婆婆的上半身,下半身席卷在柔软的流沙中,一点点地往下落。
即使知道眼前的药婆婆只是一个幻象,可是上官飞梦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被这样对待,她的眼里居然透露出平时没有的凌厉和锋锐,几乎要撕裂每一个阻拦她的人,霜雪也被这种眼神给怔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双手交叉一挥,结出幻之印。
飞梦死死地盯着前方,用五官疯狂地捕捉一切信息,转瞬之间,她的瞳孔放大居然布满了整个眼眶,纯黑的眸子犹如黑曜石一样微微荡漾着火光。令她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是,黑暗在眼前褪去,暗中隐藏的一切对她而言一清二楚。
“呵呵……这个小妮子开窍了……真没想到她还会暗读呢……”
那原本浓浓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涌动起来,在黑暗浪头最高处凝结幻化成了四五个人形黑影,在潮水的推动下颠簸不定,飞梦右手五指间各夹着一根银针,闪电般出手,银针的反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脱手飞刺而出。
华盖穴、黑虎掏心穴、气海穴一针命中,幻影哗的一声破碎成一滩青墨,融入潮水之中,甚至连脑后的阙阴穴都被银针刺穿而过,钉在对面的墙上。
一旁的蛇妖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子的精进居然如此飞速,即使是这个有助于提高修为的扶桑月露幻境,这样的精进速度还是太过惊人。霜雪正怔怔出神,一时忘记了凝聚幻力来维持身旁的药婆婆,此时她的最后一丝头发都卷入流沙中了。
飞梦在不远处十二分投入地激射幻影,霜雪趁她不注意,幻之印轻轻一结,药婆婆又恢复刚才的姿势了。
“不过这孩子羁绊还是太多放不下呢……”霜雪面色微微一变,叹道,突然又注意到飞梦的动作开始急躁起来,几乎乱了章法,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焦急。
蛇妖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只见微微烛火勾勒出半个身影,身手拙劣,疯了一般地躲着疾飞而来的银针。
“那边结束了呀,正好赶上趟。”
不见了“自己”的身影,龙战蹑手蹑脚地从方才自己唤出的树上爬了下去,费了好大的力,才到达地面上,于静谧的林中行走,根本不见一个鬼影,方才的亭子也由于这树林而烟消云散。
来回搜寻的龙战根本不知道方才这个林子已经被循环化,将它的出口和入口相接,这是那个镜像龙战在最后关头使出的“循环”牌起到的效果,可怜的龙战在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里绕圈子。最可悲的是,作为路痴的他根本不会发现走过相同的路十几次。
“天哪,这个林子怎么这么大?”刺猬头搔了搔头,望着遮天的高大林子,心里已疲惫不堪,可双脚还是不停地走着,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走了几步突然像被霹雳击中一般,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下唇颤抖,“那蛇妖讲过出了亭子就算输,那现在我岂不是自己步出了石亭吗?”
的确,这个游戏由于龙战的出局而告结束。就在龙战惊慌失措的一瞬,一个黑影在树干之间晃过。龙战看到赶紧追了过去,绕过几棵密集的树木,只见“自己”浮在白纸上,荡起一圈圈白色的涟漪,龙战蹙起了眉头,走进,蹲下身子,用手探着他的呼吸和脉搏发现居然是一具完整无缺的尸体!
一阵狂喜袭上心头,难道说刚才自己的那张“林”将他彻底打败了吗?
可单纯的龙战又怎么会知道这只是个简单的幻影呢?不过让他深陷其中罢了。
躲在林子深处的镜像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被轻轻牵动,他知道得手了,嘴角一丝浅笑,手指只轻轻一颤,不远处的龙战感到脚下一空,那尊尸体顿时化成一滩水墨,和他一起重重地往下坠去。
漫天的黑暗如同绸子一样,上面无数星光如黑夜的眼睛一样一闪一闪。
钟离渐睁开眼时,望见这些星星,自以为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心里一阵绞痛,那一夜也是如此多的星光,灿烂得让他心死。
然而一瞬间的恍惚,他惊讶地发现,那不是那夜的星星,没有那样难以描述的温柔,而是带着血的杀气!
无限延展开去的杀气逼人的眼睛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紧紧蒙住离渐的心,让他逐渐透不过气来,太长时间的静默让他烦躁不已,惊雷闪电一般的动作,眨眼间便从裤腿抽出那把锋利的水果刀,上面食尸的血迹还未干,毫无章法地在前面乱挥,那些原本静谧诡异的眼睛此时射出惊讶的光,四散逃逸,黑暗的绸子顿时被这些眼睛给撕破,露出了宣纸的白色,撕裂的缝隙间一滴青墨掉落,溅在了钟离渐的脸上,他只感到脸上一凉,挥舞的刀影消散,抬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墨?”
倏忽一瞬,漫天的黑暗撕扯殆尽,被那一双双眼睛席卷而去,密密麻麻地在离渐的头上飞舞,居然凝成了什么有翼的东西,钟离家脱口惊呼:“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