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阮护士接班之后,按部就班的给他擦洗完,做了口腔护理,轻声笑问:“感觉你今天心情不错,是不是因为明天可以下床了?”
“是啊,”慕容云惬意的挥动了几下手臂,笑答:“上午潘医生来查房时告诉我,今天再躺一天,明天就可以起床活动了,再这么躺下去,我都快成木乃伊了;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们几位护士了,尤其是你,已经好多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手也被我攥肿了吧?”
说完这句话,慕容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阮护士的面庞也微微的泛起了红晕,她习惯性的用手捋了捋鬓边的散发说:“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啊,我们的工作就是尽最大努力让患者早日康复。”
此时,慕容云很想起身给阮护士一个拥抱,一个朋友般充满友谊的温情拥抱,感谢她的陪伴,感谢她带给自己的这些安宁的夜晚。
慕容云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没有,咱俩聊会儿天吧?”
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同居”的这些日子,慕容云心情一直比较低落。喧嚣一天之后,晚上他也有些累了,不想说话;另外就是,一安静下来,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想雨霞,想两个人曾经恩爱缠绵的快乐时光,想两个人走出婚姻后,彼此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想可爱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回到自己身边,能看着她慢慢长大;当然,那个午后不堪入目的画面,也会在脑海中反复出现,挥之不去。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在阮护士第二个夜班时两个人聊过一些话,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但他对阮护士是有期待的,期待她在漫漫长夜中如同一盏明灯守护着自己。
今天听到可以下床活动的好消息,令慕容云的心情好了一些,也有了聊兴。
阮护士坐到他的床前的椅子上,“我没什么事情了,你想聊什么?”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慕容云却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阮护士笑了笑先问:“住院这么长时间,怎么没看见你的家人,我听同事说,好像你爱人只来过一次吧,她很忙吗?”
慕容云觉得自己的心刹那间就漏跳了好几拍,这是目前他最不愿提及的;但他明白,阮护士是无心的,也是没有任何恶意的;而阮护士也感到他目光炯炯的眼神瞬间黯淡起来。
慕容云咬了咬下唇说:“我父母在滨江市,妹妹在深圳工作,我没让人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儿;我的舅舅在这里,他和舅妈白天经常来看我,至于我爱人,她也在滨江,我们目前正在办离婚手续。”
慕容云明显感到阮护士神情中的惊讶和不安,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什么的。”
阮护士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急忙转移了话题,“说说你吧,最近你可是我们护士一直谈论的主题。”。
“是吗,”慕容云浅笑着问:“‘我’有什么好谈论的?”
阮护士说:“你知道吗,你做手术的时候,你们海关的人把整个走廊都站满了,而且非常有秩序、守规矩,都紧贴着墙站着,好象军人站岗似的。”
“这很奇怪吗?”慕容云笑道:“这说明海关人情味儿比较浓,也说明同事们比较关心我啊;我们海关实行‘准军事化管理’制度,当然显得训练有素了。”
阮护士说:“我们当时知道海关的一个处长出交通事故了,都以为年龄会很大,没想到你是这么的年轻。”
慕容云笑:“听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像个处长,还很稚嫩,是吧?”
“没有啦,”阮护士也笑,“我听你们同事说,你是什么北方关区最年轻的处长。”
“哦,好像是吧。”慕容云含混的回答,其实,他很清楚,滨海海关的正处级领导干部,除了他之外,其余的都在三十五岁以上,其它北方关区也是如此。
“我说嘛!”阮护士笑着说:“我看护理记录上写着我们院长基本上每天都来你这儿查房,他可是很少亲自查房的。”
“我的手术是他做的,据说很成功,所以,我估计他来这儿是看他自己的作品的。”慕容云开着玩笑,但却是心知肚明医院为何会对他多加关注,一方面,这肯定是某位关领导和医院打了招呼,因为医院进口的许多医疗设备,都需要海关监管和给予关税减免的优惠政策的;另一方面,想必是缘于他和滨海市市长之间的亲密关系。而他平时连感冒都少,所以很少和医生打交道,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几乎没有。他提醒自己,出院后一定要多创造一些机会,一是要真心的感谢医院上下对自己的关照;二是要和他们中的一些成为好朋友。
阮护士淡淡的一笑,“说说你吧,说说你在海关具体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