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让人将他们扶至一旁坐下敷药,缓步来到大丫姐弟面前一丈处、目光掠过他们身后的风羽,淡淡的道:“哪只手伤的人、自己打断了可免一死!”
说话之间,一股化液境的气势油然而生、整个人登时不怒自威。
二毛口舌笨拙、闻言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大丫虽看出了对方不好惹、嘴里却是丝毫不让的道:“打了人就要断手,你怎么不先把你身后那些混蛋的手通通打折了?人家好端端的在此做买卖,你的人却一上来就出言勒索;人家没钱又动手打得人吐血、到如今还站不起身,若非咱们姐弟出手阻止,这老实人就没命了!”
“结果轮到你这个作长辈的出场,非但不问青红皂白、还开口就要断人手脚哼!我总算知道那几个恶棍的嘴脸是怎么来的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么霸道的长辈、自然就有那么操蛋的晚辈!”
鄂寿年脸色微沈,怒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儿!你家没大人教你上下尊卑之分吗?出门在外、谨记祸从口出是最基本的道理,你家大人不懂得教孩子、此乃取死之道!再要信口胡言、莫怪老子代为出手管教!”
话是冲著大丫说的,目光却不离她和二毛身后的风羽。
大丫母亲早亡,全靠父亲抚养长大;而厉老三数年前一去不回、战死冰原前线战场,更是成为了她解不开的心结。
平时伤痛隐藏在心底,此刻闻言登时全给翻了开来,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暴跳如雷,戟指大骂道:“闭上你的狗嘴!去你娘的老杂碎,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批评我阿爸?先将你后头那些先是仗势欺人、随后出手伤人的混蛋给教训了再来和姑奶奶谈管教!”
鄂寿年眼中凶光迸射,一步跨越了近丈距离、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蓦地,一股惊人杀气扑面而来。
一道人影迅如鬼魅般飘过了大丫姐弟,一爪疾出、倏地迎上了鄂寿年的手掌。
“碰!”激烈的气劲交击声中,鄂寿年不由自主的退出三步,元力运转全身,望著前方只退出一步的风羽沈声喝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为何擅自插手我鳄水部之事?”
他提聚全身元力、表面气势不减反增,心下却是一片凛然。适才的一记耳光出手时、自己已在暗中提防两个小家伙身后的此人,故而对方一动自己也立即由耳光变为掌切相迎、并无措手不及的仓促。
一记硬拼之下,他立时察觉对方不但也是化液境、修为丝毫不在自己之下,更使他震惊的却是对方那一身浓烈如实的血腥杀气,证明了此人杀戮之重远超自己想像,一旦双方生死相搏、鄂寿年没有丝毫把握能全身而退。
风羽抬起头来,眼中凶光一闪、看似普通的相貌登时杀气四溢,淡淡的道:“风羽!厉姑娘是主人的朋友,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不管你是什么部的都得拿命来偿!”
鄂寿年大怒之馀又是惊疑不定,这貌不惊人却身手高绝的汉子、竟然只是奴仆一流?那他口中的所谓主人又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角色?
想要罢手,众目睽睽之下却如何下得来台?可若想追究,莫说这叫风羽的汉子已足够自己头疼,万一真得罪了对方身后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到时又要如何收场?
何况不远处还有两个一看就非善类的汉子、正虎视眈眈的盯著这里,真要打起来
一时之间,鄂寿年竟有进退不得之感。
他看出了风羽的不好惹,鳄水部其馀人却没有这等眼力。
一名双眼骨碌碌乱转、望著就不似好人的瘦子上前几步,在鄂寿年耳边低声道:“长老,对方也就这个满脸煞气的家伙看著扎手一点,孩儿们说其馀那两个娃儿不过是化气境。一会儿您先缠住这家伙,我和其他人一拥而上,只要将两个娃儿生擒在手、到时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上了!对方投鼠忌器之下,双方有什么事也好谈”
鄂寿年耳里听著瘦子的话语,心中却在不住盘算。
这个风羽虽然看似极不好惹,可自己不求能胜、只是尽全力缠住他一时半会应该没有问题;而己方除了那些化气境的小子,瘦子和另两人都是聚气境,拿下对方一男一女两个化气小家伙费不了多大工夫,到时人在手上、确实要战要和都方便得多。
心念及此,鄂寿年迅速作出了不久后就令他悔到肠子都青了的决定,微微颔首、声若蚊蚋的道:“我和对方一交上手,你们就速战速决、尽快将那两个小家伙拿下!记住,别伤他们性命,若对方真有什么来头,伤了人就不好说话了!”
瘦子嘿嘿奸笑应是,退下后和左右同伴交头接耳、转达鄂寿年的吩咐。
风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他双手负在身后,背对著大丫姐弟打出手势、要他们退到波陆蚪和小雾身边。
可惜二毛心思鲁钝、即使看到了手势也不明其意;而大丫却是深恨出言辱及自己阿爸的鄂寿年,眼下有了风羽顶在前面,她巴不得近距离观看鄂寿年要如何为他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又岂肯退后?见了风羽的手势她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瞪著鳄水部诸人。
鄂寿年深吸一口气,将提聚的元力运转至极限、全身蓄势待发,口中却冲著风羽道:“朋友是不是过份了些?这小丫头少根头发就要我们拿命来偿,然则他们两个小家伙打伤我鳄水部族人又怎么说?这儿是西南分殿的大门口,朋友如此嚣张霸道、莫非不将蛮神殿放在眼里?”
风羽闻言尚未及答话,眼前一花、鄂寿年已错步近身,双掌一取咽喉、一取胸腹,挟著惊人气势电闪而至。
双袖往后一拂、一股柔和劲力先将大丫姐弟推出数步,风羽随即双手成爪不分先后抓出、间不容发截住对手的凌厉攻势。
双方这一交上手、全是以快打快,只见场中掌风呼啸、爪影纵横,“砰!碰!”连串的劲气交击声登时不绝于耳。
鳄水部的那名瘦子见状大喜、朝两名聚气境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小心绕过两名化液境的战团,张牙舞爪的朝大丫姐弟扑去。
不远处目露凶光的小雾正要有所动作,却给身旁的波陆蚪一把扯住,在他耳边指点著低声道:“你忘了老大吩咐?没有他的命令、咱们不得出手!放心,你看那是谁来了?嘿嘿!这帮龟儿子要倒大楣了!”
小雾顺著他的手指望去,尚未完全闭合的光罩前站著的不是老大还有谁?登时“嘶嘶!”两声,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甫自光罩内踏出、狼岩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十数丈外,风羽与一名高瘦汉子激烈的战作一团,另三名形貌各异的武者却扑向了一脸愤怒的大丫和二毛。
思感疾如电闪般蔓延、火速在那三人身上一扫,探得三人皆为聚气境,狼岩双眉登时竖起、眼中寒芒大盛,体内元力极速流转、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原地,正是他大半年来苦苦钻研的自创身法:鲲鹏变。
光罩旁把守的青衣执事眨了眨眼,瞠目结舌的望向倏忽出现在十几丈外的瘦削身影、几疑是自己眼花。
大丫早已将元兵宝剑掣在手中,鳄水部三人一扑近,她想也不想便“刷!”地一剑刺向了领头的瘦子;身旁二毛抡起元兵重锤,如一团风车般迎上了另外两人。
纵然经过大半年以战代练的杀戮之旅、大丫如今实力已是化气境中的佼佼者,然而要她越阶而战却仍是勉强了点。
换了二毛或许还能多撑几招,但此刻他却是以一敌二,面对两名聚气武者、处境较之大丫更为艰难。
瘦子狞笑一声、不闪不避的撞向大丫手中长剑,在剑尖离他心口不到二尺时才屈起中指弹在了剑脊上。
“铮!”地清脆声响中,长剑荡开,大丫握剑的右手如遭雷殛、一股聚气境的浑厚元力沿著剑身向剑柄蔓延,她当机立断的松开元兵身子便欲后退、瘦子的另一只手掌已轻飘飘的拍在了她肩头。
“砰!”地一声闷响,大丫身子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喉头一甜、一缕鲜血顺著嘴角流下。
这还是那瘦子只用了三成力道,否则只这一掌便能让她肩骨尽碎、重伤不起。
同一时间,另一侧的两名鳄水部武者,一人以一双肉掌将二毛的元兵重锤圈在了掌势中、另一人趁机欺近身前一掌按下,与见势不妙、松开锤柄出拳的二毛硬拼了一记。
“碰!”心存轻视的鳄水部武者掌心一阵酸麻,一股诡异的震荡元力侵入了他手臂经脉、并向著心口延伸,虽在他聚气境元力的强势围剿下只是瞬息间便已将其扑灭,却依然错失了大好良机、无法乘胜追击正踉跄跌退的二毛。
不远处围观的众人见鳄水部穷凶极恶的欺负两个仗义执言的孩子,当下便是一阵骚动、却仍是无人敢于站出来公开指责鳄水部。
他们都是些一级部落的居民,族中壮年武者几乎都随分殿出征了,即使还有留下来的极少数武者,面对鳄水部这等三级部落的聚气境甚至化液境武者亦是敢怒而不敢言。
另一名鳄水部武者单掌一引、便欲将二毛松开的元兵重锤远远甩开;身旁一阵劲风飕然、彷佛有什么东西掠过,紧接著飞出的重锤竟是绕了一圈、迅雷不及掩耳的砸上了他胸膛。
“碰!”地一声伴随著“喀嚓喀嚓!”连串刺耳的骨骼爆裂声中,他逐渐模糊的双眼透过狂喷而出的鲜血、依稀见到了本该被甩开的重锤此刻却握在了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手中、正朝著几步外的同伴当头砸下。
整副画面在他眼中被染成了血色、而这也是他在世上所见到的最后景象。
一旁的另一人才化解了侵入体内的震荡劲、还未来得及腾出手来追击二毛,不远处的同伴已是鲜血狂喷、整个人恍如一口破麻袋似的倒飞而出,一名浑身透著慑人寒意的少年正握著原本面前那小家伙的重锤、向自己迎面砸来。
锤尚未至、扑面而来的杀意已将他牢牢锁定。
“嗷!”他狂吼一声,动作如电的拔出背上开山斧,运聚全身元力、双手持斧上架。
狼岩嘴角勾勒出一抹森然笑意,在锤斧相交前的一刹那蓦地松开了手、身子一晃便如一缕轻烟般飘到了瞳孔骤缩的对手身前,右手撮掌成刀、闪电探出。
“当!”金铁交击声剧烈响起的同时,狼岩右手如切豆腐、毫无阻碍的破入了被反震之力震到双臂发麻的敌人心口、再自其背后穿出;左手则顺势接住了被反震回来的元兵重锤。
在这名鳄水部武者的眼中、整个天地蓦然静止了下来;眼前少年缓缓的抽回了右手,鲜血淋漓的掌中还抓著一坨仍在缓缓跳动的肉团。
尚未等他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一阵钻心剧痛及无边无际的黑暗已将他彻底淹没。
顺手将重锤抛向了惊喜交加的二毛、狼岩点头微笑,体内元力以高速疾冲、带动了身形在原地一闪消失,鲲鹏变再次发动!
他电光石火间便斩杀两人的狠辣手段,顿时令周遭的围观人群静了下来。
此时那边厢的瘦子正一手抓向无力抵抗的大丫,蓦地右侧劲风袭来,一只彷佛虚无之中探出的手掌不偏不倚的抓住了他探出的右手、随即便是一捏。
“啊!”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呼将手骨碎裂声完全盖过、接著惨呼声嘎然而止,狼岩一手握住瘦子喉咙、另一手抓在对方面门上,两下里同时发劲,一颗大好头颅登时被他硬生生给扯了下来,一股血泉自瘦子颈腔喷起数尺高、再散为点点血花落下。
“啊!~”围观人群中响起数声惊呼,却又立刻彷佛给人掩住了嘴巴或掐住了脖子似的嘎然而止,周围除了场中激烈的打斗声响、再无一人敢弄出半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