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窗外,继续说:”威廉后来跟我道歉,他说,无论如何,我永远是他的弟弟,他不该那样没经大脑就说话,事实上,威廉算是不错的哥哥,你可能不知道,在男孩之间以拳头打架是免不了的,我们小时候也曾为了玩具还是其他大小事打过架,不过,从小到大,只要我需要帮忙,他总会帮忙的。只是,证实我的身分后,我真的想回到原来的自己。当威廉知道我不怪他了,就主动说要帮我整复后大院的房子,不过那房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整理了,小时候我们都把那里说成鬼屋,大人也从不修正我们,总之,后来史提夫和威廉一起帮我找工人,帮我做整修,油漆,还帮我修重盖腐垮了的围墙,威廉甚至建议我干脆重盖树屋,那时史提夫开始要忙结婚的事,那部份就没参与,后大院就是这样才回到我爸爸妈妈他们还在的时候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转身回来,靠在窗台,看我,”或许,是我对自己真正的背景的防御心强,你也知道,隔壁那个露西正是认为我是派克人才会想嫁给我,再来,你之前也提到你表姐的例子,然后就是今天你又提到未来职业,整个状况搅在一起后,我才会这样反常吧!”
“我当你是寇律。戴维斯的。”我急着解释,看到他自然也不意外的表情,放心地继续解释,”我检讨过了,我今天说的话是很欠虑,可能是我就要回去面对我的未来了,真的很担心耶,外婆以前就常笑说,幸好你是女孩不用养家,否则拿画画当职业怎能有饭吃呢?不过,若要说更现实些,就算是女孩,如果是单身,光靠画画还是很难有饭吃的,可是,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作什么,尤其我毕业后不久,外婆就生了病,很快地也走了,老实跟你说,失去了一向支持我的外婆让我生活得很没方向,常有走一步算一步的感觉,就算我有外婆的房子住,有一些外婆留下的存款,可是我还要回学校念书,这样继续下去也是会坐吃山空的。或许是我太担心自己的未来,就拿了根尺直接画到你那边去了,抱歉!”
“哈利刚刚也说,你的担心一点都没错,讲的是比较直接一些而已,不过都是事实,我现在只想问,你会愿意陪我这样的人一起走过去吗?”他笑了起来,静静凝视着我。
“如果你旅行回来后还没忘记我,我会陪你。”我挤出一个无力的笑。
“你可有发现,你说”如果”?”他又笑。
“有啊!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我一离开英国就忘了我。”看不出他笑里的意义。我虽然在笑,对这样的状况却很无助。
“记得你跟我说过,要我忘记你是很难的吗?”他再笑。
那晚,我对自己唱了一首歌。
爱上你却要离开你,心里的苦能否告诉你,
爱上你却要离开你,怎能让我放心留下你。
世上的情为何如此的苦,总是一次一次反覆地问自己
世上的无奈为何如此的密,难道这就是唯一的结局。
“爱上你,离开你”词曲:方维珍
为了我,寇律早上决定不去学校,还坚持要帮我叫计程车,不想让我一路拖着行李箱去搭车到机场,等计程车的时候,我一直交代他要写信给我,没想到他却说,他很懒得写信耶
“那我们怎么联络?我喜欢收信,你就不能为了我写信吗?”
“好啦,我尽力,其实只要时间对了,我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啊!”他将我收进他的双臂里。
“我喜欢收信,也要电话啦!”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的。
“小姐,你很霸道哦!”他笑得眼都眯了!
“我就是都要。”我才不霸道,只是想和他保持联络而已。
听到门铃后,他低头看怀里的我说:”好好好!计程车来了!”
“我一定会很想你!”上计程车前我再抱紧他。
“我也是,你一路小心,到了跟我电话连络,无论多早多晚我都会接的。”他用力地回抱我。
=伦敦机场=
登机手续都办好了,背起背包,拿起寇律送我的油画往登机门去,看到入关门的时候,突然有种冲动想转身跑掉。
我却无法移动脚步的看着和朋友亲人拥抱说再见的人们,他们怎能这样自然微笑地说再见啊?
他那么高壮的人实在很难到找到躲得很彻底的地方阿,透过镜片,我清楚地看到他眼眶边的湿意。他是舍不得我走的啊!
我不敢动也不知道该不该走向他。
他站在原处看着我,慢慢地,淡淡地笑开,最后扬起手对我挥了一下。那是代表再见?还是过来呢?然后,看着他将手指放在唇上,扬高手再挥一次。好的,确定是再见。
“可恶!”我以嘴型遥喊过去,干嘛又要出现在这里呢?让我好感动又好难过。吸吸鼻子,看看手表,真的该进去了!赌气吧!我才不跟他挥手,瞪他一眼就往海关走去。过了关,忍不住回了头,还是”可恶!”,这次换我将手指放在唇边,扬高手挥一次。
原来十八相送的滋味是这样的,谢谢你让我体验了,寇律。戴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