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玉徽轸这么说,才发觉已到午餐之时,刚才不觉得,现下却感觉肚子空空如也,饿的难受。应婉儿摸摸肚子,看着玉徽轸走远了,瞥了一眼谢崇直拿在手上的竹片,再看一眼自己的,不由得说了一声,“不会吧?”谢崇直原本望着玉徽轸背影的眼睛转而看向应婉儿,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为什么你只用背一本,我却要背三本啊!”应婉儿哭丧着脸说。
谢崇直原本也没有注意,这才低下头去看书目,一瞥到书名却立马变了脸色,眉头皱紧了来,却下一刻,又恢复原样。
“师父这么安排该自有她的道理。三本也好,一本也好,定是师父认为于我们有用的,照做便是了。”谢崇直依然是平静、心平气和的,不死玉徽轸般冷漠,也算不上热情。不疏远不亲近,让人觉得成熟稳重,却又不是年少的气盛。
应婉儿原本还想称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可见他的样子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小心翼翼的问,“师兄一会上哪吃饭?”
谢崇直顿了一顿,有点奇怪的看了看她,“你要出阁?”
应婉儿连忙摆手,“没没没!就、就只是…问一下…”
“出阁的话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就告知我。”
“哦…好…”应婉儿两只手指互相一戳一戳地,似有话却不说。
谢崇直示了个礼方欲转身离开,就听到应婉儿叫师兄的声音。他又转过头去,有点困惑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谢谢你啊。”
谢崇直依旧示了个礼,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转身即离开了。
应婉儿又独自在林中走走看看了一会,突然听见肚子叫了一声,转身一溜烟地向厨房跑去。
午后,玉徽轸从园中小心采摘了几株植物,又以竹筒盛了两筒酒,出现在金回房殿口。
“玉执掌。”看门的弟子从容的向玉徽轸行礼,没有一丝惊讶于她的到来。
“玉执掌!”
只听远远一声浑厚有力的男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
玉徽轸向那名男子示礼,男子挥挥手,让看门的弟子退下,豪爽地一笑,“好久不见,玉执掌还是这般清丽!不似我都年老多病,看不动小子们了!哈哈哈!”男子豪爽地大笑着,引玉徽轸向里走。
玉徽轸微笑着摇了摇头,霍执掌还是和当年一样。前几日才来,怎得好久不见?却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金回房的霍执掌是少数几个与玉徽轸相熟的执掌。霍执掌早在玉徽轸进入阴阳家之前就已经是金回房的执掌。因与音律阁的前执掌较熟,也对音律阁前执掌带回的这个小女孩玉徽轸多有关照。只是令玉徽轸一直不明白的事,音律阁前执掌对霍执掌对玉徽轸的关照好似一直都不太愿意。
寒暄了几句,多是霍执掌在说话,玉徽轸也只是一一答应着。
玉徽轸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递与霍执掌,行礼示谢。
霍执掌也没有推脱,只是接过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后便放到身边的桌上,“玉执掌有心了,正好这几日弟子练习浪费得很,正无处可寻,可是帮了我大忙!”玉徽轸浅浅地笑着示礼,霍执掌大笑之后又突然安静下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手挡在嘴边小声地问,“有酒吗?”
玉徽轸笑着,取出一只竹筒递与他。霍执掌迫不及待的打开来深吸了一口,又酌了一小口来,“好酒,好酒!”霍执掌豪爽地大笑,“能饮此酒,就是日日被监听也无所谓了,哈哈!”
“霍执掌青睐,徽轸自当竭力相献。只是此酒难制,许久才能得些许。待开封之时必亲予奉上。”玉徽轸依旧笑着,但语气却是平静的。
“那就多谢了!记得上次饮你的酒…是有些时日了,都快忘了味道了!对了,你那音律阁可是宝地啊,怎得执教还需借我这喧杂的金回房之音呢?“霍执掌摇着手中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音律阁虽是聚灵之地,却不及金回房音律俱全,若真论起来,金回房才是修习音律的首选之地。不过,”玉徽轸望向远处燃着不断熊熊烈火的大炼炉,“作金回房却也是因地制宜了。”
“哈哈哈!”霍执掌豪爽地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又聊了几句无关的话,玉徽轸便向霍执掌告辞。走出金回房,天已泛红。玉徽轸摸了摸袖中盛酒的竹筒,向医术堂走去。
一路上弟子不多,却也是有迎面相遇的。有资历长的相见称“玉执掌”的,也一一回礼,资历少的不认识的也都当成师姐相互微微示礼;也有些资历长的却视她若不见的,她也沉默走过。
秋衣萧瑟,风拂树摇。落阳西下,绮婉长空。
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丝发掠过面庞,遮住了实现。撩过头发,再次明朗,却见眼前伫立一人。
“玉执掌?”对面伫立一青年男子,容光焕发,气宇轩昂,眉宇间透露着难掩的恢宏气概和壮志雄心。一头黑发丝毫不差地盘在头顶,深蓝色的卜象院执掌常服着于身,气概尽显。
是俪枝姐姐的……卜象院执掌刘段放。
玉徽轸向他示礼,手捉紧了些。
“往医术堂去?”
玉徽轸摇摇头。
“往哪里去?”
“师兄向哪里去?”玉徽轸反问。刘段放听玉徽轸称他为师兄心下顿了一瞬,眉头微皱起来。
“医术堂。”
玉徽轸向他示了个礼,从他身侧过去。
“师妹!”
玉徽轸停下来,转过身望着他。
“可有什么需要捎带的……你近日可见过她?”刘段放有些犹豫。
“不劳烦师兄了。师兄繁忙,徽轸有空会多去师姐那儿的。”玉徽轸再次向他示礼。刘段放沉默了片刻。再回过神时,只剩他一人伫立在道路上,斜影悠长血染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