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月终究还是一个人进去了。她甚至没有尝试是否赵青溪能被她给带进去，就直接否决了他的热情。
山洞很长很黑，向月一直走，一直走，却始终见不到一丝光亮。她靠着岩壁坐下来，幽幽的光在新月灵石上流转。
“那我在外面等你，月儿，一切小心。”
渴望吗？向月伸出手，在黑暗的半空中抓住，只有虚无，握住的手放开，它还在吗？。
不是不眷恋那掌心的温度的，可是她是因为冷，太冷了。她不知道赵青溪，可是她才不是喜欢，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喜欢，才想要他的。
她的感情不纯粹，如果有一天，他身上让她眷恋的温度消失了，她会不会也成为向傲天呢？
向月站起来，继续往里走——不会那么坏，可终归是一类人——窄长又黑的路，她不知走了有多久，终于看到亮亮的点。
向月放缓了脚步，不知那里是出口还是入口——如果那是出口，会通往春暖花开的地方吗？如果那是入口，她望向来时路，那么黑，壁顶上还蛰伏着吸血蝙蝠，也没差了。
太阳太过刺眼，向月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她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漫山遍野的小花，蝴蝶在上面飞舞，腐朽的气味在太阳下湮灭，阴影在这里无所遁形。
沿着小径，向月往山上走。
山顶有用木头盖的房子，有用石头堆砌的小屋。
向月听到波浪的声音，那是大海的气息。
她加快脚步，她看到海浪在翻腾，肆无忌惮拍打着岩石，那是大海的声音。
静静伫立了一会，向月朝木屋走去。
房子周边用篱笆围起，篱笆很矮，只到向月的大腿。她环视一周，最后视线停在一颗古树下。那古树很大很大，偶尔经过的风儿会把树叶逗得沙沙作响。即使这样，鸟儿仍在上面筑巢，底下是一位面慈的老人，她朝着山洞的方向，安详地坐着。
向月跨过篱笆，绕着房子走一圈后停在那棵古树下——老人的气息很平和，眼睛睁着，但似乎聚不了焦。她迟疑了一会后，在老人身边坐下，并不出声，朝着大海的方向。
天空很蓝，大海也很蓝，而海浪从未停歇，不知疲倦。
“常在，你回来了。”
这声音有着寻常老人的特点，却无限温和，带着开心。
她在等徐离常在吗？向月不由得望向山洞——阳光只投进去一点点——那么长又黑的一段路，只有一点点阳光在出口处等待。她又看向她——并不少的皱纹，两颊的肉已经下垂，睫毛还很长，发白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着。
向月摇头，她说：“我不是她。”
像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老人看起来并没有多失望，她语气依旧温和：“那你是谁呢？”
“我是——”海天相接的地方有鸟儿飞过，向月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自己是谁，“我不知道。”
“呵呵，是吗？”老人笑起来，抬起手似要拍拍她的肩膀，向月没躲，反而鬼使神差地把头凑到她掌心下。
她听得她说：“不知道也没关系。”
不知道也没关系。恍惚间，老人已牵着她的手起身，嘴里絮絮说着：“那条路很长吧，有没有害怕？走了那么久，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煮面条吃……”
向月没有挣脱她，仍由她牵着，乖乖的被她拉着走。
“你先坐一下，很快就能吃了。”
向月点头，尽管老人并看不见。
炊烟袅袅，氤氲了天空。对这里很是熟悉，老人没有障碍地忙碌着。向月的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岁月在她身上留下很多痕迹，她的背不再挺直，动作也没那么利索了……
但是，还是很快，老人把碗放到向月桌前，“孩子，吃吧。”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浮着几片青菜，挂着一个荷包蛋。向月从老人手中接过筷子，先用鼻子嗅了嗅，并没有很香。
“怎么，不喜欢吗？”察觉到她没有动，老人出声问道。
“没有。”
向月开始吃，一口一口吃得极慢，也吃得极认真。
太阳开始西沉，碗已经空了。
向月抬起头，老人面带微笑地坐着，她身上有夕阳的味道。
“我吃完了。”
“够吃吗？”
“你会再去煮一次吗？”
“当然。”
老人再次忙碌起来，还是很快，第二碗面被放到向月面前。
和上一次一样，一样的味道。
向月依旧把它吃得干净。
“我吃完了。”
“还是不够吗？”
“你会再去煮一次吗？”
老人摇头，“不会了。”
“为什么？”向月问。
“傻孩子，撑着不难受吗？”老人说，“你要吃，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煮。”
“没有每天，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那就吃到腻的时候再走好了。”
向月不自觉微笑，然后又敛下，她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样算好吗？”老人也问，“来者是客，我不过煮碗面条尽尽地主之谊罢了。”
“可是只有怪物一族才能从外面进来。”
“是吗？”老人问道，语气依旧温和，不惊不讶。
向月看着她说道：“我身上流着嗜血怪的血液，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人有些微愣神，或许知道了，但是她说：“孩子，是谁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向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