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约是公元前259年2月的下旬,燕军盘踞在桑丘城、夏屋城、阳城围成的三角形的腹内的城池——曲逆城,正处于圈中羊、釜中鱼、瓮中鳖的状态,当燕军的高层收到了桑丘城被赵军夺回的骇人听闻的情报后,个个皆是胆跳心惊,乱得像毫无纪律性的野狗一样到处乱窜。
“都成什么样子了!”栗腹对着那些像猴子一样的部下咆哮。
“哼!”上将军乐乘也是从鼻孔中重重地沉闷地喷了一下。
栗腹环顾了安静下来的部下们,旋即盯向担任通粮的五短身材的男子问道:“眼下城内的粮草还能支持多久?”
五短身材的男子抖抖弱弱地道:“不,不出一日就会吃光。”
此话在场上无风起浪,浪花席卷着场上每个人的心头,浪花的寒冷使得每个人都凉了不小,鸡皮疙瘩都没少起。
栗腹与乐乘相视了一眼,互相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栗腹大喊:“来人!”
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一名年轻的燕兵,单膝跪下头埋在胸前道:“大人有何吩咐?”
栗腹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独自拉开一张竹简,奋笔直书,有顷后,一封向乐间将军请求支援的书信就此落成,栗腹心有不甘地把这卷竹简仍给了那位年轻的燕兵,语重心长地道:“把它交给乐间将军手上,要快知道吗?”
年轻的燕兵认真地点了点头。
栗腹忽然变脸似的辣声道:“其中包含了曲逆城上上下下十万的燕军,你可知道其中的份量,给本监军仔细点。”
“监军大人请您放心,小人一定会把他交到乐间将军手上的,哪怕掉丢了小人的贱命!”年轻的燕兵眼中饱含惧怕地道。
“嗯!去吧,小心点。”
“诺!”
栗腹百味陈杂的同时,还担心着与自己和乐乘在战略上对敌的乐间会不会出兵相助。
第二日,栗腹和乐乘一致认为不能顾自愚守,应该自动出击,把主动权重新掌握回自己的手中,于是就指派了蟒蛇领着五万的燕军向桑丘城进攻,希望可以把桑丘城的粮草抢断回来,但在这之前他们的粮草是完全不够支撑他们这一次行动的,所以他们在沿途经过有人迹的地方就征收粮食,一路过去民怨不断,多次发生了民兵的反抗,但都以暴力镇压下来,暂时没有什么特大的暴乱能威胁到他。
可是好景不长,桑丘城亦是派出了不下于两万的赵卒进行了对五万燕兵的游击战,打一下就撤,弄得燕兵人心惶惶,在身心疲倦的状态下蟒蛇不得不下令停止行军,位置停止在桑丘城与曲逆城之间。
燕兵到了现在还真是连连受挫,在那名年轻的燕兵走后数日,乐间将军收到了栗腹给他的书简后立马就从原地——国都蓟都外拔营出发救援。
在这之前,准确点来说就是栗腹与乐乘出兵之际,乐间却以保卫国都为由,把手中掌握的兵权留守在国都外没有出兵攻赵,原因有很多,主要还是乐间的主张与乐乘二人不同,但其中夹杂着种种复杂的政治原因任谁又能理得清呢。
好了,言归正传,乐间接到了栗腹的求援书简后不得不作出了出兵救援的选择,那里有十多万的燕军在赵国腹地内进退不得而且粮草不足,后果很难想象,所以就算乐间与乐乘和栗腹二人之间有过任何的私人恩怨都得搁在一边,军事要紧。
再说乐间要带着军队前往曲逆城的途中必先要度过易水河才能继续前进,在一个月之前人还可以在结了冰的易水河上直接徒步而过,但到了一个月后的现在,河底的冰块已大多开始溶解,因而河道的冰是十分不稳定的。
有几个胆子大的燕兵不信邪,决定要亲自踏上去尝试一翻,结果可想而知,冰块因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而崩裂,几名燕兵亦是顺势掉进寒冷的冰河中,还好他们的腰上束了绳做好了安全的措施,当他们落河后被岸上的同伴拉了回去,幸好抢救的及时不然这几名胆大的燕兵定会冷冻而死,有了这次教训后,乐间将军开始寻找其他的解决办法。
悠长的河道上是建有几条桥梁可以安全渡河的,但都被赵卒死死封锁,有一些甚至因对抗得比较激烈而无辜损坏了,如此以来燕兵都把赵卒们狠得牙痒痒的。
除了这种办法,乐间和他的部下们亦想过应不应该用迂回的战略,兜个大圈避开易水河呢?
计划是这样的,先从原地出发到西北面然后就可以走陆路折去曲逆城了,可是如此以一来耗时极长不合实际,正当乐间想到焦头烂额之际却收到了赵军传递来的密告——栗腹与乐乘投降了!也就是说,燕军在曲逆城的十万大军全都成了俘虏,这样一个*般的信息可把乐间给炸傻了,此事关系重大,反应过来的乐间立马就把这个信息汇报给燕王耳中,一下子竟把燕王给吓昏了!
燕军为什么没有支撑到援兵的来救就投降?其实除了粮食不足之外,就在他们派兵回去求救的第二天,也就是蟒蛇拖着五万燕军在民间横行霸道,搜刮民粮的那一天,在曲逆城的西门前,发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影响着大局的事。
二月廿二,阴,刮风,但泥尘不多,都仿佛生了根似的连着大地,一片一片的。
午时,以大将军赵卫为首,小司马吴东然、副将等一干赵军高层为翼,背后齐齐整整地站立着一万名赵卒,面朝着曲逆城的西门,表情淡然,眼前宛如是一片汪洋,就算是打风也起不了一点儿的浪花。
过了一会,赵卫望向右面的臭虫对他点了点头,口中叮嘱:“小心点。”
臭虫感激地双手抱拳,回道:“多谢大人成全。”说毕,昂首挺胸拴起马绳,坐下的胡马便知趣地“嘀嗒嘀嗒”地迈开马步,向前走去,在城门二三十米开外停下,眼神凛锐地眙视着在城门上燕军的头头们,不亢不卑。
臭虫嚷曰:“射箭的那位,还记得我吗?”
城门上的副将军卿秦忽然心头一震,承受着臭虫愈来愈狠辣的目光,卿秦的眸子亦在不知觉间半眯下来,紧缩眉头,沉思着臭虫究竟要闹哪一样。
“没错,就是你,嘻嘻。”臭虫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卿秦身上。
“我,冯人,现在代表我赵大将军给你们一个……”臭虫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像偷吃了东西的猫一样,“一个吃东西的机会。”
全场鸦雀无声,皆是不知臭虫在卖什么关子。
这下却把臭虫给郁闷了,他原本是想开开燕军的玩笑,笑点当然是在燕军大概已经没有粮食的份上,但其他人都不怎么配合,一时尴尬起来。
“咳咳。”臭虫咳嗽了一下,厚着脸皮继续道:“既然你们那么不识趣,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
说道这儿,在臭虫身后,赵卫身旁的陶瓷暗自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也和陶瓷列在一排的小司马吴东然则对臭虫嗤之以鼻。
“你!”臭虫高指着卿秦道:“可敢与我一战,单挑!”
卿秦被他如此小看,气上心头,正欲反驳却被一旁的栗腹拦手止住,只见臭虫在刮着风的地上说:“倘若你赢了,一日三餐一千人份的粮食就是你的。”
“倘若你赢了呢?”卿秦不顾旁人的阻拦,放生朗道。
“嘿嘿!”臭虫自我感觉良好地笑了两下,继续道:“若是我赢了……”臭虫突然拉长了声音,“任我处置!”
“任我处置……”这四个字不停地在卿秦脑中环绕,宛如一条受惊的泥鳅到处乱捣。
“卿秦,这个还是你自己决定吧,虽然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但……嗳,还是你自己来决定吧。”栗腹不阴不冷地说了一句,但眼中却闪过了一束精光。
卿秦紧撮拳头,说了句,我决定了,就甩身下了城楼。
栗腹不怀好意地望着卿秦,心中松了一口气。
同样在场的乐乘留意到了栗腹的小动作,但也没有点出,在卿秦转身离开后他也说了句:“我们也去吧,带上一队兵,若遇上什么不测也可及时补救。”
众人听后亦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