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乘万惧失意地僵着眼,颤抖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爆满青筋的右手好像泄了气一样迅速疲惫下来,就连手上的剑也抓拿不住,噗通闷声地掉在地上。
地上的剑仿佛是惊醒梦中人的那一个下触动,把场上的所有目定口呆的,还迷沉在方才定格画面的众人全都惊醒了!卡在喉咙内进退不得,欲说欲止的那股气终于得以释放。
“赢了!我们赢了!”赵军中不知是那一位最先爆响出口,无言之间陶瓷的身影已经成为了赵军们心目中的代表,很快欢呼喝彩者不计其数,其喝彩庆贺之声杂乱无章,但可以看得出每一位赵卒的脸上都带着经久压抑过后的笑容,对望着径直相站却唉声叹气的燕兵们,赵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傲然之情。
“赵国的英雄!”
“英雄!”
……
震惊于陶瓷的表现的不单单是基层的赵卒们,就连赵卫、吴东然等人都对陶瓷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他不仅对谋计策划精钻,而且还武功了得,竟然能在瞬息万变的决斗中轻易取下一位经久战场的将军级别的人头,现在只需他愿意,那位将军级别的人物便会头点地了。
“他,他竟然赢了……”向秋双手捂住口鼻,只露出大大的眼睛,当中透露出了无限的幸贺与酸楚,豆大的泪珠儿滚滚流在手背上,沿着手背一直滑下,把束住衣袖的绑带染湿。
“此子前途无可限量啊,老夫已老,东然,你得把握住了,之前的恩恩怨怨就当没发生过吧。”赵卫眼望前方,有意无意地嘀咕道。
“大将军,东然明白。”吴东然百味陈杂地看了看赵卫,旋即又向着陶瓷的方向望去,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须臾,赵卫五指散开举臂一伸,身后的赵卒们纷纷闭上嘴,场上即时静得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低鸣了。
两军之间的空地上,陶瓷早已收回了硬剑,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现过一样,脸色仍然依旧平静,但谁都不知道其实陶瓷左手的伤口已经有裂开的迹象,后背冒出的冷汗足以把内衣涔湿。
陶瓷眼神复杂地看着乐乘,说道:“你,没事吧?”
乐乘微喘着气,抹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拾回掉在地上的剑,然后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陶瓷壮士,我乐乘输的心服口服,现在……任君处置。”
陶瓷皱了下眉头,其实这些都是臭虫自作主张出来的,他并没有交待过臭虫这样做,于是无奈地道:“在下……嗳,在下只想上将军把方才那人交出便可。”
乐乘听后兀然自怒,沉吟道:“你要他来作甚?”
陶瓷被问得语塞,是啊,要他来作甚?但碍与眼前人,他不能丢架,无情道:“问那么多作甚?你输了,照办就是。”
“输的人是我,你要就要我的命,与他有何关?”
陶瓷听后忽来了一闪灵光,暗自笑了一下,但陶瓷这一笑可把乐乘这个经历过战争洗礼过的男人都吓得心头一震,陶瓷道:“那好,我就要你,你得跟我回去赵国,怎样,想背言吗?”
乐乘狠下了心,他乐氏一脉没有歪种,堂堂正正的决斗输了就得付出代价,“好,我跟你走,但得要等这场仗之后。”
“没问题。”陶瓷欣慰地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又手拍了脑袋一下,对乐乘道:“差点忘记了,我赵留在曲逆城的两万守兵,现在,还剩下多少?”
乐乘微微愣了一下,要是陶瓷不提起他自己也许也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然后他反问道:“还剩下一半,那桑丘城的燕兵呢?”
“差不多,一万二千。”
陶瓷说完后,乐乘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怎样解决?”平时高人一等,自己掌握决定权的他,在陶瓷面前的时候这些权利仿佛全都拂然而去了。
“明日,带齐赵卒,李家庄,到时候会有人与你接头的。”陶瓷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你知道李家庄吧。”
“嗯,但是,你真的愿意以一万二的燕兵换回只有一万之众的赵卒?”乐乘不解道。
陶瓷淡然一笑:“唤作你是我呢?你会不会?”
此问不言而解,乐乘深深地再望了陶瓷一眼,眸子仿佛活了一样缓缓地以顺时针方向转动着,尔后闭起眼,转身会走道:“明天见。”
陶瓷满意笑之。风赫然停下。
晚上,在夏屋城中偌大的城主府的院子中,军中的高层在这儿聚会一堂,总结着近日来的战况成就,顺便品尝一下多日没有碰的美味佳肴,倘若现在他们不是对这次战争有九分把握获胜的话,他们是绝对不敢如此大干享受的。原本陶瓷也是有份在场的,但他拒绝了,话说陶瓷在军中已经有很大份量的说话权利,因此赵卫也没有多为难他,很是尊重他的决定。
陶瓷来到臭虫的房中,看了一下,发现臭虫已经睡着,便没有再打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直接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忽然发觉包裹着左手的净布貌似有些许儿紧,可能是下午时向秋帮他处理伤后,重新绑上的净布绑得有些紧了。肯定是她没有专心,陶瓷想,她一面在绑布一面在喋喋不休,那里还能专心处理嘛……
幸好只是有点紧,只是有点不自在而已,倒是可以接受的,闭上眼后就混混呜呜地睡去了。
翌日中午时分,赵军与燕军异常的和睦地在李家庄完成了换兵交易,其中很容易就看出了两军的优势差距,被燕军俘虏的赵军个个都瘦骨如柴,腹内空得不行,胃酸差点就可以把胃给溶掉了,反观那些被赵军俘虏了的燕军们个个仍然是有力有气的,只是作为俘虏神色有点疲乏,这也是俘虏常有的事了。
被换回来的一万赵军全都进驻在桑丘城中,现在桑丘城粮食众多,可想而知不出一日这一万赵军都可以生龙活虎地复活过来的,其中那名把马点点杀了的名唤作大鹏的军官竟也幸运地存活下来了!虽然是被抡得遍体鳞伤,走的时候还得需要别人抬着,但在大鹏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无比的舒畅,他的任务毫无愧疚地完成了并且得以这样完满的结束,对他这样的孝子忠士来说已经是一间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互换俘虏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两天过后,也就是二月廿五日,燕军终于把粮仓耗光,战马宰杀啖食后,再也挖不出任何的粮食,然后顶着空荡荡的胃袋过了两日,第三日后对赵宣布投降。
消息几经周转终于传遍了整个神州大陆,人人为之惊叹,这又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例,赵国竟然在如此的窘境下还可以打胜,其间种种战术战略,对开公开的将领都被那些闲人游士们添醋加油,传得如何如何的大智,如何如何神兮兮,说得煞是好听,一时之间听书的人多了起来,说书的人变得珍贵了。
事情发展到这儿,其实还有一些需要擦屁股的后文要交待的。
栗腹与乐乘带着十万左右的燕兵降于赵,同样说明了赵军俘虏了十万左右的燕兵,此事对现时的赵国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碳,但高明的人一看就知,人是留不得的,那么剩下的只有杀和索了。
远在赵都邯郸城的赵王想也不想,烈言道:“索!叫燕王自备财物吧!”然后露出了神清气爽的笑容,君上很久没有像现在那样高兴了,站在一旁听命的内宰心想,随即又见赵王说道:“赏!一定犒劳三军,他们是赵国的英雄,不可亏待,等到赵将军凯旋之际,寡人便出城相迎,让其他国民知道,军人是多么的光荣,军人是多么的令人尊敬。”
“是的,君上。”
“还有,一会寡人就修书两封,一封给赵将军,另一封是给燕王的。”说道这儿赵王又笑了笑,感叹道:“真是天不忘我赵啊!”
内宰听后,心湖翻滚,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