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那个念头后,一回到家中,我便赶紧跑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抽屉,翻弄自己许久未看的日记本,我可以清楚知道它其中一页有这样的描述…
“““我的父亲以前就很喜欢听我弹着那首”“蓝色忧郁”“一曲,在静寂安静的大厅中,当我轻轻弹起那首旋律,那无尽的哀伤,让泪水就这样悄然落下,父亲每每听到那首音乐,我就会发现他过去有着许多数不出的痛,很想释放出来,一向在面前摆着严父表情的他,竟也有着纤细的感情。
我与她间总会在黑夜中,共同表演起那首音乐,温柔,细腻,绵延不断的音弦带起无尽的心弦,黑黝的夜晚在那首音乐下竟变的水蓝,有很多说不出的忧郁,代表着许多说不出的思念,那就是属于我们的夜晚。
**96年2月11日”““
这段内容之前我曾有读过,但因为那天实在太累,只随便翻翻,没有多加详读,所以印象不是很深,直到今天我才又因父亲口中明白它的由来;但是…日记中所透露这首音乐又该用什么乐器如何表现呢?
脑袋突然一响,才想到楼下大厅中的黑釉色枫木制钢琴,那台对我而言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的乐器,那或许是我所要找到的解答吧。
于是,我跑到楼下大厅中,想要找寻着过去的影子,探求那未知的音乐,没想到,真希竟比我还早一步站在钢琴旁,看来也已有多时。
她并不多说话,手中提着一台光泽黑色的小提琴,她整个人的眼神显得相当专注,在此时的她已不再是我认识那般柔弱,而是变的如此雄伟,那种神情真如一种于万人舞台上表演的指挥家那般,神圣而无法侵犯。
不多久,她轻轻拉起琴弦,不论是纤细的声音,或是光辉的高音,她都能随心所欲地发出。
潜意识中,一首让我勾起那无尽思念的音乐,随着她轻轻拉起…
有一种故事名叫忧郁
随着我音乐起伏而生
它的弦律是忧郁
如天空一样的璨蓝
它的乐曲是忧郁
如大海一般的绽蓝
遗忘的角落中
抛弃的内心里
为什么它会如此忧伤
如爱情般的往事
称为遗忘
如童话般的回忆
称为遗忘
蓝色表示忧郁的色彩
忧郁代表蓝色的心情
奏起那段悲伤的琴音
唤起那场哀伤的追忆
随着忧郁的眼泪落下
蓝色的心情代表着我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出自己心底的震撼,真希竟能用着她那手小提琴把我内心里的忧郁给勾起,我不禁看看真希,她的表情却是如此痛苦不堪,再再表示出她那种过往的不舍。
对于大哥,她仍是有着一份依恋,真希并没有哭,但她却不停颤抖着,她别过头去,不想让我清楚看到她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她的悲伤她仍只想独自承受,毕竟能与她共奏那首音乐的人早已不再,只剩那台钢琴可以给她追思,只是她却怎样都不想拉起,直至今日,才因为父亲的话又重新拉起那首忧郁的音乐。
虽然明知真希的心情相当复杂,但我仍旧想要问她个明白,因为也只有她才能告诉我一切…
“真希,这就是我父亲所要听的蓝色忧郁吧。”
“恩”
“那台钢琴应该就是我老哥所演奏的乐器吧。”
“恩。”
“那好我问你,真希,1个月内我是否能弹起那首音乐。”
“不可能,世上不管是多么天才的音乐家,也很难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在一个月内学好钢琴。”
“…我已经不管那样多了,真希你会弹钢琴嘛?”
“我是会一些,虽然不像小提琴那样精通,但简单的教导,我仍然会一些,但是你为什么要去学习。”
“……因为那是我唯一能替我父亲所做最后的演出,我要试着代替我老哥,让父亲感觉到我的真心。”
“……那好明天开始,你就得赶紧学会看谱,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我还是要试看看。”
“恩”
当晚我跟真希间在彼此互相鼓励之下,各自回房休息,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我才想到自己的母亲或许还不知现况,基于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也要通知她,便开始播打电话给母亲。
在嘟了几声之后,母亲接听了我打的电话,与母亲许久不见的连络,那种思念的情绪,在那时我是一次全部倾诉给她听。
我把父亲对我所做的一切关爱通通都告诉给自己的母亲,虽然言词中多少会带点父亲曾经欺骗我的经过,但我却不恨他,我还跟母亲解释当初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听到母亲的一句话,那就是…
“母亲,你会原谅父亲嘛?”
母亲停了些许,才在电话那头说着
“……。我不知道,现在我的心很乱。”
“那母亲你会去探望父亲嘛?”
“妈,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
“你难道不知道父亲的病已经严重到随时都会离开人世,你难道还是不肯告诉我,你不是还深爱着父亲嘛?不是嘛?”
“…别再说了,子文你不要说了。”
“不,我偏要说,妈过去你常教我要懂得宽恕别人,那为何今日的你却不懂得宽恕父亲呢?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快,难道你这样做是真的对嘛?一定要把痛留到下一代给我们承受嘛?妈”
嘟…嘟…嘟
母亲最后还是没有给我答案,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一代的感情事,一定要弄的这样复杂,搞的大家都如此进退不得呢?
隔天,有点失眠的我仍得打起精神去探望自己的父亲,跟着真希他们前去昨日的加护病房,今天总算是可以开放给我们进入。
刚去外面买了些新鲜水果的我们,本来想一尽孝心喂喂父亲,但没想到当我看到父亲的状况时,才知道他的情形之严重。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清楚用言语告诉我们大家他所想到的一切,只能隐约中听到一些呜呜阿阿的语气,让大家听来极为感伤。
行动原本不便的他,今日所见更是严重,只能轻微拨弄他的手指,连吃个东西,都无力张开嘴口,一定要人帮忙张开。
他的脸色本就枯黄带些灰白,眼神中布满了泪水,他真的很想哭,但却很难透过自己的行动来明白告诉他自己的一切行动。
一个连自己行动,感情都无法清楚表现出来的人,让在场的人都难掩自己心中的悲伤,逐渐掉落出自己的泪水。
我真的很不想哭,可是,内心中对他无限的愧疚,实在让我有点承受不住。
我不顾形象跑出门外,整张脸早已布满了泪痕,我擤着自己的鼻涕,跑到医院楼上,想要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份无奈。
想想过去,想想现在,眼前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住,只想先让泪水倒出我那一切一切的心酸。
闭目休憩许久的我,撑了很久才收起自己那份悲伤心情,便再重新振作起来,不管如何,现实总是要去面对,不能逃避。
再度回到病房内的我,房内众人心情也已平复不少,我走向父亲面前,轻拉住他的手,弯身蹲在身旁,小声告诉他…
“爸,你就放心吧,大哥所演奏的那首音乐,我一定会为你弹起,不管如何,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也不知父亲是真懂还是假懂,他的眼神中,却给了我一种信任,变的相当迥神有力,不像刚刚那般无神。
我跟着问了在场的医生…
“请问一下,医生,我的父亲何时能够出院。”
“现在病人状况还不稳定,最快也要1个月。”
“好,谢谢你医生。”
回头一望真希,我坚定地告诉着真希…
“真希,走吧,你先回去教我钢琴演奏吧,管家这里就先麻烦你一下,晚上我会再回来帮忙。”
“恩,是少爷。”
告别了管家,于是我便回到家中,跟在真希身旁学习钢琴演奏。
刚开始我会认为弹钢琴这件事,只要有恒心就可,但事实上却不完全如此。
天份的确也是一个重要关键,音乐生活对我来讲是平日所未曾触碰的,那又是一个我所不曾理解的世界,一个我很难了解的世界。
钢琴的前身是大键琴,它和大键琴最大的不同是风箱的设计。大键琴拥有两组键盘,有点像市面上的电子琴那样的两组键盘,上排是强音,下排是弱音。Piano的字源(意大利文)是pianoforte。piano是弱音,forte是强音,所以钢琴比大键琴强的地方,在于钢琴可以弹出强弱音。
钢琴有两种主要形式。一般在家里使用的是直立式钢琴,比较便宜。一般音乐会的是平台式钢琴。
钢琴的风箱可以打开,可以打半开和全开,视需要而定。一般来说,打开可以使音量变大,直立式钢琴共88键,有些平台式钢琴为了重心的平衡,会加上几个低音键。(以上参考网络文章)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天份不够的人,光是学会看谱就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而学会弹一首简单的小蜜蜂,也花了两个星期时间去学去摸索,但若要真正放入感情的话,又得钻研好一阵子。
“踏板最常用的是右踏板。如果你要把一群音拉长,只要踏右踏板即可。中间踏板的作用,主要是留住一个音,就是其它音你都不想延长,只想延长其中一个音,就踏中间的踏板,此踏板称做sostenutepeda,懂嘛,子文”(以上参考网络文章)
“你累了嘛?”
“阿抱歉,我刚才又失态了。”
“没关系的,你可别累坏了。”
学了3个星期的我开始感到有些无助,说真的,若不是真希没有放弃我,还用心教我,我想这时的我早就已经倒下。
若时间真的充裕的话,或许我还有一点点的可能学成,但只剩不到7天的时间,连夜来的疲惫早就已经不知折腾了我多久,实在有些吃不消。
“6点了真希,该是跟管家换班了。”
“恩。”
“真希我看你还是先休息吧。”
“不我还是要去,你父亲就如同我父亲,说什么我也要去照顾。”
“真难为你了。”
“没关系。”
坳不过真希的执着,我还是得带她过去,这3个星期里,我跟真希和管家轮流换班,早上我会先去一趟,独自一人照顾他,下午开始便回去跟真希一起回来学钢琴,等到晚上我再匆匆赶回到病房内跟真希一同照顾父亲,直至深夜12点我才回家,再让管家去照顾,但回到家中的我仍要演奏那首音乐,直到每天固定就寝时间3点后,才休息,丝毫不可懈怠。
刚开始虽然还撑的下去,但现在却渐渐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体能上也渐渐无法负担,真的很想要这样简单倒下,但我还是得咬紧牙根撑下去。
来到医院的我们,今天很稀奇的多了一位我想象不到的人物,居然是绿子的到来,看见她的来临,我真的是非常高兴。
“绿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的。”
“……你还敢说呢?谁叫你最近都说你没空,我心里觉得有鬼,便问了一下你母亲,才知道你所面对的问题。”
“母亲……”

还在念着母亲是否会前来的我,绿子却用一记重重的拍掌打了我一下背弯,拍醒了我,并笑着说…
“真是的,无精打彩的,实在很不像你阿,这样吧,今晚让我来照顾吧。”
“那怎么行呢?”
“去,你敢再说一句不行看看,小心我杀了你阿。”
“呵呵。”
真希听到我们之间那有趣的对话,也不禁噗哧一笑…
“呵呵,看来眼前这位风趣的小姐,一定就是子文口中常称的绿子小姐吧。”
“阿你是…我知道了那你一定是鸟窝文口中所念到真希小姐吧,你好粗次见面。”(绿子刻意把吃改成粗)
“粗…喔初次见面,你好呵差点对你一起念。”
全场听完,都哗然大笑,绿子就是绿子十足的开心果一个。
只是真没想到这两位女生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场合下,有点让我措手不及。
后来,绿子不顾我的反对之下,仍执意留下,但说是来探望病人,还不如说纯粹聊天,只见那两位小女生就躲在墙角处悉悉疏疏看着我的脸讲了一堆女生话题,还有说有笑的,我想背后一定不知骂了我什么。
那两个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聊起天来,却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不过今天的我,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真希挺爱听八卦,尤其是当绿子对着我讲时,她笑的特别明显。
唉我在真希面前的纯洁形象被绿子在一夜间给完全改变了。
但也多亏了绿子的出现,使得这个严肃冷漠的病房内,给瞬间炒热起来,至少让我不会觉得烦闷,压力也不会感到那样大。
当她们话题说到一半时,绿子却把话题讲到另一处,询问着我…
“对了,子文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刚刚我来到医院门口前,似曾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附近徘徊。”
“什么?”
“那背影看起来很像伯母,但我不敢确定,就先上去找你,都忘了跟你说;刚刚我望见窗外,又发现那道人影出现,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呢?”
绿子手指向窗外一处停车空地,远远看去就会发现一个身披风衣的中年妇女在梧桐树下瞰视着。
相隔距离太远,我无法明确看清她的长相,但心中却明白表示着,那位中年妇女就是我的母亲。
我很快地冲出门外,赶到该处,却早已不知她的去向,失落之余的我,在身后看到巷弄内的一处黑影,她试着掩藏自己的身影,但那奇怪的举止,却让我感觉不对劲,接着我又马上跑到该处。
可惜的,她又消失了,但我知道,那就是母亲,她…还是挂念着父亲。
这时的我也不管她是否会听到,我仍对着巷弄内的冷清地带,大声疾呼着…
“妈我知道你有来,你还是深爱着父亲。
“不管你是否听到我所说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亲自跑来见见父亲一趟。”
“下星期天,我希望你晚上能来父亲的家中,听我为他准备的音乐。”
“拜托你,母亲你一定要来。”
也不在乎自己在一星期后是否会表演成功,我只在乎的是自己的心意是否能传达,告诉她,我是真心真意的,为了你,也为了父亲,我拼了。
离表演所剩时间不到2天,出乎意料的,自己居然在进度上大大超前,已经可以逐渐演奏出蓝色忧郁的神韵,虽然节拍仍然有些不对,但已经可以见到大概的雏型。
只是自己身体却是很不争气,身体不断承受着疲劳轰炸的我,也已濒临到极限,无法承受负荷的我,突然的倒下,给在旁的真希吓了一跳。
真的很恨自己为何不能再咬紧牙关多撑两天,却只能这样无力看着自己被抬入床上,等待失败号角的鸣起。
我很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对那样多的人做出那种承诺,最后……。仍是要面临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