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了,子文。”
“绿子,我……。刚刚怎么回事了。”
刚从床上虚弱起身的我,环顾四周,看到坐在床边细心为我扑好棉被的绿子,正关心的问我说…
“现在几号几点了,绿子?”
“现在已经是10号晚上10点了,怎么了,子文有事嘛?”
“阿我的表演还没开始,要快点。”
“你怎么了子文,你不是表演完了嘛?”
“我?”
绿子主动阻止了我的莽撞,不明白我刚刚为何的举止。
“我表演完了,怎么可能呢?”
“难道你已经忘了,刚刚你为大家表演的音乐所得到的感动嘛?”
“我有嘛?”
“唉看来你真的忘了可能是刚刚晕倒所造成的,那好我就告诉你刚刚所发生的经过吧。”
“恩”
之后我从绿子口中得知我那遗忘的往事……。

((((绿子的口述)
晚上8点,客厅里在璀璨的水晶灯下,照耀更加明亮,我从外找了一些你我的好友打算帮你打气;这并不是场宴会无须用太多的布置,找来的同伴只希望能让你多些勇气,不要怯场。
只是我看到真希与管家间却是满面愁容,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有如此表情,自己看到后其实多少也有些不放心,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你会弹琴,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约等了一下,你终于出现,真希他们倒是相当惊讶,但我却更是惊讶,因为眼前的你却让我感觉很陌生,带着一种优雅高贵的气质,不像过去我所看到你的那般平易近人。
当时的你没带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那份专注执着的神情,举手投足间,就宛如一个音乐家;你不理会在场的任何人欢迎声,你只是独自走向钢琴面前。
之后你吩咐管家把刚送回家中静养的父亲带到客厅内,你父亲在现场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他却有种奇怪表情,就好像看到一位久未碰面的亲人一样,相当动容。
在旁的真希也很主动拿起她的小提琴,随时准备拉起小提琴。
你轻咬一下自己的小指,翻阅起琴谱,当你缓缓吐出一口气后,随着客厅的大灯关起,整个现场呈现出一种黯蓝色的单调,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让人觉的有种孤寂,而那蓝色忧郁曲也在那种气氛中静静来临。
那浪漫动听的琴音中有种低沉的哀怨,左右手亲密交谈中,在两者相互呼应下,显的契合。
你那变动不停的节拍,有时悲伤,有时活跃,我们的心情也为之起伏,而在搭配起真希那优美的琴声下,更是将我们的心情给紧紧带住。
中段的琴音显得为之沸腾,那压抑已久的情感中带有无奈,悲伤都一一宣泄而出,宛如扮演一场冰冷独角戏的小丑,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他人看,却不让人看见自己欢笑之余的落寞。
末段的琴音显得有些静寂,但不缺精致细腻,那种忧郁的哀愁,我们都能从中感受,那轻柔和缓的触键强度,是一种明明白白的诠释,冲散了每个人神经线条,逐渐勾勒起回忆,那无比的相思。
蓝色忧郁音乐一奏完,现场是蓝色的,音乐感觉是蓝色,每个人最后也因你的音乐也留下蓝色的眼泪。
我们已经不知如何表明内心里的悸动,眼前的你竟是如此神奇,短短的一个月里,你让人由衷感动于你的音乐造化。
你并没有多加说话,我们的鼓掌多少显得有些多余。你只是只身站起,朝向你父亲面前走去,最后你竟然双脚及地跪到父亲面前,向他痛哭着…
“爸,不肖儿,子武回来见你一面了。”
我虽不知现场的你是否在演戏,但那种凄楚看着让我十分感伤。
而身后的管家以及真希早已不知流了多少泪,是为了那场音乐会的完成嘛?
你倾心对着父亲哭诉,让我们看到一场动人的亲情,却也看到一场奇迹,你父亲居然能够行动,虽然速度仍有些缓慢,但他仍使出所有的力气拥抱着你,最后他居然可以开口说话,用着微弱细小的声音对着你说…
“乖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想的好久了。”
那一个场景,真的是十分感人,在现场的我早已不知哭了几遍,只是最后…
在你们父子间短暂的亲蜜会谈后,两个人竟双双晕倒,因为我都留在这里陪你,你父亲是否清醒我倒不清楚,直到刚刚,才看到你爬起来
“那也就是说刚刚的演奏,我已经表演完毕了嘛?”听完刚刚的发生经过,我还是对绿子重覆一样的问题
“切我不是说过了,那不就是你表演的,难道还有谁呢?”
“有,就是我老哥,说来你或许不信,但刚刚真的是我老哥演奏,我早就忘了之前的经过。”
“这…算了不要乱想的好,对了鸟窝文,你母亲刚刚有来了。”
“什么!那是什么时候。”我对母亲来到感到惊讶
“就在你晕倒没多久,你母亲便红着眼眶从门外进来,甚至跟你们一同跪在一起,一同哭泣,我们不便打扰,等了很久,才将你们父子两人分别送入房间休息”
“那我母亲人呢?”
“她就陪在你父亲身旁,跟他单独谈天,看看时间也有一个小时了。”
听完绿子谈话后,我是想都不想,马上冲到楼下,看到许许多多好友们都站在楼下,大家都在等待我的消息。
我一一向恐龙兄他们道谢,感谢他们的关心,但自己最想要的,还是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是否安然无恙。
开起了房门,只留下父亲跟母亲两人促膝长谈,我看到父母亲互望着关爱眼神,深情款款地,那份感觉,的确,他们仍然是深爱对方。
母亲见到我的到来,便先借故起了身,先向外离开,我想挽留住母亲,但母亲却告诉我,有些过去希望我自己去跟父亲询问,她已不便多说,就当这个过去已如往事那般飞逝。
望着父亲那一付病奄奄的模样,他像有点喘不过气,我想要他多多休息,但他却想极力交待完,象是交待完自己的遗嘱…
“子文,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不久矣,我很想在此对你一一交待清楚,过去我跟你母亲之间为何会分离。”
“父亲你……就休息吧,别说了。”
“不我现在就要说完,就是要你记住。其实在我未认识你母亲之前,我就已经结识一个好女生,她是我过去的青梅竹马,我认识她足足有20年之久,本来想说将来会与她约定终生。”
“只是因为碍于家人的反对,因为她身体染有重病,不希望我坚持那段感情,便私下决定为我找了一位外地的女生,为我做了个婚礼,那个人就是你母亲。”
“你母亲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女人,也是位贤妻良母,她为了我不知默默付出多少心血来支持这个家。”
“其实在刚娶你母亲进门时,我真的很怨恨自己的家长,我的终身幸福为何就要如此简单结束,我对刚进门的她始终没有摆过好脸色看,而你母亲在刚进入我家中没多久,我父母亲也因生病而双双离去;从此我对你的母亲态度更是恶劣,我从来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只是冷冷应对,当她从来没有存在着,那种无情甚至剩过许多百般折磨;只因为我的心中还是挂念着那位青梅竹马的女孩,想要与她再度生活在一起,子文,听到这里你一定会看不起父亲吧。”
“我……。”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想说这只是简单的爱情问题,但实在没想到眼前的慈父,曾经有段日子竟对我母亲如此做法,听来虽然气愤,但他始终还是我的父亲,我实在无法当面怒骂他。
随后,父亲又便将他的故事给一一补充完。
“你母亲虽然明知我如此作法都是为了那位女生,但她却连吭都不吭一声,直在生下你们兄弟俩后,她还是尽心尽力扶养着你们。”
“在外人面前总是装作恩爱夫妻的我们,其实有谁知道我们私底下已经不知为了那位女生冷战许久,终于,在某天夜里,我跟你母亲摊牌,告诉她我要跟她离婚,本来认为你的母亲一定不会轻易答应,甚至会用赡养费之类的名词向我伸手拿钱。”
“但没想到我想错了,她只跟我要了一件东西,那就是你——子文,她无法独立养起你们,只能留下你大哥给我照顾。她未曾跟我拿过半毛钱,或半件生活用品,身上只带着几件简单衣裤棉袄,离走前,她哀愁地对着我说…”“有些爱一次就足够,因为爱是禁不起考验,若你真的有心,请你记着,那就是爱一个人就该为她停留,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才是真正深爱你的人。”“”
“当她说完那句话后,我却开始觉得有些难过,很想要极力挽留她,说实在话跟她相处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但最后,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还是放弃了你母亲,也放弃了你。”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要面临抉择,我无法在当时确认我的做法对错,我只想在这种经验中找寻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只可惜,我做错了,当我想要追求那位女孩时,那位女孩却是不断地逃避我的追求,我的爱恋,我真的是很爱她,但她心里总是有很大的秘密,不曾对我说明,只能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的追求。”
“最后,她竟然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她的心脏本身就有问题,我真的无法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去外面流浪,终于,我才在一处人家家中打听到她的下落,所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因为那位女生欺骗我的感情,避而不见;而是因为当我要再度找寻她时,她居然已经过世,身旁只留了封遗书告诉着我…
寄给爱过我的人
我的心像只孤雏要在你的双眼中找个新窝
若我还有力气我想尽力飞翔那眼前的咫尺
我的人像朵流云要在你的双手中找到蓝天
若还有风飘过我要随它而去那最近的天涯
我真的很想飞让自己遨游于无际的空间中
我真想随风去让自己漫步在无涯的世界里
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
只可惜我没有风来帮我
茵茵池畔有你为我许下的诺言
青青绿野有我为你留下的祝福
只叹只怨那已不再是属于我们的未来
流泛在内心中的阵痛早已宣布我的死期
不久无垠的银河中将会有属于我的本命星
愿在那天穹中你能望见有颗星在保佑你
愿在那尘世间你能遇见有个人会照顾你
那将不是我而是深爱你的人
不该爱的人绝笔
“她走了,却走的如此孤单,身旁没有所爱的人陪她,她只能在红尘路上独步离去;她始终为我着想,不想让我们之间的爱情变成悲剧,所以宁可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这就是她给我的答案。当时的我闪过一丝苦涩的痛苦,心里头虽提及我不要轻易掉泪,我极力摆着无情,却仍然还是防不住那颗深爱她的心情,我…最后还是为她掉下眼泪……这就是我们之中最后的结局。或许这就是已然被天所注定的结局。”
“回到家中看看家中的一切,只留下子武一人因为孤单害怕而感到哭泣,我抱起了他,想起遗书中告诉我那位曾经深爱我的人,才惊觉那最近的爱竟早已离我远去。”
“翻翻抽屉中,她曾跟我之间拍下许多恩爱的照片,她曾为我编织的衣衣衫,她曾为我打理的家庭,那个为我默默付出所有的女人,才发现她早已离去。”
“自己当时是真的很想要找她,但内心中对她的亏欠,是怎样补也补不完,我害怕她对我的不满,对我的憎恨,于是…”
“于是你让我们母子俩流落在外十余年嘛?”我有点气愤对父亲说,但已经尽量压低自己口气中的不满。”
“是的,这都是我一手造成,也因为要补我的罪恶,我只能移情至你的大哥身上,尽全力为他栽培,好来告诉自己,我真的是爱你们一家人。”
“……父亲。”
“你知道嘛,自从子武死后,我真的很想了结余生,不想再活于世,但每当我看到照片中另一个你时,我总是希望能提起一点点的勇气,来为我凋零的生命给点力量,能让我亲眼见到你的到来,子文,那一切为你而做,你能体会吧,咳咳。”
父亲咳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早就没有多余力气继续说完,生命泉源已经逐渐干涸,但他还是要把最后的几段话给通通交待完毕…
“子文谢谢你能在我临终前把你大哥唤来,让我能亲眼目睹,也给了我最后的力气,能让我告诉你们这一切一切…咳咳。”
“父亲你别说了,我现在去叫医生前来。”我连忙作势要向外奔去求救,但父亲却硬拉着我不放,直到他最后一句话说完…
“不用了…我已不行了,子文,我房内的木柜中仍藏有许多与你母亲间许多的过去,我希望你能好好保存,那是做为父亲的我最后请求;不管你们是否恨我,子文……我…爱你…也爱你的母亲。”
“父亲我也……。爱…”
在我还未对父亲说完那最后一字,那原本拉着我的手不放的力量,已经不见,父亲他…终于支撑不住,离开了我们,也离开这个家里。
他就连我一声我爱你都听不到就这样离开,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真爱不能及时开口。
慌张的我也只能赶紧呼叫外面的朋友们,试图看看能否救回父亲的生命。
只是最后他仍是离开,在不带任何悔恨痛苦下安详离开,在这栋房子里,全场所有人都感到流泪,只有我跟母亲没哭,我想因为再多眼泪也不能阻止那已成的事实。
往事若真如风,就让其轻拂而去。
在父亲的丧礼上,到场来的人并不多,都是自己认识的三五好友,我们不想把整个丧礼弄到过于夸张,只想办的简简单单就好。
经过简单的仪式后,我跟母亲两人相立在侧遥望着父亲最后一面,思念着他,想起过往种种,若当时的我们都能多那一份勇气的话,今天的我们或许不会弄成这样的结局。
过程中,母亲的脸上是不时地带着一丝愁容,但她却吝啬于她的眼泪,在她面前我能清楚感受到坚强二字,她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轻易让人看见她的眼泪。
我很刻意将父亲安葬在子武大哥身旁,让他们也能在另一个世界里,能相互照顾扶持。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到失去至亲的痛,起初的感觉就很像一支尖锐冰刃刺伤我的心脏,硬插下去,让你不会立即感到死亡,只会让你感觉那种抽搐疼痛的感觉,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你都得要不断挣扎在这种痛苦之中。
但日子一久,那锋利冰刃也会像晨露般一样消失融化成水,渐渐地,渐渐地,那种痛彻于心的伤口,也为之淡化,而不再感到疼痛。
父亲……。我将会永远怀念你。
我的内心中是这样告诉着自己,或许我对你了解的不够多,但一家人终究还是一家人,那血溶于水的感情我是永远都不会忘记。
短短几个月中,因为有你,我才能真正享受到怎样感觉叫做父亲,怎样的表现才像个父亲。
回到家中,谢别了众多好友,而绿子也因家中有事而先行离开,尾随的奔丧人数显得更为稀少,只剩下寥寥数人。
我起身看看自己的家中,那许多的难忘过去,都曾发生在这里,我无法忘记,有些关心过我的人,也曾住在这里,我也无法忘记。
只是相聚终时还是得别离,就在洛克管家拎着大包小包行李要先行离开之际,我连忙阻止他说…
“洛客管家,我还是称为你一声洛克爷爷吧,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呢?难道你不会怀念嘛?”
“呵呵,少爷,不是我不想留下来,只是我认为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使命?”
“我的意思是说照顾老爷他本人,他人一走,我觉得自己也没必要久留。”
“难道你不想照顾我们嘛?我也很需要你。”
“不了,少爷,我待在这个家中已经有40年之久,我看遍了许多的故事,也看淡许多起起落落的过程,你父亲虽然已走,但并不代表这个故事已经结束,因为这栋房子仍在,你们也都存在,永远都会有人接续着这接下来的发展。”
“……。恩”
“我已经够老了,活的时间也够久了,也该是时候停下自己的脚步,好好规划一下我剩下的人生,少爷今日别离不代表将来不会碰面,终有一天,若真有缘,仍然还是有机会碰面,你说是吧,少爷。”
“恩…没错。”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少爷你父亲生前所留下的一亿元遗产,你父亲早就已经捐赠给孤儿院,好做为过去未曾善待你们母子俩的补偿。他唯一所能留给你的就是这栋房子,少爷你会生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