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蔫头耷脑的回到泥鳅胡同的出租屋,但是没进大门就看到房东老夫妇一人一边站在大门口,那架势就是俩保安。我觉出不对劲,就小心的问:“大爷大娘,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
“我们等你回来。”他们冷冷的说。
我勉强笑了笑问:“怎么我不是经常晚上回来吗?你们等我有事吗?”
“有。”他们一齐说。
“有什么事啊?”
“我们这里不能留你了,你这就走吧。”我奇怪他们的脸竟然翻的那么利索。
我愕然的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没有得罪您二老吧?”
“你这几天不回来在哪住俺都听说了,我们老两口怕事,你赶快走吧,这就收拾收拾去。”
我一脸汗的说:“大爷大娘,您二位误会了,这几天的事是个误会,我这不又回来了嘛,再说就是要撵我走也要到明天啊,这么晚了你们要我去哪找房子住啊?”
“你不是有个表妹吗,你可以去她家住去。”俩人的口吻不容商量。
想想刚刚和表妹打了一架我可没脸去她家。我就焦急的恳求:“大爷大娘,没有这么撵房客的,怎么着也得给人找房子的时间。”
“这是你给我们的三百块钱,我们一分不要你的,权当这些天你白吃白住了,这还不够厚道吗。”老头把那三张钱递给我说。
我的脾气上来了,一把把那钱搡回去说:“我可没白吃白住的习惯,这剩下的钱就算是赏你们了。”说吧呼呼进了我的出租屋,把我的鞋子衣服胡乱往包里一塞,扛起我的背包就走,出门经过他们时他们有些讪讪的低着头,我却故意把头昂的高高的步子迈得狠狠的,可惜我穿的是旅游鞋不能发出高跟鞋咔咔的声音。
一走出他们的视线我就软了,想想自己竟然被房东连夜驱逐出门,而且我还有重任在身——不,还有重案在身。我矫情的想起《林冲风雪山神庙》里的场景……
我自怨自艾自苦自叹了个够以后来到一家酒店门口,又想到自己带的钱不多,而不知道还要为林婉约这个失踪鬼耽搁多少日子就又伤感悲催起来。刚要进去询问房间手机响了,我一看是秦教授,心里一热接听了电话,他那头的声音温和的传来:“你在哪现在?”
我差点落泪了,说:“我在大街上,我被房东撵出来了。”
他说:“我就知道你被房东撵出来了,我们这个小城人都好事,一点稀罕事就能马上家喻户晓,更何况你涉及三年前的失踪案,又牵扯那个鬼楼,当然你的房东早就耳闻了。我们这里的人好事又都怕事,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家房客身房东自然赶紧甩掉你,但是你也别慌,我早料到了,就把我弟弟的一套房子找人打扫了,准备把你接过去来,我弟弟去年全家遣上海了,一直空着,你随便住吧。
我听了真是如蒙圣恩,忙感激流涕的说:“你真是雪中送炭啊秦教授,我如今正像一个流浪的野狗一样到处找住处呢,真谢谢你了。”我竟然对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窘境。奇怪了哈,我可是个最爱面子的人,最不愿接受别人的同情了,这个——咋地了捏。
他笑笑说:“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你在哪,我去接你。”
他弟弟的房子是一套不大的两居室,设计很雅致,那种风格令我想起红楼里的客厅……我又想到我跟女警官去的那个夜晚,我不害而栗了。
“这是钥匙,拿好了,就这一把。额,冰箱里有吃的,厨房里锅碗瓢盆俱全,你可以自己做饭。早点睡吧,明天咱一起去赵醇厚家,了解一下他老婆临失踪前的状况,再托人打听一下她的社会关系,如果她是为情出走或者是为情遭害那么咱就有办法洗清自己。”他交代一番就要走。
我感激的说:“谢谢你。”
他已经开开了门,就回过头温和的一笑说:“没事,睡吧,明天我来接你。”
我看着他说:“明天我有话跟你说。”
他点点头。
我早早起来,用冰箱里的红豆,花豆,薏仁,黑米,糯米,花生粒熬了粥,然后给他打电话,他很快来了,一进门就叫:“嗬,你做的什么呀这么香——”
我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的饥饿和贪婪就骄傲的笑笑说:“这可是我熬的暖胃粥,也是我仅有的拿手厨艺,来吧,我用每天的暖胃粥来当房租怎么样?老板。”
他楞了一下,走了一下神,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他很配合的吸溜着鼻子笑说:“行是行,不过就一顿粥太少了吧,外加一顿晚餐吧。”
我把嘴一撇说:“我晚餐还是粥的,你这养馋了的胃能熬的了这清水衙门吗?”
他忽然收起的笑容,把眼睛转向窗外轻轻的说:“我做梦都能每天晚上吃家里的粥饭,我最不喜欢外面的饭局。”
他喝着粥说:“太好喝了,这粥里面有我童年的味道。说实话,我都不记得我多少年都没有好好的吃过早餐了。”
“啊,吃个早餐这么难吗?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的生活模式?”我吃惊的叫。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老婆是个女强,她不会做饭也不屑于做饭,她说只有无所事事的女人才在做饭上下功夫。她就算是讨好我不得不下厨一次,也是下白煮面。呵呵,那面可真难吃,不是下成糊糊了就是面条还是硬的,我为了不打消它做饭的积极性,忍着恶心大吞,也是那时候把胃给折腾坏了……好几年了,我都是在外面凑合,早餐是若有若无的豆浆或者油饼,午饭在学校吃,晚饭在外面吃,这么美味的粥,早已成为了我的记忆,我记得我就小时候喝过妈妈熬的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看着我腼腆的问:“我可以跟你说说我妈妈吗?”
我紧张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我妈妈熬的粥可没这么丰富,她熬的就是红薯玉米粥,可是一样好喝,一样养人,我每天早上都要喝的发撑,然后捂着肚子去上学,从来没有喝够过。她冬天熬红薯玉米粥,夏天就熬豇豆粥,豇豆是自己种的,那豆可是好吃呀,又面又香,熬出是颜色鲜红鲜红的,像田野里日落时的晚霞。可是有一天,妈不给我熬粥了——”他突然停止了。
我笑笑说:“因为你结婚了。”
他笑笑说:“不是,因为我妈妈死了,她被车撞死了。”
我像被粥烫了一下舌头一样一缩,然后低下头说:“真是个悲惨的故事。”
“不,也是一个很美丽的故事,她死的没有遗憾,因为她是把粥给我送过来看着我喝下后回家时被车撞的——她摔在路上的粥杯子里没有粥洒出来。”
我这时真的被打动了,看着他问:“粥,她是送粥去学校给你喝?”
“嗯,高中离我家很远,我也按照校方规定住校了,但是我喝不惯每天早上大师傅熬的粥和汤,有一回喝了他们的紫菜蛋花汤还拉了肚子,我妈知道后就每天早上熬好了粥装保温杯里给我送过来,我就在每天早上开饭时坐在寝室里喝妈妈熬的粥,吃她煎的鸡蛋或者蒸包子。但是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喝过粥。”
我看着碗里的粥问他:“我是不是不该熬这个粥啊?它勾起了你的隐痛。”
他眼睛湿湿的看着我说:“不是,是它把我心底的温暖唤起来了,谢谢你的粥,我得把它喝的一滴不剩,你别笑话我。”
我笑了,他也笑了,忽然我低了头,听到了他喝粥的响声。我迟疑了一下问:“昨天晚上我说有话跟你说,不知道现在说合不合适?”
到底是教授,连自己的感情把握的像装在盒子里一样,说拿出来打开拿出来了,说装进去咔哒一声上了锁,不留一丝痕迹。此时的他从粥碗上把头一仰,笑咪咪的看着我说:“说吧,再合适不过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了头说:“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没地方住为什么不去我表妹家吗?”
他看着我不语。我说:“我们昨天晚上打架了,嗯,是因为你。你这么费心的救我出来,她怀疑咱俩有一腿,说我抢了她的菜,我说没有,她不信,就跟我开火了,我也不是个善茬,我们就——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住在这里会加剧你们的误会,也会令她更恨我,昨天晚上我是太怕了,才向你求助的,我看呆会我还是去找房子吧。”
他眼睛一眯轻蔑的一笑说:“我早看出她的意思了,可是我没想到她行动这么快,哼,还真是雷厉风行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关系,你本人也不用怕她,我不是她的菜,她也不是我的碗,至于我跟你,她要是不管是她聪明她要是管的话是她自寻烦恼自断前程,我和她之间是有约定的,我们谁也不干涉谁的私生活,说白了,我们就是性伙伴。”
我喝了一大口粥,脸被呛的通红,我狼狈的跑去洗手间。
“我已经跟赵醇厚约好了,咱去他家吧。”他跟我说。
我收拾好厨房边用围裙擦着手边问:“警察都没线索咱能去他那里得着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他说:“我倒是从她绣坊邻居那里得着一手资料,很重要,但是是不是属实就得在她老公身上试验一下了。”
“哦,什么资料?”我激动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