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胡说什么呀?你别吓我。”他温和的斥责我。
我揪住他的袖子说:“如果你再不认真听我的话那我立马就走,既然你都不相信我我们之间还有的谈吗?”
他暖暖的笑着拍拍我的头发说:“看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呀,怎么说火就火呢,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
“你想听实话吗?”
“说。”
“我真觉得你有些臆想症,也许是写灵异小说写的太投入了,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心理医生,等完了这件事咱们就去见见她。你千万不要误会,心理医生跟精神医生可是两码事,你是文化人该明白的。”他陪着小心解释。
看着他那庄重的样子我没有生气而是扑哧一下子笑了,说:“我觉得是你有问题,不能正视眼前的事实反而屈从自己的猜测来逃避现实,但是这不能怪你,怪你上的课太多了,而亲身经历的太少了,但是,今天你一定要听我的——”
他毅然打断我说:“你今天一定要听我的,芬芳,我比你更想让你摆脱这件倒霉的事,因为我急着向你求婚,现在我们就走,警察局不远,我们半个小时就到了,干嘛这么磨磨唧唧神神叨叨的呢,我们拼命的寻找线索,但是机会来了你又疑神疑鬼,我就不信就是有鬼大白天的它还敢来侵犯人,?好好想想,如果真的有鬼而且鬼都能害人的话那么你想想这个世界上是人多还是鬼多?那么人还能生活吗?”
我被说的目瞪口呆,想想也确实弄不清林婉约和千叶谁在骗我,就举棋不定的说:“那,那我们做公交去吧。”
他占了上风更不肯妥协了,苦着脸的笑笑说:“你听听,外面下多大雨,我们要打着伞走很远才到公交站牌,而且还要等好久的公交车,你觉得呢?”
我彻底没抵抗力了,就挤出一丝笑用连自己的都听不清的口气说:“那有什么了,等等又何妨……”
当我们下楼去开车的时候雨又停了,但是我们头顶上天空却灰蒙蒙的,好像工业农村的污染瘴气一样。我就让他看天,说这天是不是有些诡异?他不屑的说:“你没见过存着雨的云吗?难道你们北方就没有雨做的云?”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坐副驾驶去,我来开车。”
他拦住我说:“不行不行,你看这天又不好,你路又不熟,这又是上班的高峰期,我可不能让你开,等过了前面那个人流区域吧。”说罢把我拉到副驾驶边给我开开门硬把我塞了进去。”
我生气的说:“那你得听我的话,我要你走你走要你停你停,不然我就跳车。”
他垂下眼笑笑,打开车门忽然郑重的看着我问:“那你说让我先左脚上去还是右脚上去?”他站在车门外看着我。
我憋着不笑说:“左脚。”
他果真别扭着身子先把左脚迈上车座了,又问我:“你说我先把左手搁方向盘还是把右手先搁上?”
我憋不住了,在他头上打了一掌说:“我要你滚下去再上来,开始吧。”
他哈哈哈笑着说:“地下可是湿的很呐,我这一滚衣服可都湿了。”
我说:“那就脱了衣服滚。”
他眼睛一眨说:“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说着这真的解起了衬衫扣子。
我脸一红骂他道:“流氓,赶紧给我开车走。”
我们哈哈笑着上路。
但是我心里并没有放松下来,我在心里默默的回想小时候有一次跟爷爷去外村看戏。爷爷那晚高兴多喝了两口酒,就唱着戏带着我从我们村的小路去那个村子,走那个小路要经过一大片槐树林,那个槐树林子里是有名的“不净”,闹出的鬼怪事件无数,就是大白天一个人都没人敢从那里过。可是此时寂静无人、一片漆黑的时刻却只有我们祖孙俩从那穿过。
爷爷会捉鬼,他从来不怕鬼,我一直跟着爷爷捉鬼,也不怕鬼,于是我毫不害怕的跟着爷爷唱着跳着朝前走。那个槐树林子挨着一条小河沟,小河沟里常年有水,此时是夏季,河沟里的水就很满,我们要过去就得淌水过。我爷爷卷起裤腿背着我淌过去,刚下到水里水面上就突然刮起一阵黑风,那股黑风在水面盘旋了一下像导弹一样直直的朝我们飞来。
此时爷爷光着脊梁,只穿了一条没兜的大裤衩子,身上没有任何驱鬼物,但是他冷笑了一声,对着那股黑风张口念了一段咒语,眼看着那股来势汹汹的黑风凝聚在水面了,好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一忽儿那股黑风像被收妖袋收了一样说没就没了。
我见多了爷爷捉鬼,此刻趴在爷爷对此无动于衷,爷爷却慌张的噗噗几下淌出水面,踩上地面就飞跑,我被颠的一晃一晃的,我就问爷爷跑啥。爷爷气喘吁吁的说:“我的妮儿,幸亏我记得那段驱鬼咒,不然咱就没命了,看见了吗,那股黑气叫夺命气,那是厉鬼才能释放出来的气,被那股气沾上身是必死无疑的。不用说那是一个想投胎的水鬼,它刚才是想取我们的命。它只是被我吓跑了,并没有魂散,咱得赶紧跑,我把这个咒语教给你,你记住了,碰上这种想取人命的恶鬼就这么念,起码能吓跑它。”
天越来越阴,但是雨却不再下了,明明是上午的光阴,却看上去像将要黄昏的垂暮时刻,我心里开始发慌,此时我就在心里默默的念那个咒语——可怕的是,我怎么也记不全它的词了……
这是已经到了清水路了,可是我这边只顾搜肠刮肚的想咒语词,完全忘了看车外。忽然秦风“啊”了一声,我猛然惊醒,看到车头有一股黑风像导弹一样射过来,跟我小时候见过的那股黑气一模一样。我大叫:“厉鬼——”我们的车子前轮胎已经腾在空中了,我们的车从前头被掀了起来……就在我们手足无措的乱喊着的时候,又是瞬间的速度一个黑影将那股黑风挡在了后面,我们的车子前轮又咚一下子落到了地上。我大叫:“快走,绕过去。”
秦风一踩油门从黑影那里飞了过去,我惊慌的回头一看:刚才挡住那股黑风的黑影显出一张英俊的脸,那张脸朝我看着示意我快逃。但是他那张脸痛苦的扭曲着,那股黑风逐渐将他吞没,最后渐渐消失——“独一”我嘶声叫。
“掉头,赶快掉头回家——”我想起爷爷说过这样的恶鬼是很难驾驭的,一般的法术根本控制不了它,万一它在卷土重来我们就完了,也许就白搭秦独一一条魂魄了。
此时的秦风已经被这“奇观”吓的魂飞魄散,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全听凭我的指挥,靠着本能在路中央疯狂掉头,这时后面的一辆车子跟刚才那股黑风一样猛烈的撞到了我们的车子上,我吓的大喊一声捂住了头。
幸亏秦风的车好,对方的的车里一伤一亡,而我只是头部受了一点轻伤,秦风也只是一条胳膊粉碎性骨折,我们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秦风却受了大罪,手术动了整整八个小时。
我在病房低头喂着他小米粥的时候,一个人伸手把我的碗夺了过去,我跟喝粥的他一齐抬头看,秦风惊愕的瞪大了眼,我看着那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浑然不解。她高大,健壮,一脸的威严和凌厉,就像电视剧里的王母娘娘高高在上——因为我坐着她站着,我本身就低她半个身子,我不得不把头仰着,像土地爷拜见玉皇大帝——哦,不,王母娘娘。
“你可以走了,具体事宜以后我再跟你谈,现在我老公需要静养。”她冷冷也利利的说。
我突然明白了,我惊慌失措的看看秦风,秦风比我还惊慌失措——也许是他身体虚弱。但是我瞬间就冷静了,吃力的对她笑笑说:“哦,原来是师母来了,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您,我是秦教授的朋友,他身边没有亲人照顾,我就来照顾他几天,既然您来了那么我就该知趣而退了。”说罢起身就准备走。
她看着我说:“我听说你了,想必你也早听说我了吧?”
我心一抖,勉强镇静说:“当然我早听说师母了,师母是女强,在美国做大生意。”
她缓缓的坐到秦风的床头,看也不看我轻轻说:“我把美国的企业拍卖了,以后就不走了,我不能老把我老公丢下要你来照顾啊,听说你给我老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不需要你的照顾了。”
我脑子像挨了一闷棍——真真的那种感觉,霎时失去知觉了。我呆呆的去看秦风,秦风的脸上的惊愕表情也僵了。
我的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傻傻的说:“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我头上顶着千金重担,脚上踩着无底的棉花走到雾蒙蒙的大街上,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嚓——”一辆车急刹在我的前头,我呆萌萌的看着车头。车里走出了青青,她看着我恶毒的一笑说:“感觉怎么样?”
我竟然一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不解的看着她。她仰头哈哈一笑说:“没想到是吧,很震惊是吧,这就是报应啊,你就这么抢了我的男人,以为他就属于你了,可是忽然之间他的老婆就来了,他原来不会属于你哦。”
“原来又是她,她又一次故伎重演——”我因气愤理智恢复了,我马上学她的样子仰头哈哈一笑说:“是啊,他老婆来了,他不属于我了,可是他也不属于你呀,你单靠肚子里那个孩子还是讹不来一个爹呀,可是没爹的孩子生下来是很惨的,除非朗坤想孩子想疯了,就忍辱负重当了这孩子的爹,权当是借种了吧——”
“你放屁——你给我闭嘴——”她气的脸都黑了。
我感到了快感,更恶毒的说:“要不要我去告诉朗坤孩子的爸爸是谁,好让他去感谢一番呢,毕竟人家播了种他来收割,人家打下了江山他来坐——”
“你去死吧——”她气急羞极的尖叫一声扭身钻进了车里。
我“嘿嘿嘿——哈哈哈——嘻嘻嘻——”的大笑,笑的背后的包跌到了地上,笑的两条腿软到了地上,笑的两行泪流进了嘴里,笑的身边围了一片人。
今夜的月亮怎么这么大啊,这么亮啊,这么圆啊?我吃惊的抬头看着深蓝的天空喃喃自语。
“姐姐,我好饿啊,你能给我一块钱让我去买两个馒头吗?”一个稚嫩的声音把我的眼睛唤回了地面。
我的脚下站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和电视剧里演的所有的流浪小孩一样瘦弱,肮脏,但是很可爱。我慢慢的蹲下,伸手摸摸他乱糟糟的头发问:“小弟弟,你爸爸妈妈呢?”
他的回答也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我爸爸妈妈死了,我跟着奶奶过,奶奶病了管不了我,我就自己出来找吃的。”
我听了这话眼里的泪水就像“滔滔江河,滚滚长江”一样奔腾而下,我哭着抱住了他,满腔热情的用身躯温暖他冰凉的心灵。
“姐姐,你还没给我钱呐,我都忘了上顿吃的是什么,什么时候吃的。”他在我的怀里开口。
我忽然惊醒了,就擦把眼泪慌慌的说:“嗯嗯,好好,姐姐这就给你拿钱,给你拿钱。”
我把背包摘下来,拉开拉链掏出里面的钱包,刚要拉拉链的时候他用黑乎乎的小手一把夺了过去,然后露出小乳牙对我粲然一笑说:“姐姐,干脆把你里面的钱都给我吧。”
说实话我此时真愿意把包里的钱都给他,可是这是我仅有的钱了,我还不想饿死,所以我不能把钱都给他,可是拒绝这样一个孩子还真不容易。好像我在向他掏钱一样难为情的跟他嗫嚅:“对不起小弟弟,姐姐就剩这么多钱了,姐姐出来的时候也忘了带卡,不然我就真都给你了。”
他眨巴眨巴小眼睛问:“这里真的是你全部的钱了?”
我真诚的点了点头。他嘻嘻一笑,跐溜一下跑了。我来不及愣神就起身就追,我惊惶的四处跑着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可是他没影了,瞬间就没影了,我傻在地上。
我不能老傻在地上,街上的昏黄路灯下已经没有行人了,偶尔飞驰过的车辆里的人不怀好意的伸头朝我看,有一个从车里还色眯眯的冲我说:“美女,约吗?”
我掉头就朝一家酒店跑,可是我身无分文,我当然不敢进去,可是我不进去我当真会很危险,无奈,我就给妈妈打电话,求她赶紧给我弄点钱过来,我就先住在一个小店等她。可是电话初时没人接,后来再打就关机了,我又打爸爸的,居然一样,“这个老妻管严”我气愤的骂爸爸。
众叛亲离,身无分文,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落到这种地步,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饿了……我去哪呢,哪里还有我的投奔之处呢……
我轻轻的去推那扇老木门,但是门却在我推的时候开了,“花小姐,你来了,太太在楼上等你。”老吴亲切的说。
他还是那副一弯到底的腰身,那副带痰的嗓音。我傻傻的看着他问:“老吴,你好,我上次来这里为什么没有见到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