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昌邑的失败,让刘邦有了一种挫败感。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改变路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此时秦军的战斗力依然不可小视,在项羽面前他们不堪一击,但在我面前他们仍然是铁板一块。
刘邦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脑子活,不等到南墙边上就拐弯了!你昌邑不是难啃吗,我没那好牙口,我换点软和的吃。条条大道通咸阳,我换条道不就完事了吗!
不过,以现在的地理位置来看,无论是函谷关还是武关,高阳邑都是他的必经之路。从高阳邑出来,就是一条岔道。如果取洛阳就会到达函谷关,取阳城这条路就可直奔武关。
为此刘邦绕过了昌邑,直接向高阳邑进发。在途经高阳邑的时候,遇到了他人生中另一个重要的人——郦食其。
郦食其是个儒生,但为人狂放,纵酒无度,人称高阳酒徒。不过,在大秦朝法家占主导地位的情势下,郦食其注定不能得到重用。所以,郦食其在高阳邑的地位那就是个看门的大爷。这个名称确实没错,因为这个时候郦食其已经60岁了。别说那个时候没有退休这个说法,就是现在也看门的大爷那也十分常见。
别看郦食其地位不高,但是县里的县吏什么的可从来不敢拿他当看门的来看。有才学不说,那么大岁数了,喝多了骂你你能打他还是怎么的,真打了,倒地上就讹你。当然,郦食其不是那人,人家是有理想有抱负的。虽说60岁了吧,但人家那也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当天下群雄并起的时候,郦食其也惦记着干一番大事。但是,郦食其自忖不是当头的料,这辈子只能给人家出出主意当个谋士啥的了。
高阳邑隶属陈留,陈留隶属三川郡,那也是交通要道,所以各路诸侯到过高阳邑的不少。但是,郦食其挨个品评了一番,都不是成大事的人,器量小,拘泥于繁文缛节,就愿意听好听的。
刘邦到达高阳邑的时候,郦食其动心了。他听说刘邦这个人虽说傲慢看不起人,但是这个人富有远见,有远见的人往往不拘小节,而且有容人之度。
郦食其就动了想投奔刘邦的念头,但是自己找上门去多没面子啊。咱不说让他来请吧,起码也得约见一下啊!正好郦食其邻居家的孩子在刘邦手下当骑士,郦食其就对他说,你帮我引荐一下刘邦呗!
邻居家孩子一听,听人劝吃饱饭!刘邦那人没文化,就讨厌你们这群臭知识分子。那前有几个有文化的儒生去投奔他,他往人家帽子里撒尿。你瞅瞅这啥人啊,整个一无赖吗!
郦食其说,没事,你就和刘邦说,我家邻居啊,人家都叫他狂生,但这个老头其实一点都不狂!
骑士回去之后就把话和刘邦说了,刘邦一听,又是个犬儒,见见也无妨,不行我就骂你!
等到刘邦到了高阳旅社的时候,就派人把郦食其找来了。郦食其进来的时候,刘邦正在那洗脚呢,两个女人伺候着,至于是不是单纯洗脚那就不好说了,以刘邦的人品,那是啥事都能干出来。见郦食其进来,刘邦就坐在那拱了拱手,依然叉着个腿。古人特讲究礼节,尤其儒生讲究的是周礼,刘邦如此做派,那是典型的傲慢无礼,根本就没拿你当根葱。
郦食其见此自然很不高兴,拉着脸对刘邦说,你是想帮着秦朝打诸侯呢,还是想和诸侯一起打秦朝呢?
刘邦一听怒了,你个臭知识分子,嘴咋那么臭呢,早晨刷牙没?我要是想帮着秦朝打诸侯到这来干啥?
郦食其一听,急忙说,那你要是想兴义兵,就不该这么对待年长的人,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信不信我现在躺那讹你?
刘邦一琢磨,我可穷的要命,惹不起你,你这一讹,我非得卖肾不可。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脚也不洗了,大爷您上座!大爷家,对不起啊,刚才正洗脚呢,不是故意的!去去去,你们都给我出去!做饭去!照着菜谱给我炒一本,我请大爷吃饭!
刘邦这个人最大的优点那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那脸是说变就变,不知道是不是在四川学过。
郦食其见刘邦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十分高兴,于是和刘邦谈起了战国时期六国连横合纵的事。
刘邦没文化,就和郦食其说了,别整那么远了,我也听不懂,你就说现在咋整吧?
郦食其说,你现在就那么万儿八号人,还都是乌合之众,干点别的行,打仗白扯。陈留这个地方四通八达,那是天下的脉冲,而且储备不少粮食。我劝你啊,先打陈留!我和陈留的县令交情还不错,我劝他投降,他要不投降你再打,我给你当内应。
就这样,刘邦让郦食其先行,自己率军紧随其后,趁着陈留防备松懈,轻而易举地拿下了陈留,得到大批粮草,还有部分陈留的正规部队。而此时,郦食其又劝说他的弟弟收拢了四千人马追随刘邦。
得到了陈留,再加上郦商的四千人马,郦食其可谓给刘邦送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刘邦对他自然是十分优待,封郦食其为广野君。这其实就是个虚号,现在的刘邦实在是没能拿的出手的东西给人家,但儒生往往喜欢的就是名。
从此之后,郦商在刘邦手下当了将军,郦食其则作为刘邦的谋士往来于诸侯。在刘邦的谋士中,郦食其无疑是最的刘邦喜欢的一个,喜欢程度甚至更超过张良。至于原因,张良那是中规中矩,郦食其则不同,虽是儒生,却嗜酒无度,狂放不羁。刘邦也是这样的人,俩人属于特投脾气的那种。
一个月后,刘邦向西进军开封。开封没有拿下,但是在白马和曲遇东和秦将杨熊遭遇。杨熊应该算不得什么名将,但手下的部队还算强盛。历经两战,樊哙、曹参一马当先,尤其樊哙简直成了急先锋。杨熊接连兵败,被秦二世胡亥问责丢了脑袋。
解决了杨熊,刘邦南攻颍川。此时,刘邦做了一件和项羽如出一辙的事——屠城!刘邦屠成的原因不太清楚,以刘邦的远见断不至于做出如此浅薄又令人发指的事情。仔细想来,刘邦无外乎想敲山震虎。此时刘邦的势力还不大,想要进军关中,前面尚有数座城池。能不能打下来是一回事儿,打下来有多少伤亡那也尚未可知。估计刘邦是心急如焚,才做出如此冲动的事。要知道如此行事只能适得其反,当初楚怀王派他入关,是想以仁义招抚,而不是兵戈相加。
至于张良为什么没劝他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此时刘邦凭借张良的计策,已经得到了韩地,并且收拢了韩信的人马。这个韩信,并不是刘邦日后的大将,而是韩国的后裔,为了区别开来,历史上称其为韩王信。
当此之时,赵将司马卬正准备渡过黄河进攻函谷关。刘邦一看不干了,我这刚打开点局面,你就跑这来捡现成的,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啊?于是刘邦北攻平阴,堵住了黄河的渡口。你过来试试,在水里漂着吧,让你当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堵住了司马卬,刘邦便南下进攻南阳。南阳郡守殷齮败退宛城,刘邦打算绕过宛城直接进军函谷关。张良劝刘邦说,秦军的势力还是很大,我们如此冒进,他们如果闭关自守,我们那就成了孤军,腹背受敌,那是必败啊。
听了张良的话,刘邦也是竟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偃旗息鼓秘密回师,等殷齮反应过来的时候,刘邦的部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宛城。前翻战败加之颍川屠城之事,让殷齮内心十分惊恐。自知宛城不保,横竖是死,落到刘邦手里还指不定怎么折磨你,殷齮便准备自杀殉国,至少对得起大秦王朝了。
殷齮的手下陈恢对他说,别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想抹脖子,还没到那时候呢,你等着我去和刘邦谈。于是,陈恢便顺着城墙出了宛城,来到了刘邦的大营。
刘邦对于陈恢的到来并不感冒,宛城破城那是迟早的事,你来是准备反水啊,还是里面没吃的了来混顿饱饭啊?
陈恢看了一眼刘邦,要不说你这人没文化呢?
刘邦很生气,我是流氓我怕谁?
陈恢说,是,你肯定谁都不怕,宛城你肯定能打下来。但你想没想过,你打下来,咱也是两败俱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攻我守,损失多的还是你。像宛城这样的地方,连着几十个呢,就你这点人,打完宛城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往下你拿啥混?你绕过宛城,我们要是追你,你就腹背受敌,还是败!况且你们可有约定的先入关那就是关中王,现在钜鹿那可是打得差不多了,你在这再耽误些天,关中王可没准是谁了?
刘邦很不耐烦,你唧唧歪歪地说了这么多,合着我横竖没好了是吧,那我先弄死你!
陈恢摇摇手别急啊,我这不欲扬先抑吗?有更好的办法呢!你现在不如接受我们投降,然后封赏郡守,带着他的兵继续向西打。这样别的城池一看,哎呀,投降不用死,还有这么多好处呢,肯定也都不愿意守了。你之前就封赏过陈留的县令,现在为什么不将这种风格发扬光大呢?
陈恢的计策和当初蒯通给武臣所献的如出一辙,不知道刘邦是否听说过,但很多时候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刘邦听了陈恢的话顿时眼前一亮,好计!好计!马上封殷齮为殷侯。殷齮本名叫什么不知道,只是因为被封为殷侯,才称其为殷齮。
刘邦合并了宛城的兵马,随后率军西进。正如陈恢所料,刘邦所过之地,不费一兵不足,对方就开城请降,其中就包括襄侯王陵。
王陵原本和刘邦是同乡,而且是沛县的豪族,刘邦之前对王陵比较尊重。但是,刘邦在沛县起兵的时候,王陵并没有跟随他,估计是看不起他,而是自己聚拢了几千人马,占据南阳。此时归顺刘邦,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毕竟刘邦人多势众,我不打你,你也别打我,咱哥俩好好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而刘邦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放弃函谷关转道武关是刘邦当前的战略方针,而想要取武关必然要经过南阳,除此之外别无他路。王陵的投降,无异于搬开了刘邦眼前这个绊脚石。
此时的刘邦根本不会在乎王陵对他的态度,也无意去想王陵是否会听命于他。事实证明,刘邦这一路所攻略的城池,没有一处真正地属于他。但此时刘邦所想的只是关中,他要的是关中王。
刘邦大军过了南阳之后,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到达了武关,咸阳就在眼前。而此时,项羽已经接受了章邯的投降,几十万诸侯联军也即将西下攻秦,大秦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