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鬼方他们换了天工装,便前往内城去拜见花田城主。南宫雪和采儿也随着他们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内城南门前,只见南门两侧各立着数名守城甲士,个个手执刀枪,衣甲鲜明,周身洋溢着一股凛凛之风。鬼方他们对守城官作了礼,报了姓名,言是无妄城天工殿巡访官员前来拜见,烦为转达。那守城官应了,进殿俯伏尘埃道:“报告城主,外面有数名无妄城天工殿巡访官员,欲来拜见城主,现在门前等候。”城主满脸惊喜道:“既有贵客前来,还不快快有请!”守城官受命而去。
这时,旁边闪过来一个老道士,淡淡行了一礼,道:“无妄城到此足有万里之遥,路途艰险,妖孽丛生,这几人纵然不是妖怪,也定有一些超人的能力,方敢北来。如今骤然而至,更不知其是何居心?望城主勿被蒙蔽了双眼,还是小心谨慎得好!”只见他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面色阴冷,目露凶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其身后还随着三个道士,正是花田街头调戏蓝衣女子的那三个年轻道士,个个神气活现,盛气凌人。城主点了点头,笑道:“还是鹿天师想得周全,我自有分寸!”看上去城主对那老道士甚是恭敬。
过不多时,鬼方他们在守城官的引领下来到了殿上,见了城主,正欲躬身行礼,忽听得那三个年青道士鼓掌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倒要看看你们如何逃得了我们的手掌心?”说罢又与鹿天师耳语了几句。鹿天师登时怒形于色,厉声喝道:“好几个无知小儿,冒犯我徒儿就是损我颜面,看尔等今日如何逃得了身!”城主惊道:“鹿天师有何话说?他们乃是无妄城天工殿的巡访官员,不能稍有慢待,故特将他们请进了殿。不期竟惹得天师大怒,想是他们冒犯尊颜,有得罪处也?”鹿天师道:“城主有所不知,他们是昨日来的,在花田街头欺侮我三个徒弟,严重妨碍了炼丹大事,今日竟敢来此,正所谓冤家路儿窄也!”
城主闻言发怒,正欲差人拿住鬼方他们。鬼方忙拱手作揖道:“城主暂息雷霆之怒,容我等言其详情。”城主粗声道:“你们竟敢冒犯鹿天师的三个爱徒,真是死有余辜,还有什么好说的!”鬼方正欲将那三个年轻道士当街调戏蓝衣女子的事说与城主听,南宫雪突然抢道:“城主,常言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我等初来乍到,不受欺负也就罢了,又怎会欺负别人呢?”话音刚落,那三个年轻道士立马站出来反驳,并要城主快快拿了他们,以解其心头之恨。城主似乎很在意那些道士的话,怒形于色,厉声喝道:“尔等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到底有没有冒犯三位道仙?”南宫雪正色道:“不瞒城主,昨日我们确实出手教训了三个道士,不过他们却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品行卑劣之徒,早就耳闻过花田城主的英名,想不到花田竟出现了这等丑事,一时气不过,便出手教训了他们,况三位道仙乃是得道高人,莫说调戏良家妇女了,只怕连女色也近不得,我想三位道仙定是受了一些不轨之徒的蒙蔽,敢问一下,我说得对吗?”三位年轻道士哑口无言,满腔的怒火似是被一下子堵住了,面颈憋得通红。
那城主见南宫雪说得头头是道,又见三个年青道士无言以对,也不由地犯难起来,一时难做决断。
正在这时,鹿天师正色道:“城主,您莫要听她胡言,如此无知小儿,竟敢轻薄我等修道之人,还请城主为我等做主,也不枉了三年的辛勤炼丹之苦!”那城主着实昏乱至极,东说向东,西说向西,忙应道:“鹿天师所言极是,不知如何处置他们为好?”鹿天师眼珠咕噜一转,面露邪笑,道:“城主,贫道除了炼丹之外,还有几项本事引以为骄傲,今日贫道就与他们赌上一赌,若是他们胜了,自可放他们离去;若是他们败了,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依据我花田之法,胆敢冒犯道士者,须斩首示众。”城主点了点头,深以为意道:“此法甚妙,不知鹿天师要比什么?”鹿天师沉吟一下,道:“比轻身术。”城主喜道:“妙极妙极!”说着又转头瞥了一眼鬼方他们,正色道:“难得天师肯给你们机会,你们可敢应战?”南宫雪不以为然道:“城主,我们纵使打赌,也不能光比他们所擅长的,这似乎对我们太不公平吧!”城主重重哼了一声,怒道:“天师肯给你们机会,算是你们的造化,居然还在这里讨价还价,真是岂有此理!”南宫雪见城主有意偏向,又见鹿天师他们面露邪笑,心里很是不安,料想这必是他们设下的陷阱,不钻进去是死,钻进去反而中了他们的圈套,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正在这时,鬼方见南宫雪面露难色,窃声道:“雪妹不必担心,正所谓邪不压正,我们一定能够战胜他们的。”说罢便对城主行了个拱手礼,道:“好,我们应战!”城主兴致陡起,喜道:“殿内空间狭小,诸位随我到殿外观战。”不一会儿,几名侍官在殿外摆了长案和座椅,并放了几盆果品和一壶美酒,城主居中而坐,鹿天师陪坐在左侧,三个年青道士侍立其后,鬼方他们侍立在城主右侧。这时,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在一众侍官地簇拥下走了过来,城主满脸惊喜道:“玉儿,快来爹这边坐下!”那女子依言坐在了城主的右侧,轻盈曼妙,婀娜多姿,一颦一笑尽显妩媚。她便是城主的掌上明珠上官红玉。
过不多时,一名侍官来报:“比赛所需诸物皆备,请双方前去比赛。”只见前面一块场地上放着两个大缸,缸口圆径约莫七尺,缸里已注满清水,将溢未溢,且水面如镜,波澜不惊。
鹿天师欠身拱手,辞了城主,正欲上前,南宫雪突然拦住道:“天师哪里去?”鹿天师横道:“比赛。”南宫雪笑道:“既是比赛,就应该于赛前讲好规则,这样输赢才容易分得开来。”城主听了,心中暗喜道:“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少!”鹿天师不以为然道:“不用讲什么规则,城主与诸君的眼睛雪亮,自然分得清输赢。”南宫雪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城主分得清,诸君分得清,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却分不清,为免滋生分歧,还是讲明得好!还是讲明得好!”鹿天师无奈,便指了指前面的两个大水缸,道:“我们各出一人利用轻身术悬浮于水缸的水面之上,脚尖距离水面寸许,鞋不沾水,水不生纹,耐得长久者为胜出。”南宫雪笑道:“悬浮于水面之上,脚尖距离水面寸许,鞋不沾水,水不生纹,耐得长久者为胜出,妙极!妙极!天师,你请吧!”鹿天师趾高气扬地向水缸边走去。
南宫雪走至鬼方跟前,窃声道:“鬼方哥哥,咱们的人里唯有你的‘神龙穿云纵’可以与那老道相抗衡,待会儿比试的时候,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鬼方笑道:“雪妹,你放心好了,无论胜负如何,我都会尽力而为的。”说罢便向那两个大水缸走去。
只见两人于缸前站定,“嗖”的一声齐刷刷纵身跃向半空,然后徐徐而下,当脚尖与水面相距只有寸许时,硬是凝在半空,如神仙下凡,又若蜻蜓点水,然脚尖未湿分毫,水面亦平滑如镜。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转向正南,一时骄阳似火,烁玉流金,众人无不热得汗流浃背,口吐如火。却说鹿天师见鬼方神态自若,不见输相,而自己却已是又累又热,气力衰弱,便欲暗下使个手段让鬼方败下阵来。只见他伸指一弹,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细的劲力正对着鬼方的大腿激射而去。鬼方见他使坏,便凝聚内力于掌心,猛地一下还击而出,竟将鹿天师弹出的那股劲力击向相反的方向,正好击中了鹿天师的大腿上,鹿天师下盘一松,还好反应灵敏,猛地转身落到了地上。鬼方见自己胜局已定,便也翻身落了地。
城主见鬼方胜出,心里甚是惊异,不由地称赞道:“这小公子年纪虽小,能耐却大得很,竟赢了我花田城的天师,这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啊!”一旁的上官红玉目不转睛地望着鬼方,眉宇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南宫雪他们见鬼方着了地,当即迎了上去,个个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这时,鹿天师瞥了鬼方他们一眼,心中甚是不服,重重哼了一声,拱手道:“城主,这小儿胜出,全凭侥幸,我要再与他赌一赌,看是如何?”城主长长嗯了一声,道:“鹿天师,不知这第二局,你要怎么与他赌?”鹿天师道:“我要与他赌猜人心。”城主奇道:“不知这猜人心是如何赌法?”鹿天师冷然笑道:“城主可差一人将心中所想之物置于宝匣内,我二人不知匣内之物,但凭观察此人神情去猜,猜中者为胜出。”城主点了点头,面露喜色,笑道:“嗯,有趣!有趣!”这时,上官红玉笑道:“爹,让此二人猜我可好?”城主笑道:“好好好,那玉儿就且去准备一下吧!”上官红玉应了,正欲走回殿内,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鬼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少女的娇羞,嫣然一笑,便又回过头去,径向殿内走去。鬼方不敢与其对视,双颊竟也羞得绯红。
南宫雪见鬼方神色有异,窃声道:“鬼方哥哥,看来这老道硬是要跟咱们比下去,城主也偏向他,我们只有应战,不知这猜人心你可应付得了?”鬼方眉头紧皱,摇了摇头,道:“雪妹,实不瞒你说,若是腾云驾雾、铸造神器、降妖除魔,诸般巧事,我都干得,可这猜人心我从未试过,只怕是不行了。”南宫雪笑道:“鬼方哥哥,你忘了,我曾跟你们说过,我往年游历江湖时曾学得三项本事,赌术和窃术我已说过,还有一项就是猜术,而这猜人心便是其中一个方面。”鬼方听了,满脸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这一局就由雪妹去与他们比试,不过你一定多加小心,那鹿天师可不是个光明正大的主。”南宫雪笑道:“鬼方哥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
不一会儿,上官红玉从殿里走了出来,只见她已换了一身装束,莲步轻移,摇曳生姿,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不由得让人感到自惭形秽,不可亵渎。她手里抱着的宝匣,外面镶嵌着小指大小的珍珠宝石,在阳光的辉映下,流光溢彩,闪亮夺目。
上官红玉将宝匣轻轻放在了长案上,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城主喜形于色,看了看鹿天师,又看了看鬼方他们,问道:“你两家各使本领,猜这宝匣内是何宝贝?”只见鹿天师与南宫雪走近上官红玉几步,细细观察起她的神情来,众人皆屏息凝神,留意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没多少功夫,南宫雪便发现鹿天师眉宇间露出一丝微笑,似是已看出了那宝匣内的物事。南宫雪眉头一皱,心下略显紧张,忙凝神向上官红玉看去,可越看上官红玉越感觉不对,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右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桃花点点,含情脉脉。南宫雪一瞥眼间,只见站在自己右边的竟是鬼方,登时醋坛翻倒,怨火丛生,一怒之下竟用传神大法将宝匣内的宝贝变成了一件破烂流丢的乞丐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