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伊莉莉翻着曾经的照片,还那么清楚的记得,自己一个人站在阳光下,等着一个满是温暖的男孩来接自己。不肯挪动一步,看着眼前的人和事物,都异样坚定和执着。
只是,最后她终于还是等到了风逸弦。这个有着金发的男孩正满脸焦急的寻找着她,看见傻傻的笑容,最先出口的却不是责备,而是让人心酸的心疼:“幸好,我找到了你…”
风逸弦摸着她的头发,柔柔的,手里还捏着化了一半的冰激凌。
伊莉莉咧着嘴,眼睛笑的弯成了弓形。
“玩什么?”
“你决定…”伊莉莉舔着那个冰激凌。
“水晶神翼怎么样?”
“恩,虽然有点难度,不过可以尝试…”伊莉莉递上手里还剩下一半的冰激凌。
风逸弦看着这个被啃的坑坑呀呀的冰激凌,有些可怜地为它默默哀吊了下,却豪不客气地咬下一大块。然后在伊莉莉粉果果的指控下,得意的笑了起来。
坐在“水晶神翼。”上,看着让人眩晕的地下,伊莉莉的心开始小小的打起了退堂鼓,可是在风逸弦挑衅似的笑容下,终归还是义无反顾的扣紧了安全带。
坐好之后,椅子开始向前旋转90度左右,这样头朝前,胸面向大地,就着这个姿势开始飞翔。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恐惧感也慢慢袭来。伊莉莉的手里湿了大片。
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它的高度却持续在增高,视线没有任何阻拦,直直的砸到地面上。
伊莉莉的眼睛闭的死死的,在轻微一阵哄笑中,终于还是不甘示弱地睁了开来,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大俯冲,速度,还有角度的骤然改变,引起周围的一阵尖叫。
伊莉莉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恐惧纠紧了她的心,以这样的姿势,几乎就要摔下去一般,连眼睛也来不及闭上。只是她的嘴唇还是死死的咬着,没有一丝血色。
在最后又一开始向上而升,心就这么落了下来,感觉到风刮过脸面带来的舒服。伊莉莉的手指也不知觉的放松了。
树荫下。
风逸弦坏坏地笑容,微斜的眼角,微扬的脸庞,还有额前飘动地金色刘海。
伊莉莉归结了下,表示——笑的真的很欠扁。
“刚才有没有听到我叫你?”
“你有我叫我吗?”
“我有!我说,木伊莉莉,快睁开眼睛…”他的神情淘气却又很可爱。
“哦,那我就闭上眼睛…”挑衅的望着他。
“好吧,下一个去玩什么?”他举手表示认输。
伊莉莉双手抵着下颌,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可惜在半天后仍然没能得出结论,于是:“我的主动权让给你,你选吧…”
风逸弦摸了摸鼻子,用手巧妙滴挡住了他脸上那抹好笑的神情:“好,那去海边沙滩怎么样?”
“不行!绝对不去!”坚决的态度,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有些小震惊。
“我……反正就是不行!”微微有些气恼的声音。
“好!那我们去这里?”扬了扬手里那本“萌乐指南。”,上面正印着“鬼屋两个大字。
“好吧!”有些泄气的声音。
风逸弦拉着伊莉莉的手,在伊莉莉看不到的角度,憋笑几乎憋到内伤,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那个样子真的很搞笑的,当然,也很可爱。
“真的要进去?”伊莉莉拉着他的衣衫,缩在后面,两只眼睛望着前面黑幽幽的洞口。
“又要反叛?”戏谑的笑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又在他有意识的引导下,壮烈地走进那个应该是让她有些害怕的鬼屋中。
周围都是黑漆漆地,几乎不怎么看得到路。伊莉莉小心的张望,又有一股颓丧之气。
风逸弦不见了!
如果更准确的说来的话,是木伊莉莉在风逸弦面前不见了。
从开始进来到木伊莉莉突然遇到的一个僵尸跟着她跑,那时候风逸弦就不见了。现在僵尸折了回去,风逸弦也不知道在哪里。
周围还是那样恐怖地阴森森地气氛,一个人在这里,即使她喊过风逸弦的名字,可是却好像石沉大海。
一颗心就这么七上八下的,遥望前路,却七拐八拐地见不到尽头。
不时跳出来吓唬人的“鬼。”也总是能给她一种惊险,木伊莉莉后来总结,那一定不是害怕鬼,而是被突然惊吓到的。
拐过一个弯,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当然这种明亮是建立在黑暗环境中的伊莉莉身上的。
依旧鬼气深深地气氛,墨绿色的幽暗光线,笼罩着前方,细目望去,生生让伊莉莉打了寒颤。因为那里居然有一个奈何桥模样的铁索桥悬吊在半空中。
如果只是这样大约也不会有多吓人,但是上面竟然还站着一个白发银银的老婆婆,身高不过1米5,佝偻着背,身穿古代样式白衣,没有一丝花纹,手上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黑黑的只能大约看的出是一碗黑水。
从她身旁不停路过的人竟然都接过这碗一饮而去,远远看去,那些不停从桥上走过的人竟然都似幽灵一样飘荡。来来往往的似乎还有鬼差。
而在这桥下,赫然沸腾着一川黑水,里面不断翻裹的白骨,竟然像是活生生一般,也不知前方不知是用灯光还是三维的效果。
奈何桥,忘川河,孟婆汤!
“地府?”木伊莉莉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个。当然,这是鬼屋,如果没有来到阎王这里看看,确实不太说的过去。
这时,竟然有两个鬼差模样似的人,头上长角,鼻子似狮鼻,过来拽住了伊莉莉,就向桥面走去。
“喂,快放我下来,我不要过去…”伊莉莉不禁挣扎,却见那两个鬼差纹丝不动的模样。她的心里微微感到一丝不对劲,因为鬼屋是有规定的,里面拌鬼的工作人是不允许碰触游客的。
而前面这两人却好似不知道般,夹着伊莉莉向前而去。
路过奈何桥,那旁边的铁索似乎有些年头,竟然随着三人上来而不住扭动。一到这里却不见了刚才在桥下看到的那些鬼影,果真是什么特殊效果吧。
只是伊莉莉现在却没什么心思想这些,那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正抓着她往那个孟婆的方向走去。
“孟婆汤,忘川水,喝了就能忘掉一切的痛苦和烦恼,来喝了它吧?”那个满头银丝的人竟然端着那碗黑糊糊的水逼着伊莉莉喝下去。
她突然抬起头,那一张满是沟壑的脸竟然在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惊悚至极。残缺的牙齿在怪异的笑容下,竟然也染上了鬼森森的绿色,她的手那样干枯,倒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
“我不要!”惊骇地看着那碗黑水离自己越来越近,伊莉莉终于大吼了出来。
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手的主人正在喘气,突然好似听到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伊莉莉,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大喊的声音,在石壁的回挡下,显得格外的大,可是远去,却没有一丝涟漪,没有回应。
“印生诚,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伊莉莉的声音!”夏浮尧收回手臂,向后转去,像一样一脸疲惫的印生诚吼去。
“有吗?我怎么没有听到…”他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喘着气。
“有,怎么会?伊莉莉一下子就不见?怎么可能?刚刚明明还和我在一切的…”一拳捶打在石壁上,骨头咔嚓的声音响起,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沉闷。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跟在你们身后的。看着你们两个在前面,又不敢过去,后来,跟上来,就已经发现你在那里发疯了,。”印生诚解开了衬衫的几颗扣子,不住地用手扇着风,显然,这一路奔跑,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还有,我们现在跑遍了?这个破鬼屋还真够大的,现在怎么办?”
“找,一定得给我找到!找不到就永远不要出去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印生诚生生打了个冷战。他知道,夏浮尧,认真了,如果找不到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看着前方那个一下子就不见影子的黑暗,印生诚不禁长叹一声,只得苦着脸跟了上去。
在印生诚的印象里,伊莉莉这个小女生就是带着一点憨憨的可爱。要说多漂亮还没有到位,但说可爱但又是一定的。自然他没想到,夏浮尧真的会为一个普通的女生这么失态。虽然他的责任就是看住他,但是这一刻也不得不让他吃惊了,这个人是认真了的。
于是也打起了12分的精神,开始寻找起来。
另一边。
“放开她吧…”一个苍老的古怪声音传来,抓住伊莉莉的两只手顿时一松,伊莉莉就这么跌在了地上。手上传来的酸涩感觉,还有嘴里依旧恶心让人范吐的味道,都让她粗大的神经不停地受着折磨。
显然,这一定不是正常的程序,是哪里不对劲?从被一个僵尸追着跑和风逸弦走散,到遇到这些不寻常的事情,不是的,一定是不对的。
她的头开始昏昏沉沉,被逼着喝了那碗汤水,此刻让她的胃不住地泛着恶心,那样黑糊糊的东西,总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努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那个满脸皱纹,诡异笑容的人正蹲在旁边看着自己。
“你…给我吃了什么?”眼前不住发昏,身体竟然开始发寒,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明明不是冬天,却好似连心脏也被寒冰冻结一般。
“忘川水,不过里面加了一点调料,可怜的,也许你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活人,再过不久你该喝到正统的孟婆汤了?”从石壁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黑色的头发披散,身穿着黑色的紧身服,手里还捏着一大捆绳子。
她的脸上印着那种黑绿的灯光,因为幸福而突兀的眼睛,诡异的笑容也变得这样骇人,好像比旁边那个身穿古衣又一脸沟壑的老怪物还恐怖。
她从阴影里走出来,附下身子,勾起一抹妖艳的笑容,只是此时此刻在伊莉莉的眼里,却比见到真正的鬼怪还可怕,这个人竟然是——彭露曼!
伊莉莉,不禁向后缩了一下,可是渐渐昏沉的头让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尖汗水直冒,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你想要杀我?”
“不错,看起来,你还不算太笨,。”彭露曼俯下身子,用手轻轻滑摸着伊莉莉的脸蛋,“多么好的皮肤?可惜,从今天开始后,就不存在了…”
“为什么?”伊莉莉突然停止了挣扎,她看着眼前的女生,在这个女生眼里透露着疯狂,她不能确定是这个女生发了疯还是自己在做着漫无边际的梦。
“为什么?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啊。你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我杀了?”彭露曼抬了抬手腕,眼里露出一阵迷茫,“你问我为什么,可是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又要怎么告诉你呢?哦哦,你知不知道,我从昨天开始筹划这一切。是的,昨天,然后我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好点子…”
彭露曼,突然阴鹜地瞪下来,连手上的力道也变的大多了,声音变得尖利:“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去找他,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正看见他在画你的画,呵呵,还真是好看啊!那么漂亮,对不对?可是上面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她掐着伊莉莉的脖子,力道渐大,“即使我跟他认识了17年,对的,青梅竹马是吗?以前也很好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理我了?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个一个追着女生,他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怪,可是他还是我爱的那个他。只是我一次又一次被妒火包围,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咳…咳,你只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怜…人…”伊莉莉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越渐疯狂,眼里再也找不到清晰,这个女人可怜的。她想,停止挣扎,苍凉一笑。
“闭嘴,不是的。我忍不住,这一次不同,一点都不同,以往他追女生一定不是这样的,一次就好了,可是这次却那么多次,我也从没有看过他画哪个女生的画像,所以我想到了这个计划…”她手腕的力道突然放松一点,可是眼睛还是这样狠狠地盯着她。
“哈哈,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来这里?”伊莉莉脸上冒着冷汗,却突然不害怕了,什么鬼怪,什么害怕,有人心厉害么?一定没有的。
“是啊,我从昨天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所以我就想到了这条好计谋。你是不一定会来这里的,可是夏浮尧却一定会,你们两个的关系,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哼,这间鬼屋是隶属于我叔叔的产业,只要我想在这里动一动手脚不是轻而易举么?夏浮尧想要在这里放映一部电影给你看,预先制定的。可是他一定没想到,这个却害了他心爱的女孩,哈哈……”彭露曼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凄厉,回荡在这里,悬吊吊地桥一摇一晃的,似乎随时都可能坠落下去。
“电影?”
“呵,现在你就别管什么电影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鬼屋的另一个废弃地,因为这里以前经常出事,所以才给封闭了,你看到你桥下的那个河没有?这就是所谓的忘川河,一条通往阎王殿的河…”
要死了吗?那个女生是那么疯狂,这样的爱,这样狂妄的嫉妒。爸爸说过,木伊莉莉的人生应该像天空一样浩淼空旷并且又大海的倒影,她应该有着鹰一样的理想,飞到最远的苍穹俯望这片养育她的土地。应该要看到最绚烂的风景,像风一样畅响着嘹亮的歌曲,飞翔,追逐,寻找,在前方那片像诗一样的未来一路奔跑。
可是爸爸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到底什么是愧疚,什么是阴霾,什么是补偿。她做错了事情,妈妈永远不会原谅她,她永远不可能像雄鹰一样飞翔了,她只能在干涸地土地一点一点地腐烂,寻求救赎。
一个生命的销殒,浅薄而已,激不起一点涟漪,一定不会有人发现,人们一定还是那样忙碌。连熟悉她的也会各自生活,有谁会记起她呢?
是不是死去就可以赎掉了所有的罪孽,即使不能拥抱蓝天,也可以沉睡,不再受着这离人的苦。
琳荷,如果你看见了这一切,该会高兴吧?
身体,像一个自由落体,不住地下坠,耳边听到了忽忽地风声,还有那个张狂却凄凉的笑声。
彭露曼,你一定错了,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是正确的还是对的。伊莉莉想着这一切,身体坠落进了河道,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原来,这就是溺水的感觉?
难受的,不能呼吸的痛苦,头重重地跌落,想要抱着什么寻找帮助,周围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住地下沉,连一点阳光也看不到,在这一片黑暗中,有谁会伸出一双手,可以拉我一把?
琳荷,你临死前,是不是也这样想?
可是,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有拉着你,你一定很恨我,那么我来陪着你好不好?
可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有什么人在呼唤着自己,在遥远的天边,那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带有阳光的味道,金色的头发就这么随风飘扬,记忆里,他总是微笑的。微笑的看着他,身后永远是一个太阳,高高地挂着,在他身后,照亮了来时的路。
风逸弦来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个情景。
画面定格在一瞬间,滚落到河里溅起水花的一个人影,太远了虽然这样的距离只有100米左右,可是他却这样无能地看着她掉落到河里。
桥上那个一边一边哭的女人,他连愤怒也来不及发,就这样随着那个身影跳入了河岸。
心里一阵阵地害怕,仿佛多年前,浸泡在大水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地海面,不住地挣扎,却连一颗浮木也没有。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让他这样恐惧。
现在,那样的感觉又迅速地包围了他,风逸弦不住地在河里摸索着,河水泛滥,冰冷地,就像他的心。
那个人,是他没有守护好,他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已经找了她7年,她又怎么可以消失?
手慢慢摸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她闭着眼睛,手抱着身体,脚蜷缩在一起,竟然连一丝挣扎和反抗也没有,他惊怒,如果这个人还是傻傻地望着他,他一定会狠狠地敲打她的头,告诉她,没有下一次。
可是,没有,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即使已经抓在了手里,却仿佛还是如天边的浮云那样遥远。
“你这样,你就快活了吗?”印生诚走在桥上,望着下面湍急的河水,这里也有风,扬起他的碎发,黑边框眼睛也被水汽蒙上了一次阴影。
“快活?什么是快活?我这样,他总会后悔的,总会后悔的,他回惭愧的,他一定会的,哈哈…”彭露曼,把手捂住了脸面,不知也哭还是笑。
“你只是想寻求一点温暖和在乎的人,但是你一定错了…”印生诚看着这个女人,又看了看那下面黑黝黝的河水,脸上复杂之极,风是这样冷,吹起了他心底的一片酸涩,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女生?这样疯狂不顾一切的爱,只是那个人永远不是自己。
“错了?那什么是对的?”喃喃地自语,不知所措的人,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是什么让她变得这样扭曲而恐怖?
深深地叹息,却还是只有惋惜而苍凉:“警察快来,趁浮尧还没有上来,待会,你就跟着你爸爸走吧…”
“为什么帮我?”彭露曼,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呆滞而无目的,似乎不是盯着印生诚,倒像是看着一个没有的东西。
“因为,也有一个女孩,像你这样,为了爱不惜一切的疯狂!只是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错了而已…”印生诚抿着嘴唇,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神,看不清到底怎样。可是声音太过伤感,彭露曼,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阳光的男子,也有这样的一面。
彭露曼突然停止了哭泣,又看了看,下面的水,突然像他笑了笑,就这么直挺挺地跳入了河水。
印生诚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轻轻啐骂一句,也跟着跳了进去。
——医院的清晨。
阳光斜射进病房里。
空气里有些微抖动的灰尘,当武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还是那个样子。
夏浮尧,一动不动地坐在伊莉莉地病床边,脸色煞白,几乎没有比昨晚从河里出来的样子好一点。
整整两天加一个晚上,他没有离开过一步,连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也没有换,他握着伊莉莉的手,眼神平静地有些不像自己的。
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饭,从昨天午时到现在,一直没有。就算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是不是?
虽然医生不住地提醒他,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可是那个人却还是纹丝不动,好似没有听到般。
“这样下去不行…”她重重叹了口气,望向旁边那个抽着烟一脸冷漠的人。
“他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意就不会改变,他现在听进任何的话,你没看到吗?他眼里只剩下了伊莉莉…”印生诚吸了口烟,目光淡漠。
“医生怎么说?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武顺皱了皱眉。
“说是她自己不想醒来,谁也没办法…”谁也不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固执,如果…。”
接下去的话,印生诚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看见,那个女生已经走了过去,又叹了口气,他熄灭了烟,跟了过去。
“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这样,等伊莉莉醒来,会着急的…”武顺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低声地说。
很久
没有回应,那个男人,还是苍白的脸孔,僵硬地身子。
武顺久久地伫立,几乎以为就要失败了,连印生诚也向她投来无奈地一笑。
那个男人静静地,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病床上的人,他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干哑,低沉,“我不能放开她的,如果我一离开,她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武顺怔住,眼神动容。
印生诚走了过来,拍了拍她肩,表示安慰。
武顺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最终还是和印生诚一起走了出去。
他握着伊莉莉的手,那样使劲,他是真的害怕,他又感觉,他必须牢牢地,紧紧地抓住她,如果有一小会的放开她。这个傻傻的女生一定会迷路,一定不会再回来。
他怎么可以放开她?他已经找了7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
夏浮尧的泪就这么滴落在了伊莉莉的脸上,低垂着头。
金色的头发已经风被吹干了,但是那些脏脏地痕迹还黏在那里,他舍不得放开手去整理一下,因为他害怕只要这么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不见。
她已经不见了太多次,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眼前不见,每一次,他总是在后面努力地追逐着她的身影。
可是她永远的那样遥远,明明已经找到了,又一次从他手中逃离。
一次又一次,她很少停留在原地,这次,他真的怕了。
如果就像印生诚说的那样,就算沉沦,他也甘愿,只要,只要,你不要再离开……
“伊莉莉怎么样了?”
刚刚走出病房,印生诚和武顺又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马奇诺站在那里,眼神憔悴,声音沙哑,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即使这样,武顺也不会给他任何的好脸色,冷冷地讽刺道:“如果不是你,她会这样?她看不到你,应该会更好过一点…”
沉默。
马奇诺低下了头。
“彭露曼怎么样了?”印生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一样的,还没有醒过来,她跳下去的时候,被石子磕住了脑袋…”马奇诺苦笑。
三个人,一下子,都没有了话,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
病房外,武顺已经不在了,毕竟她还是高二的学生。
印生诚买好了早餐堆在桌子上,看着纹丝不动地那些餐点,叹了口气也退了出去。
阳光很美,窗外有树叶沙沙的声音。
风磨砂着人的菱角。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伊莉莉睁开了眼睛,微微不适应阳光,眯了眯眼,却看到那个人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他变得这样憔悴,脸上几乎脱了一层壳,轻轻抚过他的额角,想要抚平他紧紧皱起的眉,他的唇抿的死死的,没有一丝血色,明明有着玉瓷般光滑的皮肤此刻也变得那样晦暗。
他的手还那样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几乎能感觉得到从掌心深处传来的冰冷还有一丝湿热的温度。
她只能用左手,这样地,想要仔细地看看他。
他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脸上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肌肉却因为太久没有动弹而僵硬。
终于,他扯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身子倒在了她的怀里。
窗外,树叶,全都金黄金黄了。
伊莉莉,看着他,心突然一痛。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没有休息了…”推门的声音,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药瓶。
伊莉莉怔住,看着怀里的那个人,然后轻轻低抱着他。
护士换好了药瓶,摇了摇头,笑叹着这对痴人,没有打扰他们也退了出去。
“伊莉莉,我还是找到了你对不对?”他的呼吸很轻,手指微动。
“恩,我回来了,不会离开了…”她怔怔地微笑。
“伊莉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他突然抬起了头,眼神深邃,“所以,不要总是这样让我担心,知道吗?”
她躲闪着她的眼神,有些惊慌。
他搬过她的头,眼神闪着暴风雨来临的危险,“你那时候,为什么放弃?什么都不想要了吗?连我也不要,是不是?”
他咄咄逼问,她却无力躲藏。
突然,他安静下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样轻盈,似乎害怕伤害了她。
伊莉莉就这样怔怔地呆住,然后看着眼前这个男生,他明明很疲惫,明明双眼都布满了血丝,明明他心里是愤怒的,他想质问:为什么会这样不爱惜自己。却到最后一步,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有人对她说过,最远的距离是生与死,她也曾经这样体会过。可是再远的距离,有多远?会有月亮远么?还是比月亮还要遥远?可是终归你还是抓住了我,让我停留在你身边,不再去害怕那些若有似无的东西。
医院的单人病房里,伊莉莉拿着武顺从学校给她带来的书籍,认真地看着,对于那些棘手的课文,她的眉毛总是能扭成一个麻花。
风逸弦睡了一觉,精神变得极好,也一下子变成了大胃王。印生诚看着桌上那些成堆的垃圾盒只有无奈叹气的份,这简直和昨天那一盒盒纹丝不动的饭盒成反比。
而消耗这堆食物的人却还坐在一旁,拿着苹果,小心翼翼地销着苹果皮。眼神专注,好像在干一件大事。
那两个人,就这么各自专注自己的事情。可是当阳光洒下来,窗外的叶子卷啊卷地飘了进来,白色的窗帘随着风扬扬洒洒,还有——那些萌快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声音,都给这一切铺上了一层幸福的光环。
“好像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武顺啃着面包,砸吧了一下嘴唇。
“你们老师没有发火?我估计他肯定在自认倒霉,你中午就吃这个?”印生诚指了指武顺手里的面包。
武顺斜射过来,“你有更好的午餐?”
“不出去吃?”
“你付钱?我可以考虑一下…”武顺摸着下巴,一脸深沉地摸样。
印生诚,摊了摊手掌,终于还是妥协了。
“吃点苹果?”风逸弦用牙签戳了一小块苹果到她嘴边。
她放下书本,一口咬下,眼珠子突然一转:“彭露曼说,那个电影?”
风逸弦脸上的笑退了下去,换成了一脸黑黑的表情:“别提那个女人,要不是你充当滥好人,她还能在这个医院里好好呆着吗?”
咀嚼苹果的声音,脆爽爽的,滑进喉咙。带起一股满足,“没有,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好拉,电影到底是什么?”
“不想提了——怎么办?”他放下刀片,一脸无赖的样子。
“哼哼,那我想去看一看,额,彭露曼。”看着他的脸又黑了起来,她连忙用书遮住了脸,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听说她还没有醒过来,额,那个,好像……”
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了底气。
风逸弦一把掀开她脸上那本书,正好看见她露出两颗小虎牙,讨好的望着他。表情一变,终归还是用苹果堵住了她那张小巧的嘴:“想都别想!”
伊莉莉咬着苹果,眼睛向上翻了翻,又继续又可怜巴巴的眼神忘着他。
风逸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对她这种笑容,总是很没有抵抗力,所以自觉地背过了身去。
“真的不行?”
“不行…”肯定的语气
“好吧,那我自己去?”伊莉莉说着,慢慢掀开了被角,想要坐起来。
风逸弦看着她,胸口起伏,脸色比包公还黑。
木伊莉莉小心地咽了咽口水,然后直挺挺地对上他的目光。
终于,风逸弦还是妥协了,在她那双小狗巴拉的水汪汪的眼睛下,打横抱起了她,嘴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是情不干意不愿地向彭露曼病房走去。
木伊莉莉,就这么窝在了风逸弦的怀里,贼贼地一笑,手上还捏着那个削了皮的苹果。
在106病房外,
可以说,十分的热闹,总归不会像伊莉莉的病床外,冷冰冰地永远只有那几个人走动。
虽然,伊莉莉一点也不觉得羡慕,更甚至,在那片走廊里,看见那些奉承阿谀的人,心,有着些许的厌恶。
如果,彭露曼,就是在这里,养成那样的性格,是不是也不应该怪她呢?
毕竟,生活总是不会给人选择环境的机会,上天也没有义务来照料每一个人的心情,我们只有自己寻找,也许找不到,就只有自己躲在一个角落,静静舔着伤口。
会害怕寒冷和孤独,向往波澜壮阔的生活,可是却又害怕离远了,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彭露曼,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比伊莉莉更不幸一些,因为她的脑袋撞击在了碎石上,头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
眼睛紧紧地闭着,却又安详地像一个婴孩儿,褪下了黑色的伪装,躺在病床上,她就是一个缺少温暖的人。
那些人,不同身份的人,不同目的,不同想念的人在她床前来往,医院的桌子上也被堆满了花朵,只是时间让她们都变得萎糜。
马奇诺坐在那里,眼神呆滞,看起来更加的疲倦。
伊莉莉看着他的样子,想到现在抱着自己的人,自己还没有醒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或者更加的让人心疼?
马奇诺看了看他们,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把身下的椅子让给了他们,自己则坐在了病床边。
风逸弦自然不会客气,哼了一声,接过凳子,自己坐了下去,又把伊莉莉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她怎么样了?”伊莉莉开口,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姿势。
“已经4天没有醒过来了,医生说,后面磕破了血管,也许醒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麦青捏了捏彭露曼的被子,又把自己的手握了握她的手。
伊莉莉看着这个房间,很暗,窗帘被拉的死死的,几乎没有光线,“怎么不开窗呢?今天阳光很好的…”
马奇诺看了看她,说:“她不喜萌阳光,总是把自己裹在黑暗里…”
伊莉莉,咬了咬唇,突然跳下风逸弦的怀抱,走下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阳光跃了进来,窗户被打开,又一股微风吹进来,带动着外面树叶果香的味道。
金灿灿的阳光,还有那些渐黄的金光闪着的叶子。
一束束地,填满了整个房间,不再那么阴暗,连彭露曼的脸色也变得不那么苍白,桃子一样的脸终归还是慢慢软化了。
伊莉莉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人们,“没有谁会不喜萌阳光的,只是,有人会把自己伪装起来而已…”
马奇诺,用手挡住了视线,听见了伊莉莉的话,也不禁放开了手,眼睛眯着看着那些阳光一股股地洒落到彭露曼的身上,“是的,没有人会不喜萌阳光的。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也没想通这个关节…”
他的脸色苦涩,而伊莉莉也被重新抱回了风逸弦的怀抱。风逸弦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你是喜萌她的,比任何人都喜萌。不是吗?”伊莉莉看着马奇诺,他正看着窗外。
“是的,我喜萌她,比任何人都喜萌她…”
“那为什么要伤害她?”
马奇诺看着伊莉莉,没有笑,连表情没有:“木伊莉莉,你以为呢?书上的生活总是精致的不食人间烟火,可是现实呢?总有那么美好的事情吗?粗糙的生活,没有多少钱的小子,还有没有父母的人,你觉得这样的生世她爸爸会接受吗?”
风逸弦感觉到,伊莉莉的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报以一个微笑。
伊莉莉向他点点头,表示没事,又转过头去:“可是这样也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不是吗?”
马奇诺忽然笑起来,伊莉莉想起,彭露曼,也这么笑过,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悲伤。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懦弱的生活在自己的躯壳里,不想出去看一眼,我爱她,可是我又恨她,我恨我自己爱她,更恨自己没有办法走出这个躯壳,。”他的声音哽咽,但是意外的平静,“我爸爸以前也是警察,和他的父亲一样,在警局里他们还是好朋友。可是,有一次他们一起抓贩毒份子的时候,她爸爸回来了,我爸爸却牺牲了,知道为什么吗?”
伊莉莉的心颤了颤,她知道一个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到底有多难受,“别说了,这些都过去了,过去了…”
马奇诺颓废地坐下来,没有再说下去。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剩下的话到底是什么,掩埋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他不能忘记,更不能像伊莉莉所说的那样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他无力反驳,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他是亏欠她的。他不能再这么伤害她,可是他又不能这样做。他的心一直生活煎熬的烈火的深渊里,没处可套,连那层躯壳也被彭露曼钻进了一个口子,她就在那里张望他,偷窥他,想要把他拉出来。
可是他还是冷冷的拒绝,掩饰,演戏,不用极其,他想要报复,每每看到这样忧伤望着他的眼睛又只能颓废地垂下头。
“我以为,你可以挽救我,我以为我可以真的喜萌上别人…”
“结果呢?你不能原谅她,可是也不能忘掉她是吗?”风逸弦突然冷冷地开口。
“对,你说对了…”马奇诺奇异的没有恼火,样子好像也不记得风逸弦曾经踹过他一脚,也或许他是没有力气去记了。
“如果你爱她就该自己去争取,又不是她自己造成的,你这样算什么?”冷冷的声音,带有武顺特有的一针见血。
不知什么时候武顺和印生诚居然站在了门外,手里好像还提着一包小食品。
印生诚对伊莉莉和风逸弦招了招手:“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病房里没人,问了下,就跟过来了…”
风逸弦抽了抽嘴角,接过印生诚手里的食品袋,打开一看,竟然全部都是速食品,“没有热点的东西?”
“那包东西是给你准备的,这包东西才是给伊莉莉的…”武顺伸手,递过手里的食品袋。
风逸弦接过一看,是里面还冒着热气的一碗白粥,还有一叠小菜,脸虽然还是臭臭地,但也只是哼了哼,不过他突然把两个袋子做了下对比,脸色就更黑了:“为什么我就必须吃速食的东西?”
“哦,哈哈,恩,那个,武顺说,反正你身体那么棒的,都不用补的,饿了三天还生龙活虎的样子,所以,所以……”印生诚干笑几声,本想躲在武顺身后,却看到那个小丫头已经一脸悠闲地看着窗外,脸色摆名写着:不关我的事。
心里悄悄鄙视了一下,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嘿嘿地干笑。
风逸弦看了看塑料袋,最后选了几盒牛奶饼干,把一大堆食品就这么扔给了马奇诺。
马奇诺错愕的接住,却听到风逸弦鄙视地声音:“想要守住自己喜萌的人,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好再说吧,不然等你死了,估计这女的又会发疯了…”
其实不止马奇诺愣住了,连伊莉莉和武顺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只有印生诚了解地笑笑。
最终,风逸弦还是抱着伊莉莉离开了病房。
马奇诺捏着手里的食品袋,又看了看还在昏迷不醒的彭露曼,复杂地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把食物扔进了嘴巴里。
夜晚,静悄悄地。
伊莉莉,睁着眼睛,小心地扫视下周围,终于还是确定了风逸弦已经不在的时候。
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看了看走廊外面,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影。
灯光白惨惨的,印着地面感觉冷嗖嗖的,伊莉莉光着脚丫子,在门口探了探风,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夜晚,医院的地板冷冰冰地,大约秋天也不是那么温暖的缘故,总之,走在上面冷冷的让人有些受不了。周围没有一个人,午夜1点左右,好像人都去睡觉了,在这些病房里只会偶尔来一个护士,测量测量体温。
106号病房。
离这里并不远,大约隔了三四个房间,这里都是单独病房,很幽静的,伊莉莉觉得,这样的安静似乎都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脚步很轻,可是还是免不了发出“吱吱。”的声音。
找到了病房,握了握门把,确认没有关上,推开一丝缝,瞅了瞅里面,果然没有发现马奇诺的身影,才大步地走了进去。
“你怎么会来?”黑暗里,病床上坐着一个身影,头发垂下来,月光有一丝丝地偷国窗隙斜射进来,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正是白天躺在病床上不醒人世的彭露曼。
伊莉莉轻呼了一口气,也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我知道你醒着,你白天我开窗帘的时候眼睛动了动…”
“那又怎么样?你想告密吗?”彭露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我不会,我只是来看看你…”伊莉莉学着白天风逸弦的样子,背靠上了椅背上。
“你不恨我?我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彭露曼转过头去,眼里闪过一丝惊奇。
“你不也差点死去了吗?有什么好怪的,再说,当时,是我自己没有反抗…”伊莉莉觉得这个椅子还满大的,慵懒地躺在上面,然后用脚丫子去勾窗帘,一点一点的,等月光慢慢渗漏进来。
“……你这动作可真不文雅……”彭露曼看着眼前的女生,觉得有些无语。
“嘿嘿,。”伊莉莉干笑几声,收回脚,“晚上嘛,没人看的,彭露曼,我看的出来,他很喜萌你,你今天也听到了吧?”
“是有怎样?又关你什么事?你今天跑来这里做什么?”彭露曼轻哼,但身上的气势却没有刚才那么盛气凌人了。
“马奇诺和s——和夏浮尧一起出去,你猜他们会说什么?”伊莉莉捏了捏脚,发现真的很冷啊,即使房间里有暖气,可是地底冰凉的气息还是让人不能忍受,她有些后悔没有带一双袜子过来。
“夏浮尧?你男朋友?他跟他出去做什么?”彭露曼看着面前的那个女生,不知怎的,口气放软了下来:“你上来吧?”
“不是的…”
伊莉莉摸着脚背,看着彭露曼揭开了自己的被窝,最初的呆愣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也不客气地挤了进去,躺在了床的内侧,彭露曼看着这个女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终归还是躺了下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下,星星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月色迷人,淡橙色的,如果汁一般诱人。两个女生肩并肩地挨着一起,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在不久前还是拔刀相向的人。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我和他只是朋友…”伊莉莉躺在床上,这个床很大,两个人躺在一起,也一点不会显得拥挤,提到风逸弦,下意识的,她好像总会结巴。
“不是男朋友会为你做那许多?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总不会闲聊吧?”彭露曼,心里怪异,这个女生好像很奇怪,至少在她生活这么多年里没看过哪个女生会在被自己欺负后还跑过来跟自己挤在一起聊天。当然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也莫名其妙的答应了。
“恩……你说对了,就是闲聊。我马上要出院了,你每天躺在床上装睡也很痛苦吧?”朦胧的念头而已,却将它付诸实际,连伊莉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也许是太孤独了吧,她看见这里似乎只有马奇诺一个人守在那里,除了那些因为交际关系不得不来的人以外,木伊莉莉么有看到第二个人。
“要你管!”
“他们会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我听到了风逸弦和他们的谈话,所以来找你…”
“你可真爱多管闲事,你就不怕我又对你动什么歪脑筋?”彭露曼,伸出手,佯装着掐向她的脖子。
“你不会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装失忆?”伊莉莉拨开她的手“咯咯。”地笑了起来,“能不能讲讲你的计划?”
彭露曼突然,沉默了,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嗡嗡地声音在被子里响起:“睡觉吧!”
“佛说,一切皆有定数,那我们的定数又是什么呢?”伊莉莉自顾自地说着,脑袋微扬,恰好能看到月光。
是谁说过,当两颗陌生的心紧紧靠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温度会融化对方的冰阂,然后即使再不愉快的两个人,也就变得可爱起来。
只是,彭露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伊莉莉靠在白色的枕头上,最后还是睡着了,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看到身旁的女孩轻轻啜泣的身影。